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狄仁杰由大喜转为大悲,一口逆血喷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众师兄弟慌忙抢着上去抱住,小萱萱眼疾手快,变戏法一样,小手从腰间一摸,三根银针已经在手,转瞬间隔着衣服刺在了狄仁杰胸口护住其心脉。
正要继续施针,崔灏打断道:“小师妹,这是在医馆,你医术未臻大成,还是让谢神医来吧。
二师弟你去叫谢神医,四师弟你跟小师妹留下给谢神医做助手,我去找师父。”
众人各自行动,狄仁杰被抬到了病房里面,谢老道脚下生风眨眼便至。
拉过狄仁杰的手腕把脉片刻,终于解开了紧缩的眉头:“好,急火攻心吐血就好,就怕逆血窝在胸口反倒不好。
哎,毕竟才十岁,年纪太小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还是受了内伤,但不是大碍,吃点药两三天就能将养回来。”
说着话,老道将银针去了,亲自上手解开狄仁杰上身衣衫,为其推宫过血,狄仁杰渐渐苏醒。
强打起精神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姐姐,不是真的对不对?”
狄仁杰的姐姐小名芳儿,抹着眼泪悲泣道:“小弟,你不能有事,爹娘没了,如果你再出事,我怎么给爹娘交代呀?”
听到这个回答,狄仁杰沉默了,片刻之后冷静下来,再次开口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了?”
狄芳儿停止了哭泣,回忆起来说道:“大约是十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们都睡下了,院子里传来护卫的示警声,有盗匪闯入。
本以为只是一两个胆大包天的盗匪,没想到下一刻整个官衙前后院都是喊杀声,爹爹立刻断定是遭了山贼土匪。
咱们那里是小地方,县衙没几个晚上当值的,根本挡不住多长时间,所以爹爹让我趁乱逃走找你报信……”
“这不可能!”狄仁杰大声喊道,“大唐境内除了反贼,哪个山贼土匪敢明目张胆洗劫一个县府?可这么多年了,哪还有反贼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既然能跑,为何爹娘不一起跑?”
狄芳儿说道:“爹爹跟你的看法一样,不是一般山贼,那就是冲咱们家来的,可咱家一向与人为善从不结仇,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
当时前后门都被敌人堵住,根本走不脱,我被爹爹硬生生推着从狗洞里逃出来的。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县衙被烧了,郑县境内很多伪装成百姓搜捕我的坏人,我千辛万苦才躲过他们找到这里。
弟弟,你一定要给爹娘报仇啊!”
众人看着这个机灵的女孩子,一身衣衫破烂,不是乞丐胜似乞丐,可见吃了不少苦。
狄仁杰拳头攥的咯吱响,重重点头说道:“爹娘的大仇我一定会报。
小师妹,你帮忙带我姐姐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暂且穿我的……”
“穿你的能穿上吗?放心把这位大姐姐交给我,衣服不是问题。”小萱萱拉起狄芳儿就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一事,回头叮嘱道:“大师兄,你要报仇的话可得叫上我,助拳打架我最在行了。”
狄仁杰挤出一丝苦笑挥了挥手。
老四常百草嘀咕道:“小师妹到底还是岁数小,杀人报仇的事情,她还以为是孩童打架呢。
大师兄,咱们师兄弟向来一条心,你家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杀人的时候带上小弟一个。”
狄仁杰拍了拍常百草的肩膀说道:“多谢四师弟,此事为兄自有主张,需要师弟出力的时候一定会叫你的。”
旁边的谢老道沉吟道:“怀英,此事似乎有蹊跷啊,听起来疑点颇多,你可要小心了。”
常百草不解道:“谢师伯,您这话从何说起?来报信求救的可是大师兄的姐姐,总不至于说瞎话吧?”
谢老道解释说:“老道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从事情的经过看,对方寻仇上门无疑,但敢冲击县府甚至烧毁一座县府的贼人,身份铁定不一般。
而且更为严重的是,郑县不是一般地方,距离长安不算远,县府都被烧了,至今长安都没收到消息?这不可能。
除非……”
除非什么??
狄仁杰咬牙接茬道:“除非对方来头极大,大到可以只手遮天隐瞒一县之地的消息。”
“不错,刚刚那孩子也是说了,光天化日之下,郑县境内不少化妆劫路盘查的,这样的势力的山贼,太胆大包天了吧?”谢老道点头肯定道。
“这个天底下,除了朝廷跟杜家商会之外,就唯有一股势力有这个本事,那就是……”狄仁杰咬牙切齿说道。
“是谁呀大师兄?”常百草看到狄仁杰停下了追问道。
狄仁杰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甚至说猜中了,自己一向深居简出,狄家也不惹事结仇,哪里来的仇家?
如果是杜家的仇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报仇。
再或者是佛门余孽?那不可能,佛门报仇不会拖到现在。
现在已经能推断出这股势力是五姓七望这等世家门阀,是谁动的手就不难猜了,赵郡李氏——李敬心!
只有这个可能,考场上小师妹冒用狄迪的名字结怨李敬心,对方还曾被自己暴打,状元楼上也曾放下复仇的狠话,现在看来,是他们无疑了。
就是不知道是李敬心一人,还是背后的赵郡李氏?
“管他是谁,直接打上门去找到元凶逼问出来就是了!”狄仁杰打定了主意,直接翻身下床,草草整理了下衣衫,随后招呼都不打一声,飞身运使轻功跳上院墙。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大师兄、大师兄你干什么去?带上我呀!”常百草追出来喊道。
谢老道叹息说道:“你功夫还差的远,帮不上忙的,这孩子天资聪慧一定是想到了幕后真凶,这一去,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谢师伯,您知道仇家是谁吗?给我说说,我好去助拳呀,大师兄一个人别再吃了亏。”常百草着急说道。
谢老道摇头道:“我不知,但是有一点你不用担心,在这长安城里面,怀英的武艺可以横行,不会有事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你师父,杀人是赶不上了,能做得就是让你师父准备善后吧。”
“对对,这么多天了,是该帮着大师兄安葬了他的家人……”常百草感慨道。
“你这傻孩子,什么安葬家人,我是说你大师兄大开杀戒之后,朝廷总是要追究的,善后这个!”老道忍不住白了常百草一眼,缓步走向了医馆前厅。
常百草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跟了上去。
杜少清在哪里?他正在跟李承乾书房喝茶闲聊,武照脸色不太好看的走了进来。
“夫君,出事了!”一进门武照就着急道。
“哦?夫人,出了什么事,能让你这幅脸色?”杜少清担忧道。
武照递上来一份情报,“几天前郑县商会就跟总部失去了联系,我派人敦促再三不见回音,意识到出事了,就派暗桩去调查,这一查才知道,郑县出了大事。”
“郑县?那能出什么大事?难不成商会的店面被山匪打劫了?”杜少清松了口气问道。
在他看来,郑县不会有事,近在咫尺,又是自己封地,郑县令还是狄知逊这样的硬关系,能出什么事?
武照脸色阴沉道:“十天前,郑县衙门被人连夜洗劫,里面几十口人随着一场大火全都付之一炬,包括怀英的爹娘和胞姐。”
什么???
杜少清跟李承乾齐齐惊呼。
这不可能!
那可是大唐官衙,谁敢明火执仗的攻击?会被冠以造反的罪名株连九族的。
“夫人,是不是弄错了,这太骇人听闻了,总觉得不可能呀,郑县令狄知逊此人一向稳重,怎么会出了这件事?”杜少清分析道。
武照断言说:“绝不会有错,暗桩是我安排的心腹,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个,更严重的是,郑县出事十天了,距离长安这么近,为什么长安丝毫消息不见传出呢?”
是啊,这么说……
李承乾跟杜少清对视一眼,纷纷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这时,崔灏快马赶到报信求救。
听完这个三弟子的回报,杜少清惊呆了,立刻说道:“走,医馆去找怀英。
夫人,立刻派出能用的一切力量,找出作案凶手,我不管幕后背景是何方势力,一经查实,杜家商会立刻宣战!”
等到杜少清跟李承乾来到医馆的时候,狄仁杰早就走了,众人都在医馆焦急等待着。
听完谢老道的分析,杜少清也同样联想到了赵郡李氏。
沉吟片刻,杜少清分派任务说道:“承乾,你立刻进宫回禀郑县的情况,包括我接下来的行动,我要跟怀英一道去大闹赵郡李氏,甚至先斩后奏,你让陛下有个准备,关于郑县的事情,事后我会拿出证据的。”
“我随你一起去吧?有我这个东宫太子在,他们不敢不交出凶手。”李承乾说道。
杜少清拒绝道:“他们想只手遮天掩盖郑县的丑事,你跟陛下现在最该严查的是这个,其他的私人恩怨,我会处理好的。”
“好,你放心去整,打杀灭门都不怕,这里是长安,咱们的地盘!”李承乾抓住杜少清的手臂鼓励两句,随后快马进宫了。
杜少清让其他弟子都留在医馆,独自一人骑着猛虎循着气味追狄仁杰,果不其然,真的追到了赵郡李氏。
听到里面喊杀声一片,估计已经乱开花了,杜少清反倒不着急进去,骑着猛虎向着西市而去。
杜家商会在西市店面不少,什么生意都做,他来到自己家的桐油铺子,直接吩咐说道:“立刻关门停业,召集店里所有人跟车门,装满了桐油跟我走。”
掌柜的心说,这是有大生意了?不及多问,马上照办,这可是大东家。
两刻钟后,四辆满载桐油的马车、十个伙计,跟着杜少清一路来到了赵郡李氏的门口。
杜少清打手一挥,“卸车,倒油,先可着大门加后门倒一车,四周院墙倒一车,等会儿烧开了大门跟院墙,再进去挨个房子倒油点火。”
噗……马车上跟着来的掌柜的直接吐血,什么情况?闹了半天不是来生意了,东家带我们来放火的?
抬头看了看那大门的牌匾,掌柜的犹豫道:“东家,这可是赵郡李氏……”
“什么狗屁赵郡李氏?没听见老子的话吗?让你干活就快点,烧的就是他赵郡李氏!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你们是谁家的人?”杜少清怒骂道。
是是是,小的知错,快快,干活干活……
包括掌柜的在内,十来个人马上变身纵火倒油大队,一大桶一大桶桐油抬下来,又用小桶灌出快速泼洒着。
说来也是巧,大门刚刚泼了一半,就从里面打开了,跑出几个惊慌失措蓬头垢面的家伙大喊着救命。
但下一秒,他们就被泼了一身的桐油,甚至呛了满嘴都是,立刻哑火。
两帮人都愣住了,李家的人心说,什么情况?对方外面还有埋伏?
杜家的人回天看向了东家杜少清,人家的人发现了,冲了出来,还继续吗?
杜少清训斥道:“干什么?怎么停下了?接着干活!”
哦哦,干活干活……泼油大队再次上线。
“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我们赵郡李氏的门上泼油?你们想……”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一边擦拭脸上的油污,一边指着杜少清怒吼道。
杜少清座下的猛虎朝着对方怒喝一声,直接再次把对方吓懵。
“快,快,快去报官救命!”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众人已经猜到是谁了,不敢直视,哄乱着跑进了大街上。
而这个时候,狄仁杰经过一番战斗,终于逼得赵郡李氏李敬心露面了。
他不是嗜杀之人,从始至终都是只伤人不杀人,当然了,伤人的时候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敢阻拦的都打。
只有一个目的,叫李敬心出来。
直到他把这座府邸的主人,也就是李敬心的父亲李文德,都打了一顿,李敬心才被逼露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