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使命 004

我手脚并用地往岸边游去，游得很快，但姿势却说不出的狼狈。

当靠近岸边时，却幸运地发现这里是一处岸滩，而不是高耸的河堤。

我到底被江水冲走了多远？记忆中，江边可没有这样的沙滩，但这种事，现在怎么都无所谓了。

我挣扎着上了江岸，刚离开江水便像具尸体一样，仰面倒在地上，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腹中一阵翻腾，像死狗一样爬在地上，一连干咳呕吐。

好不容易才将残留在肺部和胃里头的江水吐个干净，吐完之后，全身上下竟然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脸向下趴在地上喘起粗气。

真的太惊险了，这趟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虽然我从来不相信神佛，但仅限这次让我向各路大神衷心地说一声“谢谢”！

我这次水中经历，可说是生死一丝之间，直接说成已经死过一次也不夸张。

听说在诸多自杀手法中，烧炭是死得最轻松一种，在睡梦中毫无痛苦地死去；

而溺水是最为痛苦的一种，因为它的死亡过程最长，但亲身体验一次后，也意外地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能有这种轻松感觉，前提是我这次并不是以自杀为目标，或者说，一开始我并不认为自己会淹死，直到最后的数秒内，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

而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和感官早已经进入“马拉松”长跑后的极限状态，在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死亡的感觉来得意外的轻松、突然，基本上没有痛苦之类的情感，当时大脑专注在求生上，已经没有暇余去处理窒息这类负面的感觉。

经过短暂的休息，僵硬的身体终于恢复活力，事后肌肉酸痛恐怕是免不了，就当是复健好了。

最近一直在忙着备考，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做运动，身体运动能力有了明显的退化，要是身体在全盛时期，体力充足的情况下，这次夜游应该不会闹得这么惊险才对。

我好不容易挺直腰站起来，脚下踩着的是非常粗糙的砂粒，有不少像鹅卵石那么大，有的还带有棱角，光着脚踩在上面非常难受。

话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迅速搜寻记忆，没有，记忆中完全没有这种地方。

我落水的大桥两旁沿岸是上好的江景区，平时有不少散步的老人和一些不知廉耻的笨蛋情侣打情骂俏，对于我来说，江岸两旁树阴下的石台是不可多得的休闲读书场所，我对这一带相当熟悉，有这么一个浅滩存在我不可能不知道。

抬头四下张望，一片漆黑，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是晚上；

但是，街灯呢？要知道沿岸江景非常受欢迎，分布有大量的宾馆、高级写字楼和时尚住宅大楼，夜晚漂亮的灯饰已经成为江景的一部分，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市区大停电了？这么大规模的停电已经多少年没遇过了！

但是感觉还是不对，住宅区先不提，高级的写字楼和宾馆都有自己独立的后备电源。

说话这星空真漂亮，每颗星星都闪烁着耀眼光芒，像镶嵌在夜空中的宝石一样，能够看到如此璀璨的星光，偶尔停一下电也不坏，我能够活着浮上水面，看来也是托这些星光在黑暗中指路所赐，像一盏盏明灯高挂天边。

话说月亮呢？难得天空放晴，却没看到月亮，我向黑暗深处眺望，借着星光可以看到远处崇崇的黑影，那些高大的黑影应该是远处耸立的高楼大厦；

老实说，这种毫无亮光的城市还是第一次看见，感觉鬼影重重，稍微有点吓人。

我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当然，这不是被眼下气氛所感染，而是周围的气温有点低。

这是当然的了，大冬至掉到江水中畅游，身体早已经冻僵，现在不赶快回家用热水泡一泡，驱除体内寒气，事后恐怕要大病一场。

我连续数年没进过医院看过病并引以为傲的优良纪录，恐怕就此终结。

将吸水后变得像铅块一样沉重的保暖棉衣脱下，拧干后随意搭在肩上，我怀着满腹疑云开始在沙滩上漫步，却发现脚下的鹅卵石不时地挤压脚掌的穴道，意外的挺舒服，明明刚开始时还非常痛。

这么有情调的夜晚，一个人漫步真浪费，要是旁边有个美女相伴就完美了，结果那个先掉下去的女人怎么了呢？

自己安全获救后，我终于有暇余去追忆那个引发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搞不好已经死了，毕竟连我这么一位游泳健将，刚才差一点就要沉尸江底。

本来英雄救美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我，果然不应该耍帅，做自己不习惯的事，再说了，对方又不是遇难，是她自己寻死，又何必多管闲事。

本来因为没能救到对方，心情多少有点郁闷，现在想通之后，心情顿时舒畅多了，不过真可惜呀，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年纪轻轻的……头发那么好看……

咦！不对，我怎么想不起对方相貌了？我记得对方年纪应该是十七、八岁？不对，是二十七、八岁？头发是黄色？不，好像是棕色？肤色是欧美的白色？亚裔黄色？

咦！奇怪，对方的长相越是努力去回忆，残留在脑中的印象却越是模糊，怎么回事，明明在极近距离下看到对方脸容，当时还觉得那么漂亮来着，该不会掉下来的时候，撞到脑袋了？

我摸了摸脑袋，没问题，那里都没痛，这该不会是内伤？脑震荡？海马体受损？

仔细回想一下，记忆并没有混乱，貌似除了那女人的长相之外，从在桥上遇到她，到坠江，最后险死还生，整个过程都记得很清楚，这些东西想忘也忘不掉。

想不起来也就算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赶快寻路回家睡觉，才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