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冬天穿着厚棉衣,看着比较壮实,可一旦扒下身上的烂棉花,瘦的简直跟皮包骨一样。
他这高大雄伟的体格看起来似乎能唬人,却全是因为骨架大,靠着骨头撑起来的。
雁洲敏捷矫健,他和王兰打了起来,但他手劲比不上王兰,也为此而吃亏。
“二哥?”
秀祯一惊,总是故作乖巧的少年此刻惊慌。
雁洲分神看向秀祯:“快走!带上念初和苏小舅,能逃一个是一个!”
他是想留下来断后。
“走?”
王兰嘿笑一声:“谁也走不了,一窝烂蹄子,还想从老娘眼皮底下溜走?美得你!”
她陡然抓住雁洲的头发,眼瞅着雁洲的斧头即将砍在她身上,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秀祯见此,他目中的阴郁几乎浓烈成实质,却猛然转身。
他冲进二房的屋子里,心里作出正确的抉择,可心口似刀割,一寸寸地剜着他的心头肉,情感理智来回撕扯。
……
这地方女娶男嫁,生孩子随母姓,因此二房姓苏,不姓江。
二房的父亲早年出嫁,后来妻家遭难,几个兄弟才带着娘家舅舅一起跑回来投奔。
秀祯冲进二房,就听咚地一声。
炕头上,一名年轻男子,双腿小腿以下的部位截肢切除。
他身上穿的是破衣烂袄,白皙的肤色近乎于惨白,甚至透过那薄薄的皮肤能看清皮下的青紫色的血管。
然而,他宛似美玉天成。
容貌清隽俊逸,神色疏凉漠然,惯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像超然于世的仙神。
但如今他的平静被打破,听见外面的动静,身体挣扎着从炕上爬下来,却因不良于行,狠狠地摔在炕边的黄泥地面上。
秀祯双目猩红,他来不及多说什么,可整张秀气的脸却已因怒火悲愤而扭曲。
有很可怕的东西在秀祯心底沉浮,这东西点燃他整个人,也烧红了他的眼。
他扑向炕头,看见一名大概三十左右,容貌成熟儒雅的男子平静地躺在炕头上沉睡。
即使是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未见男子从沉睡中苏醒。
男人还活着,平缓的呼吸证明他依然是具有生命的,可是,这般活着,却也和死了差不多。
“到底怎么了?”
那个一双小腿截肢切除的年轻人,他叫苏念初,正是秀祯此前提过的念初哥。
秀祯扛起炕上的植物人苏小舅。
他薄弱的肩膀有点承受不住这重量,险些和苏小舅一起栽倒在地上。他又看向之前从炕上摔下来,磕青了额头的念初哥。
念初哥本就长得白,如今那青紫印在雪白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他伸手去拽念初哥,然而……
苏念初听见外面传来王兰的打骂声,他神色寡淡,镇定从容。
“去吧。”
他凝睇着秀祯,目似秋潭,却很平静。
“别管我,带舅舅走。”
他比秀祯更清楚,秀祯只能带一个,而自己和舅舅,一个不良于行,一个昏迷不醒,秀祯没办法兼顾。
两个累赘,单是带走一个都够呛,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
秀祯双目通红,他哑着嗓子,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