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可以冷,血也可以热。
血是让人心寒的,血也会激发人类的嗜血本能。
沉约见到“李实”睁开血红的双眼,暗自凛然,同时感觉危机三起。
不是危机四起,危机是来自三处。
最致命的危机来自眼前的“李实”!
“李实”被沉约一剑洞穿咽喉,非但没有死,反如同被激发了隐藏属性,然后“李实”狂吼。
那吼声就如野兽一般。
或许野兽都没有那种杀气和狂野。
然后“李实”伸手,一把就要抱住沉约,方才他用招奇诡,让人防不胜防,但此刻的他倏然回到原始的搏击。
野蛮、却有效,且摄人心魄。
大牢中有人已经腿软。
那吼声绝非是人能够发出,一旁的人听到那吼声,魂魄已散,何况面对面的沉约。
沉约要退。
对方化身野兽,但他不是,就像对方如何选择,他都有自己的判断一样。
可他未退。
有人从他身后冲来,就要撞在他的身上。
众人惊呼。
沉约凛然,可更让他震惊的是第三处危机。
随同“李实”的狂吼,一人也在嘶声吼叫,双眼发红,倏然冲出。
呼延通!
同时冲出的还有呼延通。
“李实”的吼叫如有魔性般,带出呼延通内心之魔!
呼延通冲向了初月!
他双眼红赤,如同见到恶魔般狂叫,“我杀了你这个恶魔!”
初月骇的不能动弹。
呼延夫人失声叫道,“你做什么?”她虽不认识初月,可知道初月是个无辜的孩子,如何会让丈夫伤害初月?
呼延夫人叫声中要冲出拦阻呼延通,却被梁红玉一把抓住,丢向一旁道,“不要接近他,他迷失了心智!”
说话间,梁红玉倏然从聂山腰间拔出长剑。她的长剑给了沉约,知道赤手空拳,绝对拦不住如同疯子般的呼延通。
可有剑的她,就能阻挡住呼延通吗?
梁红玉不知,却出剑!
沉约先一步出剑,他抽剑挥剑,一剑刺向“李实”的胸口。
二人之间并没有挥剑的空间,可剑在沉约之手,却突破了空间的局限!
“李实”身躯微偏,避开了要害,可前冲之势不改,看起来一定要抱住沉约。
沉约撤剑,一剑刺在身后袭来那人的胸口。
那是毙命的一剑!
谁都想不到看似文人般的沉约出招这般巧妙,下手如此的果断。
但眼看沉约一剑正中偷袭那人的胸口,众人却是骇然。
长剑断。
那一剑非但没有将袭击那人刺个对穿,反倒如刺在钢板之上。
剑断。
寸寸断剑反刺沉约。
那人也是双手一圈,就要将沉约和断剑融在一起。
众衙役骇然。
那人从黑暗中窜出的时候,他们只看得到那人穿着衙役的衣服,已是惊错。
潜伏在开封府衙役中的敌人不止一个?!
等看到那人一张脸的时候,众衙役更是惊悚。
吴用!
冲出的那人竟是吴用?
那个看起来无甚作用的吴用?
谁都没有想到这点,沉约却似想到,剑断,他人却窜起,倏然到了牢狱之顶。
但一之谓甚,其可再乎!
沉约暴起,“李实”怎么会不防备?他和吴用同时暴起,如铁桶般的将沉约箍在其中,一等抓住沉约,就要将他硬生生的扼断。
这一次,“李实”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睁着眼,盯着沉约。
沉约倏然消失不见。
空中的“李实”、吴用大骇,他们两个人,四只眼,一直盯着沉约,却不知道沉约如何会不见。
梁红玉出剑,一剑四分,刺在呼延通的双肩和大腿。
呼延通丧失心智,但她梁红玉还是不能杀了他。
梁红玉只想让呼延通失去行动的能力。
四剑见血,梁红玉却是心沉,因为呼延通没有痛觉般,挥手甩起手上铁锁,砸在梁红玉的手腕上。
长剑飞出,刺在牢顶,呼延通冲势不改。
梁红玉本可以闪身躲避,可她却不能闪,她一闪,呼延通就会将初月撞成肉饼。
她只能退,抓住初月齐退,瞬间到了墙壁前。
来不及吸气,梁红玉抖手掷出了初月,再不及躲开,双掌推出,就要抵住冲来的呼延通。
呼延通如同铁锤般。
梁红玉素来斗巧不斗力,知道这下撞击,她不死就算命大。
可在生死的那一刻,她想的却是——此间这般险恶,那世忠那面呢?希望他能一生无恙。
呼延通冲到梁红玉身前。
梁红玉双掌推出,却是微怔,她碰到对方的胸口,却发现没有一丝力气传来。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空似凝。
众衙役眼中露出欣喜之意。
“李实”和吴用未等落下,可一颗心却沉到谷底,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在他们面前消失的沉约,正站在呼延通的身后,一把拉住了呼延通。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人亲眼所见,还是不能相信,他们难信世上会有这种人,这快的身手!
这不是人!
二人同时有了这个念头。
不止是他们,在场的诸人倒是多有这种感觉。
大牢阴森,有些人心中浮出个想法——这个沉约是鬼?不然如何会有这般飘忽不定的身影。
呼延通回头,怒视沉约,龇牙,看起来如同勐兽一样。
沉约没有丝毫畏惧闪躲,反倒有几分怜悯道,“呼延通,记住明心。”
听到“明心”二字,呼延通本是迷失本性的双眼有了丝光亮闪了下,然后再度软倒了下去。
砰的大响。
牢房顶部倏破,有烟尘四起,随即有刺目的阳光射了进来。
众人向破个大洞的牢顶望去,就见“李实”和吴用从牢顶窜出,身影晃了一晃,随即不见了踪影。
“追!”聂山喝道。
众衙役面面相觑,暗想这两人这般身手,我们哪怕追上,又能如何?那个“李牢”被刺穿喉咙,还是那般犀利,我们不过混口饭吃,追上了不是送死吗?
沉约摇头道,“不用追了。”
众衙役如释重负。
聂山咬牙,不再强迫众手下,突然跪在沉约面前,歉然道,“沉大人,卑职无能,代理开封府,一不能明察内奸,二不能审明桉情,还请沉大人治罪。”
沉约缓缓伸手托聂山起来,轻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并没有过誉,事实上,在这等环境,聂山仍旧能坚持公事公办,已属难能可贵。
“但危机……并未解除。”沉约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