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李道宗接到紧急汇报,说是有人报案科举考试被人泄密。
李道宗起初并不相信,但听说来人是赵郡李氏的世家公子,他就重视起来,因为这种世家公子一般不屑于说谎,定有原由。
跟随手下来到了刑部大堂,下属刑部郎中连忙让出了主审的位子过来见礼,并且汇报了详细情况。
李道宗看向了那位世家公子,出人意料的问了句:“你确定是来报案而不是来鸣冤的?看你的模样应该是被人打了闷棍吧。”
李敬心身边的书童快言快语道:“哪里是闷棍,实际上我们是看着被人打的。”
“啊?是谁这么大胆,能把你们打成这样?那你们需要添上告状一项吗?”刑部郎中问道。
李敬心回头瞪了书童一眼,然后拒绝道:“不用了,区区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今日来刑部,只为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科举考题被泄密一事。”
“你怎么确定这次科考试题被泄密了?”李道宗盯着李敬心问道。
李敬心站直了身体朗声道:“我刚刚从科举考场下来,里面每一道题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手上的试卷乃是几天前在状元楼购得,可以证实的是里面一大半的试题都跟今日科考试题完全一样。”
“什么??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你手上的试卷是从谁人手上购买得来?”李道宗追问道。
李敬心嘲讽似的笑道:“那小贩声称自己是杜家商会掌柜的黄牛的下属,当日状元楼之人都可作证,购买的人很多。”
什么???杜家商会的黄牛?李道宗惊呼起来。
“正是此人,当日杜驸马的众弟子也在场,并且承认了那人的身份。
现在看来,有证据可以推断是杜驸马泄密了考题。”李敬心断言道。
“这不可能,杜驸马何许人也,他的为人毋庸置疑,岂能妄加猜测?
你且做个笔录回去,真相如何刑部立刻派人查勘,老夫这就进宫面圣。”李道宗训斥道。
李敬心淡淡一笑说道:“希望刑部能够秉公办案给我们一个公道,要不然今年入京科考的学子的才华,最后抵不上十两银子,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这个后果总要有人出来承担的。”
李道宗给下属交代一声,带上那份试题出了衙门快马向着皇宫而去。
而此时科举考试刚刚结束,无数考生蜂拥着往外出。
往年这个时候,出考场的学子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各种状况的都有。
今年不一样,就好像今年来参加考试的都是大才子一样,出来的人多数都是欢声笑语,甚至有些兴奋的直接发狂大喊,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将是今年的状元一样。
崔灏等几个师兄弟回到了医馆,被杜少清带着一起回了杜府,而此时杜府十分热闹,虞世南家里的主要成员都被邀请了过来。
原本没多少人的杜家一下子聚拢了这么多人,立马显得喧闹起来。
见到了狄仁杰跟小萱萱,崔灏等人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状元楼满了,都是那些觉得自己十拿九稳能够夺得魁首之人,还没出成绩呢,就已经先一步庆祝起来。
小萱萱惊讶道:“真的吗?那岂不是说十分热闹?咱们要不要去玩一玩?”
狄仁杰按住了小萱萱训斥道:“玩什么玩?已经在准备家宴了,你还想去胡闹?
忘记李敬心的事了?再碰到怎么办?”
李敬心?怎么无端提起这个人了?咱们跟他好像没什么瓜葛吧?几个师兄弟不解问道。
“还不是师妹惹的麻烦……”狄仁杰脱口而出。
小萱萱赶忙跺脚喊着:“不许说!”
“你以为瞒得住呀?人家如果去公堂上告状,早晚要传开,再说了咱们把他打成那样,他不可能不想着报复。”狄仁杰苦笑道。
小萱萱嘿嘿笑道:“错了大师兄,不是咱们哟,动手的只你一人呢。”
什么???
“大师兄,你去帮师妹打架了吗?”几兄弟同时好奇道。
狄仁杰尴尬道:“咳咳,也是赶上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们呢?谁敢欺负师妹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崔灏带头大喊道。
我去……狄仁杰眼神古怪的看了几个师弟一眼,又跟小萱萱对视一下,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师兄弟们都有打架的冲动呀。
随后狄仁杰将小萱萱在考场上惹得事讲了一遍,众师兄弟好像被吓到了一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小萱萱那个气呀,指着他们恼羞成怒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就那么可怕吗?”
“没,绝对没有,小师妹可爱至极,勇武冠绝三军,智计盖压同代,我们只有佩服没有其他!”所有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异口同声道,同时还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在夸人,可小萱萱太了解这群无良师兄了,分明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杜少清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训斥道:“都在这里做什么妖?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还不去帮忙?”
众弟子一哄而散各自抢着去帮忙,小萱萱气得直跺脚也是无法,看到父亲之后好奇问道:“爹爹,你不是说亲自下厨吗?这会儿应该在厨房才对吧。”
“这不是刚刚拜见过你师公,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这次考试的时候没有给我惹祸吧?”杜少清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人家就是参加一次考试,安分的很,藏好了不被人发现就不容易了,哪里敢惹祸?”小萱萱矢口否认。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四虎领着一人进来了。
“掌柜的,国子监王司业来访。”
杜少清连忙迎了上去,“王师兄今天不是担任主监考吗?怎么有暇来小弟这里?莫非有急事?”
“那边刚刚忙完我就紧赶慢赶的过来了,怎么样,两个孩子没事吧?”王司业面带担忧道。
“孩子?师兄何意?”杜少清不解。
“就是怀英跟萱萱这两个孩子,从考场回来没有出意外吧?”王司业解释道。
“没有啊,好好的怎么会出意外呢?
对了,萱萱,还不快点过来给你师伯见礼?”杜少清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
“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走走,师兄别在院里站着了,正好今日小弟为了庆祝一群孩子考试归来,摆了一桌家宴,把老师也请了过来,咱们进去聊,晚上就别回去了。”杜少清拉着王司业往里走。
王司业拒绝说道:“既然孩子无事我就放心了,家宴我就不参加了,等会儿拜见过老师,我还得赶回去,毕竟科考刚刚结束,我还有公务在身。”
也行,杜少清知道对方忙,没有多挽留,好奇多问了一句:“那改日小弟再专门请师兄过来。
对了,不知道师兄您刚刚说的什么事情,孩子没有在考场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师弟不知道?”王司业惊讶道:“考场上萱萱跟邻座的赵郡李氏公子李敬心发生冲突,那李敬心被赶出了考场取消参考资格,因此怀恨在心。
据护卫说还在门口蹲守想要报复萱萱,后来萱萱被怀英接走,李家公子追了上去。
听到护卫急报之后,我派了一队人追了上去,得到的回报是说李家公子似乎被人打得不成人样了。
我放心不下,所以考试刚结束,简单交割了工作就来看看。
所幸,无事就好。”
什么???
杜少清被雷得外焦里嫩,好哇,这鬼丫头,刚刚问她的时候,演的真像,我还以为你真的学乖了,原来是惹了这么大祸事,竟然纹丝不露?
“哎,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瞒着我,回头我好好收拾她。”
王司业摆手道:“考场上的是也不一定是萱萱的问题,依照当时的情况我们公正判定了那李敬心,所以你不要责罚萱萱,毕竟那李敬心也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边说边走,王司业拜见了虞世南之后,杜少清又给引见了自己其他弟子,一番寒暄最终杜少清亲自送对方出门。
回来之后不去厨房掌勺,直接抓到了要跑的女儿,逼问之下,小萱萱终于当众说出了实情。
“真的我没想整他那么狠的,我只是想以牙还牙戏弄他之后,就把试卷还给他的,没想到运气不好赶上了监考官发现被抓……”小萱萱自知理亏,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长乐公主训斥道:“你知道让对方永久被取消参考资格多么严重吗?真是胡闹,这就等于直接断送了一个人的前程!”
“娘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师伯会这样判他,再说了,我总不能说是我骗过来的试卷,那样估计我们两个都要被赶出考场,我、我好不容易才偷偷参加考试,不想被赶出去……”小萱萱委屈道。
“你不想被赶出去,人家就想吗?考场上不专心考试你做个什么妖?”公主厉声道。
“是他先招惹我的,一遍遍在旁边冷嘲热讽让我没法安心考试……”小萱萱辩解道。
“你还敢犟嘴?来人,给我拿家法来!”公主气得直哆嗦。
众弟子纷纷求情,“师娘息怒,小师妹无心之失,不要动用家法呀!”
“谁都不要求情,萱萱你自己说,错了没有?认不认罚?”公主指着女儿问道。
小萱萱倔强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那李敬心不是赵郡李氏的贵公子吗?他的前程似乎也不用通过科举考试得来。
我可不认为此后他就是没了前程,你们没看到他傲气的样子,连考场的监考官员都敢辱骂呢。
当然娘亲你说害了就是害了吧,我承认我是故意坑他的。
害得那人没了前程,这一点我认错,也认罚。
不过,那人可恶,招惹我在先,是他想欺负我,我反过来教训他,这一点我没错,下次遇到这样的坏蛋,我照样收拾。”
你……
“天底下品行不端之人多了去,你难道要见一个整治一个?他人品行不端自有人去管,要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急公好义?”公主教育道。
这时老者虞世南站了起来,“长乐,老夫以为你所言不对,小萱萱嫉恶如仇乃是优点,你岂能这般教导?难不成让孩子以后见善不学,见恶不理?
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公主被恩师当面教训,立时哑火,同时也冷静了下来,为难道:“老师,非是学生不辨是非,实在是难做。
萱萱毕竟是个女娃,若她是个男娃,别说经常惹祸,就是天天跟人打架我都由着他闹腾了。
可眼看着丫头一天天长大,还是这般大大咧咧整天胡闹的性格,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女孩子不能做到恬静淑女,将来怎么嫁人?谁又敢娶她?”
虞世南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多虑了,萱萱这孩子品性上佳,不过是贪玩些罢了,跟她相处过的人可都念着说她好。
她可是卫国夫人的关门弟子,性格脾性随师父,这一点不奇怪,女孩子有侠义之风不见得就不好,谁见了卫国夫人不称赞一句奇女子?”
杜少清上前拉住夫人的手劝解道:“是啊夫人,孩子才九岁,你整天担心她嫁不出去,有点杞人忧天了。
要说江湖习气,谁还能比得过红侠伯母?那人家不一样嫁了个好归宿?
婚姻这件事咱们做父母的强求不来,你要相信老天爷总会给你安排一个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相伴一生的。”
……这怎么说着说着撒起狗粮来了?所有人都看着此刻一片深情的杜少清,个个眼神古怪。
崔灏轻咳着提醒道:“师父师娘,能不能照顾下我们的感受?您二位良缘天成大家都知道,不用这么再给我们演一遍吧?
师公看着呢。”
杜少清夫妇瞬间闹了个大红脸,长乐公主又羞有恼,踢了杜少清一脚啐道:“次次都是你有理,女儿你管吧,我是管不了的。”
说完快步躲向了后宅,客厅里传来了哄堂大笑。
虞世南的儿子看到这一幕不禁点头赞道:“都说杜驸马夫妇神仙眷侣人间佳话,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岂止是佳话?简直是我辈楷模!”
旁边此人的夫人小声问道:“夫君是嫌弃妾身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吗?”
“咳咳,哪儿的话?夫人乃我此生挚爱,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一样是良缘天成,就像驸马刚说的,命中注定……”要不是这货反应快,好悬后院起火。
杜少清拉住女儿教育道:“虽然这次事出有因,你师公也帮你求情,但毕竟你也酿成了大祸害了一个人,所以还是要罚的,明日开始你去抄书,把礼记抄十遍。”
小萱萱虽然不喜欢抄书,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嘴里嘀咕道:“那人照着外面卖的答案抄下来的,本来他这场考试就不该有用。”
众弟子惊醒道:“是啊师父,这次那么多人都买了原题答案,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您别说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人答案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优劣,这次科考的成绩还算不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