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踏前一步,仰望祭坛上的黑衣人,客客气气地道:
“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能够遇上高贵的魔法师,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黑衣人先是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桀桀桀”怪笑后,才阴森森地道:
“真是个没用的男人,抢货时还劳烦我帮他解决掉最棘手的人物,没想到刚回山寨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人找上门来,不仅性命丢了,山寨也被人烧了大半,亏我这么看得起他,还打算事成之后替他村子驱除恶疾!”
我先是一愣,刚开始以为对方口中的“没用男人”指的是我,但听到后来才知道他指的是强盗首领,而且眼前这家伙竟然就是烧伤卢克右臂的凶手。
我露出一副谦卑表情,继续毕恭毕敬地道:
“虽然不知道**师来这种荒凉的地方有何贵干,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差遣,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都会尽力完成!在此之前,希望您能够归还强盗从我们那里掳走的姑娘!不知道阁下意下如何?”
“为什么要对种这家伙那么客气,大家一起直接冲上去干掉他不高好了!”赖安一面不服地在旁边嘀咕起来。
“禁声,交给天赐去处理!”梅西在旁边低声呵斥道。
梅西在村子的威望很高,赖安被对方一喝立即噤若寒蝉,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哦?”黑衣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因为对方用头罩将脸也遮了起来,所以对方是否真的在打量我还很难说。
“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出了一个既懂礼貌又识事务的年青人,但很可惜,你的要求我不能同意,这个小姑娘我很喜欢,不能还给你!”
“那还真是可惜了!”
我缓缓低下脑袋,尽力掩藏眼中的杀机,继续用恭敬的语气道:
“大人刚才说能够替这些人驱除身上的恶疾?”
“没错,我确实说了!”
“不知道大人用什么方法驱除恶疾,可否赐教一二!”
“无可奉告!”
“大人看起来不像治疗师,听闻治疗魔法相当消耗魔力,想用治疗魔法救治整个村子的人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说,大人能够使用魔法以外的手段驱除恶疾吗?”
“……”
“瘟疫爆发这么久,死了那么多人,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能救治整个村庄的方法,但大人刚才的语气又不像撒谎……”
“……”
“大人您该不会跟最近爆发的瘟疫有直接关系吧?又或者瘟疫根本就是大人你弄出来的?”
“……”
“原来如此,这场瘟疫果然跟你有关系!”我抓住了对方一瞬间的沉默,便迅速将瘟疫的帽子牢牢扣在对方头上,不管对方是不是犯人,现在想赖也赖不掉。
“你……竟然套我的话!”
看着黑衣人的反应,我只是微微一笑,看来我送出的这顶帽子还真的套在正主的身上了。
我低声对身旁的梅西和赖安交待道:
“呆会听我暗号,一人射左腿,一人射右腿!别杀了,说不定能够从他口中打探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听到可能有驱除瘟疫的办法,两人精神立即振奋了起来。
“刚才你还说,替村子‘驱除’恶疾,而不是治疗恶疾,我对驱除的方法非常感兴趣,还请大人务必赐教!”
此时黑衣人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道:
“好个狡猾的小娃,竟敢给我下圈套,戏耍于我,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等你到了地狱再来后悔吧!”
黑衣人声音本来就苍老嘶哑,现在气愤之下,声音更是像砂粒划在玻璃上一样尖锐刺耳,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让人毛发倒竖。
黑衣人将手中的木杖高高举起,嘴中开始念念有词,完全听不懂他在念些什么,声音听起来毫无高低起伏,隐隐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就现在,放箭!”我直接喊出了事先约定的暗号,不,这已经不是暗号了。
梅西和赖安早已经蓄势待发,两人一瞬间挽弓搭箭,动作整齐划一,两人几乎都不用瞄准,箭矢直奔黑衣人双腿而去。
但黑衣人四周突然冒出一股浓浓的黑雾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起来,射出的箭落入黑雾之中,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当然也没有听到黑衣人的惨叫声。
黑雾越来越浓,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祭坛,空气中飘荡着的阴冷气息也越来越浓重。
喂!喂!喂!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对方不是只会放火球的魔法师吗?当时还从村民那听说单独行动的魔法师很好对付来着,说什么只要将对方围起来一人一箭轻易搞定什么的我可不会记错!
我回头刚想招呼大家散开的时候,才愕然发现退得最迟最慢的人竟然就是我,猎户村的村民早已经退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了,那里用得着我去招呼。
这些家伙……
诡异的黑雾已经飘过来了,我急忙跑开尽可能拉开距离。
黑雾内部不停地向外翻涌膨胀。
“这是搞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的提问,这里的浓烟本来就已经够呛鼻的了,现在又冒出一大坨黑雾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在心里不停咒骂的时候,黑雾里头却隐隐约约地传出了野兽的低吼声。
果然不只是简单的黑雾吗?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开溜……战略性撤退,把握好撤退的时机也是战略的重要环节之一,之后再重整旗鼓杀回来!
我在心里盘算撤退路线的时候,一头狼形野兽从黑雾中钻了出来,刚才听到的果然是野兽的叫声,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狼形野兽一头接着一头从黑雾中现身,这果然不是普通的雾吗?这都是从那里跑出来的野兽?这都已经快三十头了,还不给我适可而止!
突然从黑雾中跑出来的野兽,体型像狼,双目赤红如血,它们的身体就像黑雾所化的一样,烟雾缭绕,像大风一吹就会散开一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该多好。
已经有猎户村的村民朝黑色野兽放出了箭矢。
狼形黑兽好整以暇,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做,箭矢穿过了它们的身体直接钉在地上。
莫非只是一些虚有其表的假货吗?但刚才黑衣人是非常认真的想要解决我,很难想象对方只是弄出一堆假货来吓唬我们。
狼形黑兽突然仰天嚎叫,同时朝我们这边扑了过来,我用盾牌将一头冲到近处的狼形黑兽狠狠地撞飞开去,打击感确实地从盾牌上传了过来,这些狼形黑兽绝非只是单纯的烟雾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对方重量非常轻,吃了我一记重击的黑兽远远地飞了出去,重新落入他们跑出来的黑雾当中。
一击得手,我重拾信心,虽然弓箭伤不了它们,但防御是有效的。
我接二连三地将扑上来的黑兽撞飞,被撞飞的黑兽化作一团烟雾散开,但散开的烟雾很快便重新聚集起来,再一次化成野兽的模样扑了上来,这么一来就没完没了。
村民默不作声,一次又一次将黑兽的顶了回去,如果变成持续战的话,对我们来说就太不利了。
村民虽然习惯跟野兽作战,但眼前的“生物”明显不在野兽之列,它们的动作跟野兽十分相近,最要命的是,它们的攻击是货真价实的,它们的爪牙能够在盾牌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们的攻击力虽然不弱,但它们的身体太轻,使得攻击效果大打折扣,反而不如真正的野兽。
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我们围在一起,组成防御阵型,短时间内还没有问题,但还有什么比起单方面受虐更加让人泄气的事情吗?
真的只能够撤退吗?明明雪丽就在眼前。
就在我四下打量形势的时候,一头黑兽在村民的攻击下却做出了意料之外的动作。
黑兽突然往旁边跃开闪过了村民刺出的长枪,如果是一般的野兽它刚才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了,但现在对付的可不是什么野兽,之前它们明明对我们的攻击无动于衷。
一个可能性浮现在我脑海中,我放弃用盾防御,突然一枪横扫而出,枪头闪动着浓浓的金色斗气光芒,长枪准确扫在一头黑兽的额头上,黑兽的脑袋瞬间被打飞出去,而它的身体还留在原地。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见,按照之前的惯例,被完全切割身体会化作黑雾重新凝聚起来,但这次却不同,还留在原地的身体开始散开,但却没有再凝聚起来,而是彻底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吗?
我看着碎落一地的“玻璃”碎片,这东西本来是藏在黑兽的额头里头,被我一枪扫中后掉了出来,当时我还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像摔碎玻璃一样的东西。
“它们的额头是弱点,将藏在里头的东西打碎!”
好不容易发现了对方的弱点,我自然毫无吝啬地第一时间跟同伴分享。
听到了我的招呼,村民纷纷出手痛击黑兽的额头,不时有人从黑兽的脑袋敲出玻璃珠大小的紫色晶体,看起来十分名贵的样子,被直接敲碎晶体的黑兽就这样消散在空气之中,但只是将晶体击出没将其敲碎的黑兽仍然会重新凝聚。
当拿准了位置后,得手的村民越来越多,村民当中不时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一旦知道它们的弱点,这些黑兽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比起一般的野兽还好对待。
笼罩祭坛的黑雾还在不停地“产出”狼形黑兽,但它们现在的死亡率远远高于出生率。
很快,本来挤满了广场的黑兽,现在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我将盾牌作武器,狠狠地撞向一头狼形黑兽,凶狠的黑兽像垃圾一样飞了出去撞在祭坛的石阶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入耳中,最后一头黑兽就这样彻底消失在黑夜当中。
笼罩祭坛的黑雾已经完全散去,无法再产出黑兽,黑衣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时的黑衣人显得十分狼狈,刚开始的高傲神态已经荡然无存,本来挺得笔直的腰,这时已经弯了起来,像哮喘一样拼命地呼吸着空气,隔着老远也能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还没有善良到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我举起盾牌已经踏上了祭坛的台阶.
本想直接送对方一记投枪,但雪丽就在黑衣人的身后,我对自己的投枪水准实在没多少信心。
弯着腰喘着粗气的黑衣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登上台阶的我,只见他再次举起右手的木杖,本来已经散得七七八八的黑雾再一次凝聚起来。
还打算放黑兽吗?但那种东西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拾级而上,但眼前景色却突然被大量黑点所取代。
见到扑上来的不是黑兽,我心里立即暗叫一声不妙,将手中的盾牌拼命往前顶,同时拼命地蜷缩身体。
刚将身体躲藏好,盾牌随即便传来了密集的打击声。
“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就像暴雨持续打在伞上一样。
敌人这次弄出来的不再是黑兽,而是大量的“黑箭”。
虽然击中主要还是集中在我的身上,但对方这一招的攻击范围非常广,连祭坛下面的村民都被波及到,村民纷纷向后退避,好一阵鸡飞狗跳。
唯一没有后退的人就只有我,现在祭坛下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其实我也想退,但我跟黑衣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又是对方重点打击对象,现在乱动的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我可不想被“雨”打湿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