费伦的刀客 第四节 兽化人的悲哀

一头大型狼獾伏在树后的积雪中，双眼紧紧的盯着逐渐接近的人类，暗红色的眼瞳不时闪过一丝残忍的凶光。目标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狼獾的眼仁开始收缩，它的后腿肌肉开始缩紧，前肢缓缓下压。终于，猎物进入了狼獾的攻击范围，它突然爆发全身的力量，沉重的身体腾空跃起，带着满天的雪花从大树后面扑出，冲向最中间的雪橇。

当狼獾越过最靠近自己的那个人类男人的头顶时，它的嘴角露出一抹拟人化的笑意，前爪下翻准备顺势撕裂对方的喉咙。猎物临死前的恐惧是狼獾人生最心醉的醇酿，尤其是那惊恐中带着绝望的眼神，它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男子的眼睛，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很奇怪，那里面完全没有它所渴望的东西，只有冷漠！死寂！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寒意！

半空中的狼獾突然感觉前腿被什么东西缠住，身体猛然一滞开始下沉，随后被一个巨力旋转抡起，在半空中倒飞回去的它在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中，猛然发现自己的脑袋离着身体越来越远

威廉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不停抽搐的无头尸体，这已经是他杀死的第二十四头怪物，这些野兽会在死后逐渐恢复人类的模样，虽然过程比较缓慢，不过用肉眼还是能够看到其中的点点变化的。

琳哀伤的望着渐渐远去的“狼獾”尸首，原先还拍手叫好的琳此时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虽然彼此处于敌对的状态，平时她也非常讨厌这些疯狂的家伙，二者一旦见面总是要撕斗一番，但是眼看着它们如飞蛾扑火一般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威廉的刀下，琳的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如它们一样，被人砍掉脑袋弃尸于荒野之中，慢慢的等待着冰冷的躯体腐烂成朽土，或者被其它的野兽残食。

如果说一开始琳还有把威廉拉入自己部落的小念头，但是一路上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冷血、无情和淡漠之后，她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一般人在杀戮时或兴奋，或害怕，或厌恶，或喜欢，或悲伤，但琳却从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做到如威廉一般平静淡然，似乎那并不是在残杀生命，而是扫落身前的尘埃，她想象不出到底什麽样的经历才能造就出如此的“恐怖本性”，恐怕就算是天天浴血的恶魔们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吧。

琳不敢确定威廉加入她们以后，是不是能够控制住突然爆发的狂虐兽性，如果控制不住的话，那必将是这里所有生命的悲哀和劫难。此时的月精灵却更加担心接下来的袭击，每一次的战斗都让她心惊胆战，生怕威廉会不小心被那些狼獾兽化人伤到而感染兽化症。

小米莎儿发现琳逐渐沉默起来，她道：“琳怎么不说话了？琳很伤心吗？小米莎儿也觉得有点难受呢。吓！难道你生气了？不是要咬小米莎儿吗？要不要不小米莎儿让你咬一下？就一下哦！不可以太用力，小米莎儿也很怕疼的。”说着小丫头很“义气”的把自己的小手举起来，颤悠悠的凑到琳的嘴边后连忙闭上眼睛，却又偷偷睁开了一小条细缝。

琳轻轻捏了一下小丫头的手心，勉强笑道：“琳怎么会咬小米莎儿呢！呵呵！没关系！琳只是有点害怕！”

小米莎儿闻言很豪迈的大声说道：“哈—哈—哈！小米莎儿的威廉会保护琳的！有哥哥在！再邪恶的大怪物也吓不到小米莎儿！吓不到小米莎儿也就吓不到琳了！”威廉几个被小丫头的孩子气给逗乐了，威廉回头递给她一个“和蔼”的微笑，小丫头立刻小嘴巴一翘更显得意了。

琳却觉得威廉的笑脸恐怖的要命，鳄鱼的眼泪？狮子的微笑？不！月精灵觉得比那更令人恐惧，如同一头狂野凶兽在向猎物展示自己的牙齿，她的牙齿似乎有点上下打架的趋势，琳颤声苦笑道：嗬一点也不害怕了！”她的心中却不断咆哮：才怪！就是因为你的哥哥在我才害怕！苏伦啊！请让可怜的琳远离这个恐怖的怪物吧！

处于崩溃边缘的琳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变身的冲动，她慌忙从怀中取出一点怪异的枝叶塞进口中嚼碎吞下，总算压制住了那躁动的灵魂，琳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红晕，虽然那东西起效时有点难熬，不过相比心理上的放松却算不了什么。这是好奇宝宝小米莎儿又开口了：“呀！琳吃的是什么？很好吃吗？小米莎儿也想吃，小米莎儿的肚肚饿了！”

琳皱着眉头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苦涩的笑道：“小米莎儿乖！刚才的东西很难吃的，不要再问了，这东西你是不能吃的。”

小米莎儿狡黠的笑道：“小米莎儿不信！以前爱尔芙也总是这麽骗小米莎儿的，呵呵！小米莎儿可是有办法的哦！”说着她高声叫道：“菲尼亚！小米莎儿肚肚饿了，琳这里有好吃的，可她不让小米莎儿吃！”此时的小丫头十足一个“仗势欺人”的小“女强盗”、“女恶霸”。

眼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琳有一种想要揍这个捣乱的小丫头几拳的冲动，此时她也顾不得再扮孩子气，从怀中掏出一段奇怪的植物，苦笑着说道：“这是颠茄的枝叶，小米莎儿怎么能吃呢！”

小米莎儿好奇的盯着枯黄色的植物问道：“颠茄？很好吃麽？”说着她伸手就去抓，却被琳一下拍开。

见此情景希伦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苦笑，威廉并不知道所谓“颠茄”的用途，所以皱着眉头也没有说话，只是迈步向前靠的小丫头更近了，菲尼亚更是一脸茫然。唯有亚苏娜脸色不善上前问道：“颠茄？你也是兽化人？”面带哀伤的琳默默的点点头将颠茄的枝叶收回怀中。

颠茄，俗称“啼歌菟葵”，在最古老语言中它是远古司长命运的神明的名字，据说这位最远古的命运之神能割断生命之线，主管人的生死。颠茄是一种剧毒性植物，它所含有的致命毒素可以很轻易的杀死人类，许多种族都会用它来制作致命毒箭，不过颠茄的毒素却有一个很奇特的功能，它可以抑制兽化人的兽化症。

据说刚被兽化人咬伤的人如果及时服下新鲜的颠茄嫩枝叶，就可以解除身上潜伏的兽化症病毒，可惜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颠茄嫩枝的，而且就算解除了兽化症也很有可能熬不过颠茄的剧毒而被毒死。

已经觉醒了兽化症的兽化人如果食用颠茄的枝叶（无论新鲜与否），可以有效的抑制变身野兽杀戮的冲动，只是在抑制的过程中身体会非常痛苦，许多体质或意志较弱的兽化人都因为承受不住那种痛苦而拒绝服用颠茄，最终在不断地杀戮中迷失了自己。

这就是属于兽化人的悲哀，要么在痛苦中保持那一点最后的人性，要么在血腥杀戮中失去理智变成彻头彻尾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