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南的一番表述大概意思就是,多尔衮被打怕了,被阴怕了,所以这次他无比的谨慎小心,不会一头扎过来而是要缓缓推进,主打一个稳!
众人皆点头认同。
但常宇眉头紧皱,看着正北方出神。
李慕仙靠过来低声问道:“督公大人莫非看出不寻常的门道?”
常宇轻摇头:“但总觉得他谨慎的过了头”。
“兵不厌诈,或许是太过谨慎也保不齐藏着什么坏心”姬际可在旁边附和着,随口问旁边的马科:“马总兵瞧出什么没有?”
马科眯着眼看着远处:“多尔衮谨慎是意料之中的事,谨慎过了头也无不可,只是他此番发了一支先锋兵马驻守杏山按兵不动确实耐人寻味”说着看向常宇:“督公大人,听闻您喜欢钓鱼,这鱼饵的味道您一定很熟吧?”
常宇闻言双目寒光一闪:“他这是要诱咱们过去……”
诸人脸上皆惊,李慕仙更是踱步不止:“***,***,道爷知晓了,道爷知晓了……”
“道长,您知晓了啥啊”王征南拽了李慕仙一下。
“狗***本不善攻城,虽说近年来学了点招数,也有了些经验,但相比之下他们更善野战,而且多尔衮知晓督公大人在此,又曾在督公大人手底下了吃过好几次闷亏,所以他心里对没底,更何况攻城要以数倍兵力围之,即便破了城也要消耗不少兵力,而这节骨多尔衮哪还舍得平白消耗,所以他便想引咱们与其野战!”李慕仙说到这看了常宇一眼:“想那多尔衮对督公大人的尿性,哦不,习性也算下了功夫,孤军一支,岂能不吃!”
哈哈哈,常宇抚掌大笑:“道长分析的精辟,想必多尔衮就是如此算计的,这冰天雪地大雪封路想攻城确实不易,他有心想将本督拖入野战,也确实摸清本督的尿性,孤军一支岂能不吃,即便明知是饵,也心痒难耐”。
“嘿,是马总兵点了一下”李慕仙嘿嘿笑着对马科拱了拱手手:“马总兵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悍将,多尔衮那点小心思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马科还没得及自谦,常宇也附和道:“马总兵确实眼力毒”。
马科干笑几声拱了拱手。
“那既然看出杏山驻军是诱饵,督公大人真的还打算去吃?”王征打心里佩服马科等人,看事既全面又细致,当真有很多东西是自己要学的。
当然有些东西也不是想学就能学到的,比如马科靠的是丰富的沙场经验,常宇靠的异于常人的天赋,李慕仙靠的观察入微的细致。
常宇没有直接回答王征南的问题,轻咳一声道:“***是马背上起家,三岁顽童都精骑射,所以最擅野战,这许多年来也就凭骑射本事蚕食我大明数千里国土,号称铁骑无敌!”说着目光一扫众人:“此战多尔衮要以此优势与吾等一较高下,可见其除了谨慎之外还有死战的决心!”
众人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此时各自心中已预感到此战的激烈了,说白了就是多尔衮要打明牌了,双方拉出人马各凭本事一顿硬砍,看谁砍服谁!
“有点唐时香积寺大战那味了”马科叹口气摇头苦笑,众人骇然。
唐朝香积寺大战是唐兵和安禄山的叛军硬碰硬的一场激烈厮杀,事关大唐国运,世人皆知。双方各出十数万精锐,抛去花里胡哨的战术和兵法,就是面对面硬碰硬互砍,死完一波补上一波,最终唐军大胜,安禄山也因此战失利,一蹶不振。
很显然,此时多尔衮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他知道攻城不好攻,玩心眼搞阴招也搞不过常宇,加上他此时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后院局势,他决定明牌打!
因为他太想赢了。
也许是经过各种计算得出明牌打损
失最少赢面最大吧。
而这却出乎常宇的意外,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多尔衮要明牌!
你说他怕么?
他并不怕。
但你说他有把握么?
他无法回答,就想刚才王征南问了,他没有回答一样。
香积寺之战双方出的都是精锐,而此时也同样,锦州城里是清军的精锐,明军这边是大明最精锐的边军宁远军。
香积寺之战,是唐军赢了,但当时唐军兵马十五号称十万,而叛军是才九万余,兵力稍逊,若是同等兵力,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呢。
可眼下呢,估计多尔衮在锦州一带兵马有三五万,除了汉军,蒙古军以及朝鲜二鬼子,其精锐也在两万左右。
而明军在塔山堡这儿有一万,援兵具体不详,但绝对不会太多,因为宁远城要留兵马驻防,那儿是大后方,不得有失!
兵力不占优势,又是以清军最擅长的野战开局,这结果还真不好说!
以少胜多不是没有过,但和这么强悍的对手野战,他心里没谱,毕竟上一次多尔衮入关时,他可是带着十余万大军各种围追堵截的,此时单挑……
常宇心中很纠结,抬头望着天空发呆。
为什么会望着天空发呆呢,因为他想到一个人,汉光武帝刘秀!
一个天选之子!
常宇是穿越过来的,理应也是个天选之子。
这点俩人是相同的,但刘秀除了是个天选之子外还有一个称号,位面之子!
说直白点,就是这个人运气好到爆棚!
他根本不需要努力,一切全靠天意!
以少胜多都是家常便饭,最着名的还是昆阳大战,刘秀带着万把人去打援昆阳,但是围攻昆阳的王莽大军是三四十万呀!
听着是不是送人头……
结果呢,打着打着,不是刮大风就是下暴雨……各种诡异天气不停的给刘秀加持,稀里糊涂的就把王莽的几十万大军给干翻了!
老子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该多好啊!常宇长叹一口气,又见众人神色凝重刚想说点啥缓解一下,王征南又忍不住问道:“***想野战咱就必须陪着他?他抛出诱饵咱不咬钩不就得了?”
常宇一怔,随即轻笑摇头,见王征南神色茫然,便道:“你且问问马总兵这里头的关窍”
王征南赶紧对马科抱拳:“还请马总兵给说道说道”。
马科轻咳一声:“这其实是多尔衮的一个阳谋,他摆出架势你不来打,那他便来攻城,虽说攻城费力且损失大,但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的不好的事,会使得咱们完全陷入被动地步,处处防守处处退缩再无先机可趁,何况这小小塔山堡取之又有何难,一旦其破了城,即便咱们轻松退去,但对他来说也是胜局,对咱们来说怎么着都是吃了败仗,那这影响可就大了,你要知道,此时不光是多尔衮需要一场胜仗,咱们,确实说是祖将军也需要一场胜仗给朝廷交代!”
王征南恍然大悟,点头不已。
“也因此,一开始督公大人就制定了先下手为强的策略,就是要以进为退,以防陷入被动,根本就没想着以防为主,因为死守住的机会不大”马科叹口气:“说白了,这场仗咱们可以不胜,但不能败,是吧督公大人”。
常宇点点头:“这就是阳谋的厉害之处,架势一摆就看你接不接招了,明牌打你胜算不大,围城打你输面更大,所以你选一个咯!”
“那督公大人准备选哪一个?”王征南又问,常宇想了一下:“不急着选,再看看”说着目光瞥向远方:“玩阴的本督略有研究没服过谁,这突然来一下阳的有些不习惯甚至有点无措”常宇苦笑一声
叹口气:“对面有高人啊”。
高人?
众人一怔,随即满是鄙夷之色。
不难猜,一定是洪承畴!
就在这时,城下有兵飞奔而上:“报,抓了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