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遇吉也有心追敌,奈何除了粮草不济外,发不发兵他根本说的不算!这点就不得不吐槽大明朝的制度了。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纵观古今多少名将又有几个能全不受掣肘放开手脚自由发挥的?
更不用提在大明朝又多个太监监军的紧箍咒,多少将领因怕担责,延误多少战机,便如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这些大佬哪个不是处处受制,进不进军,发不发兵都要听监军意见,甚至还要快马问皇帝意思,这些大佬都如此更别提空包弹王继谟了。
虽然崇祯在前些日子调走太原所谓的监军,却突然空降一个督军,对他们来说此时发不发兵常宇说的算,诸人心明,也庆幸这个小太监非纸上谈兵之辈,打仗很刁钻。
当然不发兵!
常宇进门尚未坐稳后,诸人便把这个问题抛给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周遇吉是早和常宇沟通过的,所以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但他却不知除了粮草不济,将士疲惫这些因素外,常宇不发兵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也的理由,那就是,他也做不了主。
他原本奉命来送饷银,充当崇祯的暗线暗访宣大,稀里糊涂的被弄上了东厂提督的位置,又稀里糊涂的在太原督战,率领官兵抵抗贼军。
可以说这一切虽然是他虽不排斥,但最终都是幕后大佬崇祯一手推上来的,他是被动的。
此时贼溃,太原城保住了,他也算完成了任务,至于李自成四下流窜,是直接滚回西安,还是去东边和刘芳亮会合,这一切常宇只能盯着。
不敢是追贼军,还是回京,他只能等崇祯的圣旨!
简单说,其实他也没权利决定去不去追,毕竟他本职不过东厂提督,非在职将领,仅奉令督军太原而已。
况且以此时的条件,他最多敢在贼军后边装腔作势吓唬一番,让他们快点跑到黄河那边,他还真没胆量追过黄河那边,孤军深入,粮草不足谁敢去?
此时形势本督会上书皇帝详述,眼下咱们当需以善后为上,常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周遇吉:“伤亡统计可出来么?”
周遇吉点了点头:“粗略统计,伤亡五千有余”!
呼,诸人都忍不住的长吐一口气,伤亡五千有余,何其惨烈!
“贼军呢?”常宇摸了下鼻子。
“近四万!”周遇吉淡淡说道。
除了朱审烜外诸人并未表现多开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四万里,有太多的降兵和炮灰,真正的贼军甚至连三分之一可能都不到。
“俘虏三千余,其中不乏一些小头目”
“没捞条大鱼么?”
常宇有些失落。
“贼首刘体纯算不算大鱼?”周遇吉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笑意。
“当然算了”常宇一拍大腿蹭的站了起来,难掩兴奋之态:“这货咱家得留着”
“留不留的还要看天意”周遇吉淡淡道:“他受伤不轻,现在是条半死不活的大鱼”。
常宇微怔,随即想到昨晚他率部在大南门外冲阵的时候,贼首刘宗敏和刘体仁来截,被他和屠元联手暗算,刘宗敏侥幸逃过一劫,刘体仁却被屠元砍了一刀。
想来是贼军溃败大逃,匆忙之间难以顾全受伤的刘体仁,被官兵追上俘虏了,而且应该是有眼尖士兵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不然以常宇当时的军令,十里之内不留活口直接就给砍了。
“尽量救治”
常宇知刘体仁是员虎将,且其在历史上也是联明抗清的中坚力量。
“除了三千余俘虏,大量军备辎重外,还有数万流民,如何处置还请厂督大人发个话”周遇吉说完,诸人眼睛都盯着常宇,神色无比的复杂。
常宇喜欢痛恨贼人,喜欢杀俘众人皆知,所以,这些眼神很复杂。
不杀是累赘,士兵都快没粮食吃了,杀,留人把柄,为世人唾骂,何况其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流民。
“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事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咱家奉命督军太原,只管战事可不负责善后啊,蔡大人,王总督,如何安置难民这些民政问题不是你们衙门负责的事情么”。
这皮球踢的蔡懋德和王继谟无言以对。
“那厂督大人可有什么建议?”王继谟老奸巨猾,试探着问道。
哎,常宇叹口气:“咱家真没什么好法子,眼下太原战后待复,留着当劳工吧,每日度些稀粥让他们挺过这段时日”。
诸人皆点头,因为的确没有更好办法,总不能把这些流民驱走,那是死路一条。
“王爷,您得再薅点羊毛,不然只恐坚持不下去”常宇面色凝重看着在和朱审烜,他手头不差银子,差粮食,此时官仓存粮所剩不多,数万军队,数万难民,加起来十几万张嘴,紧靠官仓那点存粮根本无济于事。
朱审烜点头:“尽力而为”。
诸人又说了些话,常宇瞥见桌上一张军用地图,随即拿过,见是太原周边地图展开细看:“可探知贼军此时何处?”
“半个时辰前来报,贼军逃至太谷境”周遇吉略一思索道。
常宇一怔,好家伙,跑的不慢啊,太原到太谷有百里地,可见没了辎重的贼军如惊弓之鸟了。
太谷?常宇突然间又意识到,为什么贼军跑的那么快了。
太原往南有两条道,东路太谷,祁县,平遥,介休……临汾,西路晋源,交城,文水,汾阳……介休到临汾。
李自成来的时候是过了黄河破了平阳府(临汾)走西路一直杀到太原城下,但此番溃逃他走的是东路。
为什么走东路,理由非常简单,常宇一眼看穿。
因为西路早被闯贼来时抢夺一光,且晋源,交城,也早被常宇实施坚壁清野烧成废墟,而丢盔弃甲,无粮草的贼军此时最急需的是补充物资,在走西路岂非喝西北风。
只有走东路,太谷,祁县本就是富裕之地,此时不抢更待何时,又恐官兵追击,所以快马加鞭赶去掠劫,竟在极短时间内,跑了百里地。
可见人都逼出来的,这潜力也没谁了。
“只恐太谷此时已成地狱了”蔡懋德叹气道。
常宇面无表情,有些事人力难违,多叹无余,以贼军逃跑速度,官兵根本追击不及,毕竟逃命的激发了潜力,追的人可没潜力可激发。
至于太谷,祁县那种小城,虽城防较弱,但以贼军此时的战斗力又无辎重想轻易破开也非易事,除非不抵抗。众所周知太谷祁县富户较多,很多大户把自己的府邸都修的像个城堡一样,攻防兼备。
好在先前贼军来袭之前,官方已经动员那边几座小城的百姓进太原城内避难,只是不如东路交城这边属于强制性执行,所以现在余留城内的百姓,只能听天命了。
“不若发一支骑兵过去,至少能让贼军不敢流连太久”周遇吉突然道,看着常宇眼神坚定
常宇沉默半响:“尽人事,听天命,周总兵去办吧”。
周遇吉起身去调兵遣将,常宇叮嘱朱审烜,蔡懋德和王继谟早些休息,免得猝死后也随即离开。
他之所以突然间又同意周遇吉的建议,除了先前所说尽人事外,还有就是心中总有一丝遗憾。
遗憾的是这么一场大战,竟然没网到几条大鱼,实在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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