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兰的女人得意洋洋地走出来,双膝下跪,挪到女人面前,乖巧地给她锤膝盖。
女人扬起眉毛,示意她让开,冲我阴冷地笑了笑。
“我看你细皮嫩肉,也没做过粗活吧,现在给你一个试炼的机会,来吧,把我伺候高兴了,我保证你以后有好日子过。”
我抿着唇,冷冷盯着她嚣张的模样,就是一动不动。
她见我没反应,提高声音又吼了一句:“你耳朵聋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坦率地说。
她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大约是觉得自己老大的地位受到了挑衅,立刻屁股一抬,从椅子上起来,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我做好了被她殴打的准备,心里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还击,她忽然一把抓住我头发,把我逼退到角落,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姐们儿,给点面子,不然以后我还怎么混?”
我呆了一下,看着她凶神恶煞的表情,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瞬间换上了一副畏惧的表情。
“饶了我吧……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
身后传来女人们得意的笑声,这女人也十分满意,重重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怂货”,立刻松开了我。
“看在你跟我住同一间牢房的面子上,从今以后,我金姐一定会罩着你,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够了!”金姐放出豪言,眼角眉梢间,全是猖狂。
陪她演完了这出戏,她倒也没太为难我,我顺利地躺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黑暗,仿佛一个洞,张开了无边大嘴想要吞噬掉我。
我闭上眼睛,伸手捂住略疼的胃,忍住饥饿,默默缩成一团。
一阵呼吸在我身边响起,我警惕地握紧拳头,却听到一阵的声音在我枕头旁响起,直到那声音远去,我才睁开眼睛,看见了往床上悄悄攀爬的金姐。
一阵香味从我枕头旁传来,我悄悄转头,看见了一块面包。
次日,我的律师来了。
和律师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
隔着桌子,他静静地坐着,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你惹到林家了?”
我低下头,淡淡一笑:“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沉声道:“如果我是唐天齐,那么天齐集团就是我的产业,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集团垮掉吧。”
很充分的理由。
我抬起头,微微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救我了?”
唐天齐缓缓靠在椅子上,眸光里寒光一闪:“陷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但,我救了你之后,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我淡淡问。
他缓缓倾身过来,漆黑双眸盯着我,一字一字道:“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我茫然地看着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赵书雨会允许他救我吗?他不准备和赵书雨一起出国了吗?
“等我一阵子,我不会让你在里面呆太久。”他快速地握了一下我的
手,随即松开。
我怔怔看着他起身的背影,忽然喊住他:“等等”
他回过头,微微挑眉,静静地看着我。
我挣扎许久,到底还是憋出了一句:“注意安全。”
他微微一笑,眼神仿佛黑洞一样能把我吸进去,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下头咬了咬唇。
他真的能对抗林家吗?
我默默回到监狱,其他人被狱警叫出去干活了,金姐一个人坐在我的窗畔,冷眼盯着我。
“听说你很有钱?”
我对她有点琢磨不透,她看起来很凶恶,可明明私下又愿意帮助我,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这里,不管有钱没钱,都没什么区别。”我一屁股坐下。
金姐哼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又说:“我问过狱警了,她们说你有律师,或许很快就能出去,能不能看在……我没揍你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我看着她,轻声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
她脸色缓和了几分,低下头,一点点抠着自己的衣服。
“我在外面,还有个老娘,她今年七十多了,身体不太好,一直守着祖屋一个人生活,如果你能出去,可不可以替我偶尔去照看一下她?”
“你母亲住在哪里?”我又问。
金姐说:“南城13大街07号。”
我脑海里轰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砸了一下,南城13大街07号,那栋伫立在废墟中的孤岛,那个在我面前倒下死去的老太太……
金姐在我面前说些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满怀心事地低着头。
直到外面传来狱警的声音,我才醒悟过来,金姐用力碰了我一下,压低声音说:“拜托你了。”
两名狱警走进来,把金姐带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问其他人:“你知道她要被带去干嘛吗?”
“还能干嘛?被送去审判呗,金姐日子不多了。”
她们一个个咕咕哝哝地说着,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因为当年跟丈夫闹矛盾,杀了那个男人,最后被判刑入狱,尽管缓期执行,但到头来,还是得不到减刑。
难怪她说,请我出去多帮忙照顾老太太。
我用力握紧拳头,心里有些难受和歉疚,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查明老太太真正的死因。
在监狱里的日子度日如年,自从知道金姐的母亲是老太太之后,我越发不敢跟她接触,一心等着律师出现。
隔了几天,律师再度出现,这一次,他神情轻松不少。
“江小姐,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老太太只是脑溢血发作,与你无关,等我把手续办完,你就可以出来了。”
“老太太的葬礼是谁在负责?”我皱眉问道。
律师迟疑了一下:“我们打听到,她有个女儿在监狱服刑,目前没有后人处理,所以老太太并没有举行葬礼,目前她还在医院这边……”
“别说了,”我低声说,“让人安排一下她的葬礼,那笔拆迁费用的钱,依
旧打到她的户头。”
回到牢房里,我沉默地低着头,手脚发冷。
就算她因脑溢血而死,也是因为拆迁一事而遭受到刺激吧?不管我有没有错,我都觉得自己对不起金姐。
狱友们似乎看出我要离开了,全都一改之前对我的恶劣态度,殷勤备至地跟我讨要各种生活物资。
我偷偷藏了最贵重的巧克力,把其他东西都分给了大家,等金姐回来的时候,我把巧克力悄悄塞给了她。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你要出去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想要告诉她真相,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一脸惊喜,瞬间笑开了。
“你这么好,我母亲看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多谢你答应我的请求,就算以后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看着她轻松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将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离开监狱那天,是马传雄来接我的,他打开车门,低声说:“有些东西想交给你看看。”
车上,我翻阅着一摞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
南城的拆迁工程如期动工,可最近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群地痞流氓,天天堵在拆迁队面前,要求开发商给“让出地盘的钱”。
“这群地痞流氓难对付得很,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南城,没那么容易啃下来。”马传雄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合上文件,冷冷说道:“几个地痞流氓不足为惧,先处理别的事情。”
齐天集团。
施工队对长程远站在我的办公室里,诚惶诚恐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这跟刚出事儿那会儿,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的态度,明显有天壤之别。
我温和地看着他:“当初林立夫雇佣你,没少给你钱吧?”
程远脸色白了一下:“江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干活儿的,工钱也是按照情况给的,哪里有多的钱……”
“可我怎么听说,自从你接了这个工程没多久,不仅买了房,还在外面包了个情人?”我站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淡淡问道,“林立夫给了你多少钱,来跟我作对?”
他睁大眼睛,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没有的事!这都是我多年的积蓄,跟林先生没有关系!”
“我给你双倍的钱,”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拿着这些钱,去摆平那些闹事的流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收这笔钱,带着你的施工队离开,我另外请人。”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态度强硬地说。
程远沉默了。
商业世界里,哪来那么多忠贞不屈?林立夫能用钱收买的人,我同样可以用钱收买。
冷眼看着程远签下合同,揣着我的支票出门,我抬手给秘书室打了个电话。
“安排一间餐厅,晚上我要请人吃饭。”
对于晚饭的服装问题,我左挑右选,终于选定了一件白色露肩a字腰短裙,配上同色系珍珠耳环,我盯着镜子里柔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拿起手包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