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贸市场北边,靠近大学城政务区的一家饭店,老刘早早的等在门口,初冬刮起北风,天气有点冷,旁边的刘洋就想进店里。
老刘一把拉住他:“在这等着。”
“爸……”刘洋看着父亲。
老刘盯着他看,刘洋最终停下了脚步,安稳的等起来。
没过多大会,焦守贵开着车过来,一下车老刘就打招呼:“守贵,来了。三黑呢?”
焦守贵停好捷达,过来说道:“三黑去外地进货了,赶不回来。”
刘洋过来,说道:“焦哥……”
焦守贵略微打量,说道:“行,精气神回来了!”
刘洋不好意思挠头:“以前我犯浑,傻儿吧唧的,干了不少蠢事。”
焦守贵得到过老刘的叮嘱,所以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现在能明白也不晚,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干的蠢事也不少,来到大学城摆摊,要不是你爸和吕冬这一帮老伙计帮衬着,哪能有今天。”
老刘这时接话道:“咱们这帮人,现在再想聚齐也不容易,三黑去了外地,宋娜出差了……”
正说着话,吕冬的车过来了。
吕冬下车就看到了三个人,快步来到店门口,一一打了招呼。
老刘说道:“就剩下卫国了,你们先进去,我在这等等。”
“我刚给卫国打过电话,他正打车过来。”吕冬对递烟过来的刘洋摆手:“估计他马上就到,一起等会吧。”
焦守贵点上根烟,问道:“卫国那边有结婚的消息没?”
吕冬说道:“这个你得问卫国。”他想起个事,问道:“焦哥,你泉南那个店买卖咋样?”
焦守贵的手机大卖场,就开在西门那边:“不如一开始好干了,现在手机便宜了,卖手机的明显多了,市场竞争很激烈。”
吕冬说道:“但市场也大了,手机这东西,早晚人手一台。”
聊了没几句,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乔卫国的光头钻出车门。
人到齐,一行人进酒店包厢,老刘早就订好的酒菜,陆陆续续送了上来。
刘洋给每个人倒上酒,老刘端起酒杯,说道:“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一些事,大家都给我打电话,问情况,帮忙渡过难关,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我老刘这辈子能认识你们,三生有幸,吕冬,卫国,守贵,我敬你们!”
吕冬看眼刘洋,当爹的都不容易。
众人举杯共饮。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老刘以外,就刚到三十的焦守贵年纪大,有些话说起来,年龄大的人有优势。
焦守贵放下酒杯,说道:“刘洋,你爸这辈子不容易,眼瞅就快六十了,能让他少操点心,就少操点心。”
刘洋说道:“焦哥,我这次是真吸取了教训。”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单就现在来说,大概率发自真心。
老刘说道:“打回来,比以前好多了,干买卖也仔细了,不再往外跑了。”
吕冬接了一句:“贵在坚持。”
论起年龄,吕冬比刘洋还小,有些话说出来不大合适,但吕冬还是说了。
没别的,老刘为了将儿子拉出火坑,真的是连命都拼上了。
乔卫国一如既往的很少说话。
焦守贵这时问刘洋:“判了?”
这说的离婚的事,刘洋说道:“判了,总算了结了。”
老刘又说道:“以后好好干买卖,其他的暂时就别想了。”
焦守贵又说道:“混好了,还愁找不到好媳妇?”
连续找的俩儿媳妇都不咋地,老刘非常怀疑自个和儿子的眼光,特意说道:“以后刘洋要是再找,你们都帮着掌掌眼,我……咋说,这方面就是个睁眼瞎。”
吕冬和焦守贵都应了一句。
这种家务事,跟老刘私下里提几句还好,真要当众说,就不合适了。
刘洋的离婚案判了,算是摆脱了那位极品,如果这两个人继续凑在一起过日子,最后变成啥样,真的很难说。
大概在地下博彩这事上得到一定的教训,刘洋比以前着调了。
都是最早一起摆摊的老伙计,没人想看到老刘日子难过,儿子真能改邪归正的话,吕冬和焦守贵不管多少,也都会替老刘高兴。
回归正路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就像吕冬说的那句话,贵在坚持。
今天这顿饭,就是老刘为儿子这段时间的事,向老伙计们表示感谢。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乔卫国上了吕冬的车,焦守贵开车跟在后面。
“卫国,你去哪?”吕冬问道。
“我去创新港看看。”乔卫国不好意思的笑:“小付也来了,说是在中心路口第一体育等我。”
吕坤开着车,问一句:“乔哥,你跟付姐家走开了?”
乔卫国看看吕冬,挠了挠光头,说道:“那个……头着过年,打算先去小付家里一趟,要是小付家里没意见,等过完年,再叫小付去乔家村走走。”
“也好。”吕冬知道,乔卫国人情世故方面是弱项,叮嘱一句:“卫国,第一次过去,多买点东西,多带点礼,咱们这边的习俗,礼多人不怪。还有,定好时间跟我说一声,让吕坤送你们过去。”
乔卫国也不是刚跟着吕冬时的乔卫国,混了这几年,哪怕人际交往还是非常一般,但多少有长进,大致上也明白吕冬说这些的意思。
虽然吕冬年纪小上几岁,但乔卫国一直把吕冬当大哥看,也不会跟吕冬客气,说道:“吕坤,到时要麻烦你了。”
吕坤乐呵呵的笑:“咱们自家人,有啥麻烦的。”
乔卫国跟吕冬能多说几句:“小付给我报了名,我也在学车。”
吕冬说道:“早点考出驾照来,直接买辆车。”
以乔卫国的收入和每年的分红,买辆代步的车很简单。
乔卫国在吕冬跟前想到啥就说啥:“冬子,我去小付那,该买多少东西?”
吕冬问道:“我记得小付家在县城东边?”
乔卫国说道:“县城东边的普吉。”
青照这边,越往北越穷,越讲究重礼,中部条件好的地方,反而好许多。
但乔卫国问了,吕冬还是稳妥起见:“酒和茶叶必不可少,烟你问问小付家里有没有吸烟的,其他的你再问问你爸的意见,标准的话,照着咱们青照中等偏上的来,数量上把这辆车的后备箱装满就行。”
乔卫国频频点头:“礼品到时我去吕家绝味店里再买些。”话说到这里,他少有的出现几分难色:“就是……就是我,见了面,我不知道咋跟人说话聊天。”
这是人的性格问题,吕冬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多说啥,小付的父母肯定会问你很多问题,不管问的是啥,你照实说就行,他们不问的时候,你就少说,话多不一定是好事。”
“我听你的。”乔卫国想来,吕冬跟黑蛋处了那么久,两边都走开了,黑蛋父母对吕冬不是一般好,吕冬在这方面有经验,听他的没有错。
改天再让小付去问问黑蛋,女方咋在父母跟前给男方说好话。
这方面,乔卫国觉得吕冬和黑蛋俩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回到创新港这边,吕冬和乔卫国下了车,吕坤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焦守贵车子停在楼前临时停车场上,三人一起去第一体育会所。
快到门口的时候,有人迎面从第一体育大门里面出来。
来人长发披肩,穿着卡其色的呢绒大衣,背着一个运动包,尽管素面朝天,却难掩天生丽质。
看到迎面过来的人,这人停下来,笑着打招呼:“吕冬,卫国……”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焦守贵身上:“焦哥,好久不见。”
乔卫国只是笑,吕冬说道:“娟姐,又过来健身了?”
焦守贵看着赵娟娟,虽然同在大学城,甚至自家的店与赵娟娟家的房子,就在同一个小区,但或有意或无意的躲避,自从赵娟娟结婚以后,俩人已经三年没见过了。
赵娟娟丝毫没有见老,还像以前那么年轻,可能这几年生活的好,人比以前更漂亮了。
“娟娟。”焦守贵迅速平复心情:“好久没见了。”
赵娟娟倒没任何异样,因为她的心思从来就没放在焦守贵身上,像面对老朋友一样,很自然的说道:“倒是经常听人提起你,你生意越做越大了。”
毕竟生意场上磨练几年,焦守贵迅速收拾好心情:“凑合着混日子。”
赵娟娟笑着点头,转而问吕冬:“你媳妇呢?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吕冬说道:“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我等她回来后,好搬新家。”
“真羡慕你们村。”赵娟娟说道:“新村盖的那么漂亮,我都想弄一栋。”
吕冬摊手:“这就没办法了,你没户籍。”
宅基地都是与集体户籍绑在一起的。
焦守贵知道俩人说的是吕家村新村的事,吕家村不止富了一个吕冬,还富了全村。
赵娟娟又跟乔卫国说了两句,准备走:“你们忙,我先走了,有空去我那玩。”
焦守贵本来收拾好了心情,眼见赵娟娟要走,终究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也好好混。”
赵娟娟笑了笑:“焦哥,吕冬,卫国,咱们都好好混。”
等到赵娟娟错身而过,焦守贵忍住回头的**,跟着吕冬和乔卫国进了第一体育。
再见只有祝福,并无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