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风虽然也是五尺高的汉子,但是毕竟是一个莽汉,身手远不如行伍出身的李开水,还没等他的拳头落到李开水的脸上,脉门就被李开水扣个正着。他顿时感到整个右臂一阵酸麻无力,拳头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李开水拿住吴东风的脉门后,右脚一抬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吴东风的胸膛上,同时右手往前一送。吴东风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咕噜咕噜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直到滚落到第二个楼梯拐角,才稳住了身形。
李开水冷冷的看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吴东风,嘲笑的说道:“吴东风,我知道你来是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讹我几个钱吗?你们这种穷鬼的心思我最了解。钱我会给你,但是这件事情,我希望就到此为止!”
李开水说着话,回转房间内,拿着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出来了。
“吴东风,你不是要钱吗?给你钱!”
李开水随手一扬,顿时整个楼道里到处都飘荡着通红的百元大钞。接着李开水转身回屋,哐当一声将房门闭上了!
吴东风快被气疯了,他嘶吼道:“李开水!你欺人太甚!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你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李开水却再也没开门,楼梯道里只有吴东风的嘶吼声在回响。李开水对门的邻居听到外面的吵闹,隔着门缝看了看外面的情景,然后又悄悄的闭上了。
“李开水,老子如果不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叫你叫祖宗!”吴东风恨恨的想道。
吴东风最终没有捡起那些钱,而是拖着被楼梯碰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腿,离开了。
气急的吴东风当夜就跑到了平川县东关派出所,将李开水告下了。
值班民警倒是客气接待了他,给吴东风做完笔录后,让吴东风回家等消息。
第二天,吴东风又跑到了平川县教体局,向教体局反映了这件事情,要求小雨点幼儿园承担相应的责任。然而,教体局的相关人员也没有给吴东风任何答复,只是让他回去等消息。
在吴东风痛苦的等待中,一天天很快过去了,吴东风整天在医院,派出所和县教体局之间奔波,想给儿子要个说法,可是无论是派出所,还是教体局都没有给吴东风任何消息。
最让吴东风无奈的是,到最后,每当他到县教体局和派出所都没有人搭理他了。吴东风每天都在气愤,自责,失望,彷徨中度过。
最要命的是,亮子急需要二次手术,但是第一次手术已经花光了吴东风所有的积蓄,并且亲戚朋友也都借严门了,吴东风现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
吴东风的媳妇一直在埋怨吴东风冲动,那天晚上没有拿走李开水扔给他的那些钱。哪怕拿来先给亮子做手术也好啊!
自从小侄子受伤住院后,吴慧玲就经常去医院陪护他,哥哥家的遭遇她全看在眼中,也整天着急上火,她早就想请赵长枪帮忙,但是赵长枪却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她以为赵长枪非常讨厌她,便一直没好意思说。
今天早上赵长枪主动问起来,她实在忍不住了,才一边掉眼泪,一边将一切告诉了赵长枪。
“我操!”赵长枪气的口出脏言,手中油条啪的一下扔到了桌子上。
小孩子打架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赵长枪就不明白李开水怎么就这么嚣张,竟然差点把小亮子打死!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这个李开水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嚣张?甚至比万家梁还嚣张?”赵长枪问道。
“李开水是海燕机械厂的总经理,听说他有军方背景,以前连万家梁都怕他三分。赵县长,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不然我们根本斗不过李开水的。”吴慧玲带着哭腔说道,脸都哭花了。
赵长枪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小吴,你放心,我马上让人去调查此事,如果你说的的都是真的,李开水就必须要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就不信,平川县连万家梁这样的大亨都干掉了,还有李开水这样的人嚣张的土壤!”
吴慧玲再次给赵长枪鞠了一躬,真切的说道:“谢谢赵县长,我替我们全家,替还躺在病床上的小亮子谢谢您!”
赵长枪早饭也不吃了,站起身说道:“小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小亮子。”
两个人下了招待所大楼,迎面碰上招待所所长张瑞河,张瑞河看到赵长枪后,弯腰闪到一边,给赵长枪让路,满面媚笑着说道:“赵县长,这么早就去上班啊?还不到时间吧?”
赵长枪有些讨厌这个张瑞河,前些天自己被调进政协后,这个家伙甚至曾经想调整自己在招待所的房间,现在看到自己又成县长了,于是又变成了现在这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有事,先走一步。”赵长枪从张瑞河身边一闪而过,连多看一眼张瑞和都没有。
张瑞河有些尴尬,这时吴慧玲走到他面前说道:“张所长,赵县长让我和他去医院看望我侄子,所以我想和您请个假。”
赵县长要去看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这是刮的什么风?张瑞和顿时想道。
张瑞河先是一愣,但是马上明白过来,赵长枪这是要接地气,要走进老百姓,提高自己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啊!
于是他马上严肃的问吴慧玲:“小吴,赵县长要去医院看望你侄子,你有没有通知县电视台?”
“没有。怎么了?”吴慧玲可没有多想,她就是以为赵长枪担心他小侄子的伤势才去医院看望他的。
“糊涂啊!赵县长亲自去医院看望你受伤的侄子,这是真正走到老百姓中间,真正为普通老百姓办事,真正关注民生啊!这样的好县长怎么不能大力宣传呢?算了,这事你不用管了,你只管陪着赵县长就行,我去通知电视台,那边的人头我熟。”
张瑞河故意将说话的声音调高了几分,为的就是让赵长枪听见。在他看来,哪个领导不愿意在媒体上抛头露面?特别是这种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情。
前些日子,赵长枪忽然从县长调动成了县政协主席,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任何一个官场老油条都知道被调到政协意味着什么。他本来以为赵长枪这个年轻人这辈子在仕途上就这样完了,所以在那些日子里对赵长枪颇有不敬,甚至还曾想将赵长枪的房间调整一下,从套间调整到普通单间。
没想到赵长枪不但时间不长就被重新调到了县长的位置上,而且还以雷霆万钧之势把平川县的地下霸王万家梁给办了!
张瑞河懊悔的恨不能将自己的脑子剜出来去喂鸡,因为他发现自从赵长枪重新成为县长之后,明显不待见他了,看到他和看到街上一个捡破烂的一样。
失策啊!张瑞河最近经常拍打着自己的秃脑袋这样想,同时也一直在想办法巴结赵长枪,想修复和赵长枪关系。
现在,赵长枪要走入群众,体察民情,甚至为民伸冤,而单纯的吴慧玲竟然没有看出赵县长的意思!这不正是自己拍马屁的机会吗?
张瑞河一边数落着吴慧玲,一边摸出手机就要给县电视台打电话,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赵长枪忽然扭头冲他说道:“张瑞河,收起你那一套吧。我只是以吴慧玲朋友的身份去看望一下她受伤的侄子,你弄一帮记者过去算怎么回事?还让不让小亮子好好养伤?”
“可是”张瑞河看着赵长枪的脸,想猜测一下赵长枪是在作秀,还是真心不想让记者过去。可是他从赵长枪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赵长枪的心中是怎么想的,他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什么可是?我告诉你,如果我在医院发现一个记者,你这个县招待所所长就甭干了。小吴,我们走。”赵长枪迈步朝外面走去。
“对不起,所长,我先走了。”吴慧玲对张瑞河抱歉的一笑,快步追上了赵长枪的步伐。
“这到底怎么回事?哥多年的官场厚黑学都白练了?赵长枪,真是一个奇怪的年轻人。”
张瑞河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他最终还是没敢通知媒体。好家伙,赵县长刚才可是说的明白,若是在医院看到一个记者,他就得回家抱孩子!
县政府招待所可是县政府旗下直属的事业单位,赵长枪要想拿下他这个所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赵长枪和吴慧玲赶到医院的时候,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是住院病房楼内依然乱哄哄的,人来人往,因为床位紧张,连走廊里都放着病床,护士小姐推着医疗小柜车在走廊里来回穿梭着。
看着推着小车的护士小姐不时的躲避那些靠墙根放着病床,还有在走廊穿梭的病人或者家属,赵长枪耳边忽然响起几句话:“盒饭面包火腿肠,瓜子啤酒方便面了,唉,这位同志请把腿收一下?”
不错,看着眼前的情景,赵长枪脑海中闪现出的就是拥挤的绿皮火车上的景象。赵长枪第一次到县人民医院还是来看望第一实验小学被歹徒砍伤的那些孩子,那时候他对医院糟糕的感觉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烈,今天他的感觉却特别的强烈。
唉,也许县人民医院该扩建一下了。赵长枪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道,他忽然发觉他这个平川县父母官的确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