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屋里泡了壶茶,李过在外敲门:“督公大人,末将可否要一人”。
常宇头都没抬:“你走了,他人在这魂丢了,还不如跟着你去,要死也能死一块对吧”
李过站在门外笑了笑:“督公算定了末将此行凶多吉少么?”
“本督又不是宋先生精通术数,能掐会算的,这个你得问他才是”常宇抿了口茶,李过嗯了一声:“宋先生说此行大吉”。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常宇放下茶杯,往椅子上一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门外李过听的莫名其妙,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半响深呼一口气道:“末将此行准备搞个大的!”
屋里的常宇乐了:“你有多大本事就折腾多大的浪,但咱有言在先,别把自个折腾进去了,也莫把本督那两千铁骑给折腾没了!说句难听的,你死了,本督一点都不心疼,但那两千兵马可是本督心头肉,到时候少一分一厘本督都找你爹赔去!”
“督公但请放心,末将自知斤两,知道可为可不为,且还算有些家底,赔的起”门外李过淡淡说道,好一会屋里没人说话,便道:“末将告退”。
屋里并非只有常宇一人,还有李慕仙,只是一直装聋作哑没吭声,直到听到李过走了,才侧头看了常宇一眼:“督公,李过带两千兵马绕敌身后,您真的不担心?”
常宇嘴角一挑:“道长说的担心是指什么?”
是……李慕仙怔了怔,对呀,担心什么,担心李过生变,还是……一时不知说什么,想了一下:“大雪封山天寒地冻,野外行军作战可有的苦吃咯,看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啧啧啧……嘿,其至多在后边做些扰敌惑敌之事,能牵制一下但翻不起多大浪花”。
常宇斜眼看了李慕仙一眼:“遣他出去本就为惑敌扰敌,当然了若有意外之喜那也照单全收,至于他能翻出多大浪,能否吃的了苦,道长多虑了,你可别忘了他从哪儿来的,他是啥出身,是干啥的,为什么咱家让他出去他就出去,为什么他想出去咱家就同意他出去了!”
李慕仙笑而颔首:“用督公大人的话来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野战,游击战,李过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三九苦寒,炎炎酷暑,翻山钻林,蚊虫瘴气……这么多年来,你说他啥没经历过,眼下这点任务算是个事么。
即便所率不是他的嫡系部下,但吃苦耐劳对于边军来说也是最基本的素养啊,不就冷点么,多大事。
伙棚里,屠元喝着热腾腾的羊汤,抬头看了一眼从门口匆匆闪过的一个身影,对旁边的王征南问道:“你说督公真的不怕那***将兵马给带走了?”
王征南笑了笑:“他不敢,督公捏着他家这儿呢”说着比量自己的脖子:“再说了,那关宁军说是他想带走就带走,说去投敌就投敌的,我敢说他刚有这想法就会被那些关宁军给砍成肉泥!”
“他么的,老子瞧这***是相当不顺眼,恨不得他被砍成烂泥呢”屠元嘟囔着:“说实话,其实老子也想到***后头溜达溜达,未必凑功但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你还扬名立万啊,谁不知东厂卫屠元是个风云人物,有人论战功排名,说当世悍将您是这个”王征南伸出大拇指,屠元突然有些扭捏:“不至于吧,真的么,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
“督公,督公”况韧推门进来:“援兵来了……”
常宇揉着惺忪睡眼,从躺椅上坐正了身子,伸手端过茶杯:“来了多少?”
“八千,五里地外,马上就到塔山堡了!”
常宇哦了一声,没说话,李慕仙坐不住了,皱
着眉头:“八千,虽聊胜于无,但……终究是……”
“终究是什么”常宇哼了一声:“古往今来打仗的时候非要同等兵马?还是说兵力优胜的就一定能打赢?”
“嗨嗨,兵力多些,咱们不就打的轻松些么,赢面不也就大了些么”李慕仙讪讪道,常宇白了他一眼:“打仗从来就没有轻松一说,都要死人的,不管兵力多还是兵力少,都要全力以赴!”
“是,是,督公说的是!”李慕仙点头,心里头叹了口气。
常宇又问:“这八千兵马不全是关宁军吧”。
况韧嗯了一声“马总兵的还有鹰营的都在其中!”
马科在松锦大战之后挂职昌平总兵,前阵子奉令率部三千前往宁远,在宁远呆着了几个月后前往塔山和祖大寿轮替,因塔山堡城小,其仅率一半兵马前来,余下则驻宁远城。
姬际可的鹰营和郝永忠的熊营与东厂卫的其他四营的建制不同,其他四营皆为三百骑,而他们这营满额为千骑,和马科一样的原因,姬际可来塔山堡的时候也仅率三百骑,余下留驻宁远。
眼下塔山堡大战在即,祖大寿遣两拨援兵前来,第一波是主力由于祖大弼所率先行抵达,第二波则带着粮草辎重等物紧赶慢赶终于在***进攻之前到了,不过这八千兵马里还有近两千是马科和姬际可的兵,由此可见,明军的兵力确实吃紧。
这是因为还要留兵马驻防宁远,这是以防万一的后手,即便塔山吃了败仗,退回来还有宁远可守,只要宁远不丢,就还有柴火烧!
塔山堡当时在清军不断袭扰下抢修,比之先前规模大有不如,驻兵马五六千正好,万把人也能挤一下,可是两万人那就实在挤不下了!
这突然来了八千援兵挤不进来怎么办,冰天雪地的难不成在城外扎营,倒也不是能扎,只是这节骨眼正是敌军虎视眈眈的时候,你扎在城外无屏无障,保不齐就会被敌军给端了!
这风险太大了!
这事让一众将领头大,都看向常宇。
可这太监貌似并不想管这些事,只说通报马科即可。
马科此时是塔山堡的主帅,全权负责一切军务,包括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行军打仗,亦包括日常军务军情管理!
而常宇,这会儿就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在外人来看他是为了避嫌,毕竟太监不得掌兵权,他只是个监军罢了。
而事实上身边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放权,也是信任,否则指手画脚会无形中对马科产生心理压力,也有掣肘之感,会马科处事变的优柔寡断放不开手脚。
再者说了,针对这场仗他们早都商议了无数便,早都推演了无数次,考虑到了种种可能,更不用说现在都打明牌了,常宇根本没必要在指手画脚惹人嫌了,既然放权了,就让马科全权做主。
马科不只是勇悍,亦是沙场经验的老将,排兵布阵有一套,运筹帷幄也不逊他人,得知援兵将至无处安置时,大手一拍:城外扎营,就扎在城北壕沟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