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山河 第35章 慈悲，承诺的效力

“你来了！”

绿色怪物一把撇开手上的半截尸体，它的绿色的嘴巴淌着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它停下嘴里的咀嚼，突然兴奋的开始说话了。

“你们召唤我，我怎么能不来！”孙卫国冷冷地说，在厚重的茧子里面，他的声音“嗡嗡”的，拖出一点儿尾音。

“你知道飞鸟塔的秘密？”绿色怪物盯着孙卫国，它很激动，但是也很狂躁。“那就快点告诉我！我可以不吃你。”

“飞鸟塔！呵呵，这是我的地方，我当然知道飞鸟塔！”孙卫国发出一声冷笑，“你先告诉我，你是度田，小妮，还是杉木？仰或是其他的名字？”

“我是杉木，我是影子队长！影子家族…”

“不，我是你们的神！你们的主宰！”

突然，绿色怪物的嘴里发出了两个声音，它们竟然开始争抢着说话。

“影子家族！哦，我记得有一个叫浮世影子的，你们谁想听他的故事啊？”孙卫国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还不失时机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叔，叔父！你说的是叔父的名讳！”绿色怪物一下子激动起来，它的两个粗壮的胳臂伸出来，想要抓住孙卫国，孙卫国当然防到它这一招，早已一个闪身，跨了出去。

“停！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这一段忘掉，我告诉你，我可以抹掉自己大脑里记忆的痕迹的！不信你试试！”孙卫国指着绿色怪物，一声大吼，半是威胁的说着，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耗费体力，何况，身上带着一个厚厚的茧，动起来也费力的很。

“你，你告诉我，我叔父的事情，告诉我他发现的秘密！”绿色怪物这个时候竟然变成了杉木影子的嘶哑的声音。

“你打败他了！”孙卫国很诧异，没想到这个杉木影子这么强大，竟然能跟吞噬自己灵魂和意识的怪物抗衡。

“是，是度田在跟他战斗，度田是家族的英雄，是忠实的影子队员！”杉木影子兴奋的说，他仿佛看见了希望，“你告诉我，影子叔父前辈的消息，快点告诉我！”

“可是，度田太弱小了！”孙卫国转头看了看停在上空的那团绿色烟雾，轻轻摇摇头，“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度田根本敌不过它！”

“我们，还有影子队员，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它！”杉木影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无奈，还有一点点悲壮的意味。

“你想听你的叔父的故事，想知道飞鸟塔的秘密，就把小嫣然的消息告诉我，我知道你没有杀她！”孙卫国紧紧回了一句，他太想知道自己的小孙女的消息了，他一生最重要的亲人，不能在自己身边没了音讯。

“哈哈，你终于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原来是想知道那个漂亮的女娃！”

突然，绿色怪物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变成一个空濛宏大又艰涩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感觉就像是一块尖尖的石头不断地在敲击耳膜。

“啊！”孙卫国不由得大叫一声，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生疼，就像炸裂般的生疼。

“你，你们！”孙卫国突然意识到了，这两个怪物，它们一定是有了一种沟通，有了一种共谋，“你们一直在骗我？目的就是把我骗下来？”

“你终于猜对了!”这个时候，就听见“嗖”的一声，那片笼罩在塔室上空的绿色影子，一下子就钻进了绿色怪物的脑袋里面，就在瞬息之间钻了进去。

“他是影子，我也是影子，我们怎么可能不是一体的呢？”绿色怪物兴奋的扭扭脑袋，大声说。

“你，你知道了影子家族的秘密！”孙卫国大惊失色，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怪物的能量，低估了这个怪物世界的智商，这个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

早在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的时候，孙卫国就想到了他们会用意识攻击来吸引自己到三层塔室。

他知道，怪物们不敢到飞鸟塔的四层，因为它们害怕菩提树，害怕黑色飞鸟。

“飞鸟塔的秘密，就是三层以下可以自由出入，三层以上就会牢牢封死！是不是这样啊，孙老头？”绿色怪物的声音这会儿又变得绵长起来，更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当然不是！”孙卫国忍住心里的不安，依然硬气的大声说，“对普通人来说，飞鸟塔是一个美丽、神奇、自由的空间，不受拘束，只受敬仰和喜欢！”

“可是，对于你，对于你们！”孙卫国举起包着菩提树叶茧壳的手臂，指着绿色的怪物，“对于你们这种怪物和妖孽，无论是那一层，都不允许你们自由出入，更不允许你们肆意妄为！”

“哈哈哈哈！”绿色怪物大笑起来，“太可笑了！一个小小的塔，能阻止得了我们？”

“可别得意的太早了！”孙卫国依然是冷冷地说，他的话现在已经是冷冰冰的，让绿色怪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飞鸟塔，原本不叫飞鸟塔，是因为来拜谒的普通百姓们经常听见飞鸟在叫，久而久之，人们就叫她飞鸟塔，慢慢忘记了她的本来名字！”

“菩提塔！”绿色怪物大声说，“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当然不是什么秘密，”孙卫国心里不停地在琢磨，这个绿色的怪物，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秘密呢？找一个让它感兴趣的话题，慢慢套它的话，也许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菩提塔的秘密当然不是飞鸟，而是菩提！”

“难怪这里有这么多菩提树，这么多菩提树叶！”果然，怪物对菩提树感兴趣，它不知道飞鸟塔里的菩提树的来历，当然也不知道菩提树的秘密了。

孙卫国抖了抖身上的绿色茧子，依然是冷冷地问，“你刚才是从一个像我身上茧子般的茧壳里面出来的，是不是这样？”

“是又如何？是你把我装进去的？”绿色怪物不由得有一点尴尬，想来刚才还是孙卫国救了它的命，“那个茧子很神奇，我在那里面就像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了，我就出来了！”

“它竟然进入了梦境！”孙卫国心里一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能从那个茧子里出来了，他在心里盘算着，慢慢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你梦见了自己在一片绿色森林里面，那里面鸟语花香，四季如春，河水潺潺，欢歌笑语，是不是？”孙卫国不再冷冷的说话，他笑着问怪物。

“是！你怎么知道？”绿色怪物感到很惊讶。

“你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粒种子，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在小溪边，慢慢的吮吸雨露，慢慢的积聚力量，慢慢地生根发芽，是不是？”孙卫国没有理会绿色怪物惊讶的反问，依然笑眯眯的接着问绿色怪物。

“你，你也知道！”绿色怪物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大声的问。

“慢慢的，你开始绽露出一瓣新芽，接着，是两瓣，你开始从厚厚的土里钻出来，冒出一个小小的芽尖……”孙卫国的讲述很仔细，也很耐心，他总是一个细节接着一个细节的讲述，讲的自己都有一点进入那个场景。

绿色怪物听得着了迷，竟然也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孙卫国就像唤醒沉睡的小孩一般，猛地提高了声音，他大声说，“突然，从绿色的高大的菩提树上飞下来一只黑色的大鸟，它浑身都是黑色的羽毛，连爪子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它的羽毛黑得发亮，它的嘴和爪子非常的尖利！”

“啊！”绿色怪物仿佛是触动了内心的神经，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你也看见了那只黑色大鸟，那个可怕的大鸟！它要吃我，它用尖尖的爪子两下就扒开厚厚的土层，把我从深深的泥土里抓了出来！”

“不错！它要吃了你，它就是菩提塔上的守护之神，怎么能允许你这个妖孽存在！”孙卫国突然大声说，没等怪物回答，他又说话了，“它张开大大的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就要一口啄食掉你的时候，你在苦苦哀求！你要它饶你不死？”

“你的两瓣叶片间，竟然挤出了一粒泪水！”孙卫国有一点戏谑的问。

“不，那不是挤出来的，那是我痛苦的眼泪！”绿色怪物大声的否定孙卫国的话。

“你当然痛苦，马上就要被黑色大鸟吃了，你能不痛苦嘛！只是……”孙卫国只是这样淡淡的回了一句，就开始讲述下面的事情。

“只是，黑色大鸟犹豫了！它收起了它的尖尖的爪子和大嘴！它对你说了一句话，要了你的一个承诺和誓言！你说说，那是什么啊？”孙卫国大声地问，他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又很严厉了。

“她说，只要我发誓永世不出这个塔，就留我一命，否则，否则，烟消云散，灰飞烟灭！”绿色怪物低声说，说完话，他的声音又尖利起来。

“可是，她死了，我的承诺当然就没有了效力，没有了意义！”

“不！”孙卫国摇摇头，“她是菩提塔的守护者，她当然有菩提树一般的慈悲，可是她放了你的生路，自然就会受到惩罚！她是为你而死？你说说，你的承诺怎么能没有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