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人们睁眼,见到冬日晨光进入屋中,映红身边的一切?
心中就升起温暖的希望。
蓝墨醒来。
准确说,他现在肚子咕噜直叫,是被饿醒过来的。
他浑身上下,酥软如泥,动都不想动一下!
所谓的懒猪之类,就是专指这种状态下的动物了。
因为不管何种生命,它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
那也就是生而平等,是需要去一视同仁加以看待的。
这种万物平等的博爱思想,正是一切智慧文明共同具备的伟大象征啊!
昨夜,万升荣带蓝墨找到这家相熟旅店,蓝墨进房倒头就睡,直到此时饿醒过来。
他脑中仍然感觉不适,不过酣睡之后,伤口虽然还在传来阵痛,个人精神却得以恢复了大半。
蓝墨动念,一直站在客房屋角的那位村民走近,抱起他下楼。
……
昨夜进店,他其实没有力气观察。
如今,蓝墨眼中的这家客店,位于一条热闹街巷的南侧,看来不及焦氏旅店一半规模。
当然,他现在没心情去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填饱肚皮!
看着被村民抱下楼的蓝墨,店中一名伙计面带笑容走近,在楼梯旁开口。
“客人,您终于醒了!
听说,您正是南面黑山村的来客?昨晚,小人见过卫队的万升荣,是他亲自送您进店。
今早,我们老板出门采购前,还特地叮嘱过小人,说是不要上去打搅到您呢。”
这伙计眼神灵动,在蓝墨和村民身上,转过来转过去。
他摆出满面的笑容,可心里头难免嘀咕!
这两个,都不知什么来路?
瞧这壮汉的脸上,就好似那红叶山顶的万年玄冰,没有过半丝的变化?你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
还有,他抱起这个受伤的小子,前后动作倒是小心翼翼,唯恐去伤到了人?
他们之间,这受伤小子的身份,应该更高一些。
可偏偏,这小子一身的破旧麻衣,身上穿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啊?都不如这个奴仆不像奴仆,家人不像家人的壮汉,看着倒还像是个人模狗样哩!
不过,那万升荣也都说过。
上面,客房里的壮汉,生下来傻楞痴呆,不会说人话,最好别去搭理他。
昨晚,我还隐约听到,那个万升荣对老板讲过,这汉子天生就是个哑巴?
所以这种情形,虽说有些古怪,却也不难理解。
当然,最让俺想不通的,就是这一大一小的男子,为何整晚窝在一间小小的客房内?
哎,有些事情就算从没见过,也要当作永远看不见。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蓝墨的声音,略显嘶哑。
“我饿了,薯饼拿一个就好。”
伙计一愣,随之暗地里瘪嘴。
他心生鄙视。
这小子,正是个老抠门。
他怎么对自己,都这般节省?
又有哪一个,到了咱们客店里面,只要一个薯饼的?
当然,你老人家年纪不大,是不是还需要,几大碗不要钱的加盐白水,解一解口中的干渴啊!
薯饼,木薯打碎磨粉制成的饼。
街面上,只需要一个小铁钱儿,就能去换到十张左右。
即使在这小店里面,也都要不上什么价钱,最多值个一二分的钱角子?
蓝墨只要这么一张薄饼,那伙计都赚不回之前的半声吆喝钱。
魔陆上,标准钱币在流通过程中,会被人们分开使用。
底层民众为了方便交易和实际需要,经常使用分开的铁币或铁木币。
他们当真是把每一分钱,都去掰成两半花。
一般这种被分开的标准货币,被称为角子,比如五分银角子,就是一枚银币的一半,三分金角子,就是一枚金币的十分之三。
当然,这种使用货币的方式,明面上不被官方认可。
那伙计虽然心中不满,可面上却对蓝墨赔起了笑容?
“那……请问这位客人,又要吃些什么?”
他问的,自然就是站在蓝墨身后的召唤村民了。
伙计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敬业。
他为了多卖出一些吃食,为了给店中增加些许的营收,也都是豁下了脸面,使出了全身力气。
他深知,哪怕只是一分半分的钱角子,那也要努力赔笑,才能够赚取回来!
蓝墨轻咳一下,摇头开口。
“他不吃饭,他不饿的。”
伙计面上的熟练笑容,都有些呆滞住。
他心里,险些就去破口大骂。
好家伙哇!
你小子,真不是一般的抠门,良心都被那长耳马一脚踹飞了嘛?
就算是主人对待贱奴,那怎么也要多少给点吃的不是?
哪一个像你,居然饭都不给管!
这个壮汉,恐怕真就是个傻子。
他看起来,身上衣服倒是挺不错,不过也就是个短发的奴隶了。
哎,原来他们晚上睡一起,显得那么亲近?
都是做给外人去看。
实际上,这个抠破过很多扇大铁门的穷小子,连张小小的薯饼子也都不愿管,咱都不懂得,这头奴隶到底又是如何养成这么大,喂出这么一副健壮有力的好身板儿?
这件事情,里里外外透着古怪,真够奇怪了。
这么想着,伙计也就是一个不死心。
“对了,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万升荣说过,等客人醒来,就要小人去喊他过来。
说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您商量呢!”
伙计不甘心啊!
他不甘心,自己一番的笑脸,前后的努力,居然连两分的钱角子都换不回来?
眼见,这的确就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了。
可是,让这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尽职伙计,心甘情愿去接受失败结局,那也是不能够!
我知道,你这小子受了人家万升荣的人情?
所以,昨晚你口中的那位升荣哥,就要过来跟你坐成一桌儿了,我看你还能继续这么抠门下去不?
你放心,我这人腿脚勤快,这次一定帮你去隔壁,大声喊人。
绝对,把人叫到!
说起万升荣,他就在这家客店不远处,与同队的队员合租下一间屋舍,作为平日的住处。
所以,万升荣天天经过这里,跟这家店里的老板与伙计,都能说上几句话。
昨晚他去执勤,如今大白天,也就该他轮休。
店伙计对这些,心里明镜似的!
其实?
蓝墨现在,也是很无奈呀……他昨晚打肿脸充胖子,把那张青狼皮,还有怀中三枚铜币,一起掏了出去,放在那家焦氏旅店的柜台上。
如今,他身上只剩下14枚铁币。
大概算一下,昨晚的住宿费,至少要去用掉七八枚的铁币?
然后,就是一个喝水吃饭的常见难题。
蓝墨现在,真的很为难。
虽然镇子外面,还有着五位村民,藏起了五张待售狼皮?
可那些后面的生意,如今八字都没一撇。
现在,他不来吃张薄饼垫肚子,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的啊!
他脑子不笨,不是不明白伙计的意思。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觉特别的为难。
他也想去充大爷,奈何囊中太羞涩。
所以如今,蓝墨也都是备受煎熬哇!
只要他口中一提起,那种干干涩涩的木薯饼?
都要在心底提前计算过千百回,生恐搞成一顿破产又丢人的霸王餐!
想一想,那个新鲜水嫩的绿菜叶?
都能让他那一颗不争气的小心脏,扑腾腾跳到大街上!
商路边,蔗糖滚动成细糖棒,甜香气阵阵扑进鼻,引他口水流淌八米远;石道旁,椒麻调制好辣咸汤,叫卖声纷纷钻入耳,勾他魂魄飘飞三尺天!
银树下火炉,落叶炙烤出,外酥里嫩大肉饼;寒风里冰车,霜布包裹住,热气腾腾小菜包。
可惜没有钱,蓝墨又是多么可怜。
他只能对那一切热闹,恍若不闻不见,却又来故作大方?
“哦,这样啊?伙计,你帮忙多拿一张薯饼过来。
等吃完,再去拿,也就是了。”
说着,这家伙的肚子,无耻的咕噜叫过一声!
那伙计,当场呆了。
这是真扣儿,绝对的真扣儿。
既然,你跟朋友坐在一起,又怎能厚起脸皮,只去招待人家一张薄薯饼?
还有,什么叫?
等吃完,再去拿,也就是了。
你小子这张脸,真是够肥够大的。
到底,还要不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