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道立心 第五十五章:大享殿催生种子

午宴毕，但下午才是好戏上演的时候，早上不过是更始帝出席一下祭祀罢了，下午时不仅仅是群臣，每一个道观都需要献上自己的节目，之前汝南郡道观邀斗吴毅一方用的就是排演节目的名头。

当然那时汝南郡弟子为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得到上师的赏识，可是将压箱底的法术都拿出来了，现在人皇面前表演自然不必如此，甚至还要刻意不使用出道术来，便是使用也不能够惊世骇俗，动摇人皇权威，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多都是一些障眼法，间或掺杂一些简单的法术，比如气雾术，灵雨术等。

柳城一气道观这次准备的就是催化种子，让一堆种子开出鲜艳的花朵来，并且通过组合形成一个寿字。此表演既不会太过于庸俗，也没有太过高深，可以让众人看一个新奇。

整个节目其实也就是那些种子动用了一些道法，那些种子其实早就被灵水浸泡过，生机勃勃，若不是被法术封禁生机，早就开出花了，到时在场上只需要解开封禁便是了。至于排列组合成一个寿字，连道术也没有动用，就是放置种子的地方有一个小凹坑保证种子一定会在那里开出花来。

这样一个简单的表演，自然不需要整个道观所有人都上台，李固本来是打算派一个弟子上台便是，但后来似乎觉得这样诚意不足，便另外加了两位持道具者，真正表演的还是只有一人。

决定谁上台表演是由抓阄决定的，其他弟子对这个在全国同道面前露脸的机会志在必得，也是因此为显示公平才抓阄的，但最后却是一心逃避此事的吴毅抽中了，还是亲自表演的那一位，令他感慨“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吴毅本想和欲前往的弟子换一下，至不济也和手持道具的弟子交换一下，但瞥见李固平淡如一泓幽泉的眼眸，好像猜到了他心中的心思，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就表演的过程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需要准备的不过是上台之后说一些什么，但不是第一位表演，吴毅大可以参见前面上台几人的言辞，略加删改便是，毕竟不是为了一个名次，得过且过，不要太差就是了。

不知让其他将这次机会看的很重的人知道了吴毅的想法后，他们作何感受，其实背后还是实力说话，吴毅天赋足够，加之王出尘扶持，内外兼修，不需要走这些旁门，平白污了自己，留一个幸进之名。

午茶饮毕，该是上场了，为了昭示与民同乐，下午的活动选在大享殿，此处在皇城北部，是离外城最近的一座大殿，是皇帝询问民意的地点，过程是由皇帝身边人如太监宫女去外城随机带进来几位平民，由皇帝询问他们生活如何，对官吏的看法如何，但过程多有隐瞒欺诈，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连皇帝本人也默许这种方式。

大享殿自大宇国立国以来几经焚毁，又几经修复，百姓暗地里都说是皇帝不察民意的结果，更始帝前的几位皇帝就已经可以看出国势日颓，其继位初忙于稳定国势，不乏御驾亲征之举，待四境安稳之后则是年岁已高，心中也知道接见百姓其实只是政治作秀，便连作秀也不愿意去做，可以说，更始帝几乎没有在大享殿接见过百姓，不久前大享殿就被天雷击毁，百姓议论纷纷，算是更始帝为数不多的污点之一。

虽然更始帝不怎么看重大享殿，但作为曾经国主了解民意，打击贪官污吏的重要手段，大享殿的底子还是有的，吴毅在外看见主殿高十丈余，鎏金宝顶蓝瓦三重檐攒尖顶，层层收进，兼具实用与美感，由于是不久前修复的，用材无陈腐之感，上的漆还是鲜艳无比，赤如火，黄如金。

若不是此次吴毅是表演之人，根本进不来主殿，一定是被安置在侧殿，能够进来主殿的人不是道观带队筑基修士，便是六部大臣，宰执首辅，亦或是归乡老官，对朝堂有着极大影响力。

大享殿的设计十分巧妙，能够让底层的人看见最上层的人在做什么，同时也能够让侧殿的人看见主殿在做什么，只是这般距离看见不过是一个人影罢了，至于声音更是妄想，全靠自己脑补。

不要说侧殿看主殿，便是主殿底下人看第三层发生之事，在十丈的高差下也是看不出什么来，但皇帝者，龙也，腾云驾雾，本来就不是轻易可见的，安排寿宴之人在选择大享殿时可能也是早就有了一番安排。

众人虽然看不清当场表演，但如果是像吴毅要表演的这样的有物品留下的会送出给他人观赏，除了分送楼下侧殿还会送出给外城的百姓看，否则也就失去了与民同乐的“初衷”了。

最早上演的并不是道人准备的节目，而是其他的比如教坊司，贵戚官僚等敬献上来的节目，别看都是一群凡人，但他们受到皇权约束，有讨好皇帝的想法，会挖空心思来准备，虽然没有道术加成，但表演上来的节目不少也是十分有特色，吴毅看见这些心中都有些羞赧，毕竟相比之下差距不大到时就丢脸了。

虽然吴毅心中这样想，但面目却是不动声色，倒是他身后的葛依依一脸焦急，走动不安，美目看着自己端着的盘子，那里装着种子，原本给葛依依以信心的种子。

吴毅看着好笑，却也没有能力让其宁静下来，说来也巧，除了吴毅以外的另外两位端道具的弟子都是女弟子，吴毅并不是十分看重此次表演，虽然临行前王出尘对他道不要堕了道观威风，但吴毅猜测其真正的意思该是不要在其他同道面前堕了威风，至于表演小事耳。

而他的两位同伴看来和他的想法不太一样，女子尤其是葛依依这样的大小姐好胜心都十分强，不会如吴毅一样不在乎。

现在葛依依就在和另一位被他唤作姜师姐的女弟子谈论如何修改的问题，还是传音乳密，吴毅都插不上手，盖因他之前提出的建议被两位女子认为无脑至极，便扔开他，不再与他讨论。

没有让吴毅等多久，不多时两人就有两项改进，包括种子颜色，种子大小的改变。

原本颜色是种子原本的颜色，但那位姜师姐却施展一门彩衣术将种子颜色变为五颜六色，如其名彩衣术是给种子穿上一身彩色衣服，不是真正改变种子颜色，既然是衣服，就会穿破穿旧，但在灵气滋养之下，彩衣穿旧穿破的时候此花早已枯萎，不必担心这么多。

还有种子大小，葛依依担心之前准备的灵液不足，因为之前实验的时候，花朵长出来不过三寸，如今葛依依又加入了三倍的灵液，到时以此类推长出一尺长的花束该不难，吴毅撇了撇嘴，还真是不怕惊世骇俗啊。

但既然他之前不怎么看重此次表演，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有所改变而更换自己的看法，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那些官僚敬献上来的节目就表演完了，轮到道观弟子出面了，本来喧哗的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毕竟是仙家，不知仙家有何法术，但那些老臣什么表情还是什么表情，毕竟道门的表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和其他没有什么区别，但若论新奇还是更胜一筹的，比如第一个上场的就给全场以惊讶。

第一个表演者是汝南郡，只是吴毅却没有看见范明清，不过在吴毅心中想来范明清该是因缘际会才会和其他人来此，否则以他四变之上的境界那里还会被遣来做这个，比如吴毅柳城一气道观内就没有一位四变以上的师兄师姐来此，都是借故推脱。

汝南郡等人表演的形式和吴毅等人准备的大同小异，不是种子，而是一条鱼，指头大小的鱼，在水缸中一点点变大，最后竟然变得比手腕还要粗，颜色也从原来的青黑色变成金黄色，富贵堂皇，最后此鱼还将一枚镌刻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铭金吐出，当亲眼看过的太监口中道出那八个字后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看见第一个对手就如此强大，葛依依用手捋了捋飘到鬓角的头发，庆幸地吁了一声，调皮可爱。

之后其他道观的表演也大致如此，在表现出寿宴主题的同时还能够展现出来精妙的道术，虽然是拿来取乐的，但谁也没有规定道术一定要用来斗法，大道无形无象，处处皆是道。

轮到吴毅了，吴毅三人上了三楼，对四面之人各个拜了一通，正上首的更始帝皇后太子三人不必多言，周围的既有白眉老道这样的大修士，也有辅弼更始帝多年而今赋闲在家的黑面宰相，可以说更始帝的文治武功有他一半的功劳，只是如今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

其实能够进来这第三层的都是大人物，其中一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余人，包括白眉老道在内的有五位道人，那日见到的谢翼也在其中，不难猜出在座的道人都是金丹真人。

既然都是大人物，反正人数也不多，吴毅索性一个个拜过去。

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至少要将自家来历，出自哪个道观说清楚啊，吴毅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不得不说经过葛依依和那位姜师姐的改进，绚丽多姿许多，连最后那个寿字也更昂扬几分，生机勃勃。

看罢表演，楼上楼下又是响起惊雷般的鼓掌声，吴毅谢礼之后本想直接下去，谁知却突然听见皇后大喝一声“好”，刚起身的吴毅不得不再次躬身谢礼，口中连称皇后抬爱。

皇后带着和煦的表情，对吴毅三人连连道:“不错不错，”侧过身来指着吴毅，对身后的一位女官道:”赏。”

女官应诺，以目示意吴毅，吴毅三人随之下去。

皇后反应令众人大为诧异，吴毅虽然表演的不错，但还不至于超过之前这么多吧，思之无果，便将之归为皇后娘娘爱花，尤其是五颜六色的花，之后许多道观弟子就在此方面下功夫却是不提。

看见皇后如此表现，楼底下看热闹，只有楼上的才看个分明，白眉老道目带寒光扫过对面的谢翼，但他看见谢翼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后，眉头更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