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严嵩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嘉靖让他举荐吏部尚书的人选呢,他放着自己手下一堆乡党不举荐,却偏偏举荐一个貌似与他毫不相干的工部尚书吴鹏!
他脑子当然没病,如果他在嘉靖面前举荐自己的乡党,那才叫脑子有病呢。
嘉靖可不希望朝堂之上皆由某个人或者某股势力说了算,他的治国之道就三个字“玩平衡”。
这会儿严嵩都擢升为内阁首辅了,如果吏部尚书之位再由其乡党接任,那岂不破坏了平衡?
这点,在夏言和严嵩的任用上嘉靖就已经得到教训了。
当初,夏言出任内阁首辅,严嵩擢升内阁大学士,他就不该把吏部再交给严嵩掌控,因为一股势力同时掌控内阁和吏部,权力就大到有点让人绝望了。
结果如何?
结果,杨聪执意隐退,阳明一脉也因为无力与其抗争而偃旗息鼓,夏言都要飞上天了,什么撤换南京户部尚书,让曾铣主持收拾鞑子的大计,胡搞瞎搞。
结果,鞑子都没伤到一根汗毛,山西却险些大乱。
嘉靖得了这个教训,自然不会再将所有权力都交给严嵩,让严嵩也膨胀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点,严嵩岂能想不到。
他如果举荐自己的乡党,嘉靖肯定会想也不想便否了,到时候,嘉靖肯定会考虑提拔阳明一脉的人来接任吏部尚书的位置。
如果真是那样,他可就损失惨重了。
所以,他提了个貌似跟他毫不相干的吴鹏。
嘉靖果然如同他想象的一般,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
要说吴鹏这人,的确不是他乡党,人家可是浙江人,并不是山西人。
不过,吴鹏却是他暗中扶持起来的亲信之一。
要不然,吴鹏一个嘉靖二年的进士怎么可能屡立功勋,平步青云,一路从工部主事升到工部尚书呢?
这点,嘉靖的确没想到。
这吏部尚书接替人选,他之所以征询严嵩的意见,原本只是想走走过场,意思一下而已,毕竟严嵩是即将卸任的吏部尚书,这临走之前问问其接班人选乃是惯例。
他可不想把把这个位置交给严嵩一党又或者阳明一脉的人,因为这个位置太过重要了,掌控了它就等于了掌控了大部分官员任免的权力,交给严嵩一党又或者阳明一脉的人来掌控都不合适。
原本,他想着,严嵩会举荐自己的乡党来接任,他装作稍微考虑一下,再否了,这就算是给严嵩面子了,没想到,严嵩竟然提出由工部尚书吴鹏来接任,吴鹏这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倒是挺合适的,所以,他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严嵩举荐的人选。
他哪里知道,这吴鹏也是严嵩的亲信,他甚至都以为严嵩有大局观,知道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这点,可比夏言强多了!
这内阁首辅和吏部尚书之位到手,严嵩也差不多知足了,至于什么内阁大学士,宣大总督,在他看来,都没什么要紧的,他都把最关键的两个职位抢到手了,总得给阳明一脉留些残羹剩饭不是,要不然,别说阳明一脉会闹情绪,估计嘉靖都会认为他贪得无厌。
嘉靖玩的可是平衡之道,这内阁首辅之位交给自己最为宠信的严嵩了,吏部尚书之位也已经定下来了,剩下的,貌似就要留给其他人了,所以,接下来,他也未再提官员任免之事,而只是和严嵩说些修炼青词什么的不相干的话题。
这对君臣很有默契的闲聊了一阵,便散了。
接下来,严嵩是兴高采烈的去当他的内阁首辅去了,嘉靖却还得继续安排剩下来的职位。
这严嵩擢升内阁首辅,留下一个内阁大学士的空缺,谁来接任呢?
这个,自然得留给阳明一脉了,他可不会不计教训,再把内阁全部交由一股势力把持,严嵩虽然是他最宠信的亲信,但也不能让其飘起来,必须得找个人监督着才行。
紧接着,他便命人传口谕,召吏部尚书张邦奇前来觐见。
张邦奇得了杨聪的提点,倒也知道该如何表现了,他虽然没有带什么青词来拍嘉靖马屁,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他干脆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恭敬的站那里,等着嘉靖垂询。
嘉靖见他这态度,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看样子,斩了夏言和曾铣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啊,至少,这些个大臣都知道,不能如同夏言般张狂,不知收敛,连尊卑都不分了。
他沉吟了一阵,这才温言道:“常甫,朕已然决定,让惟中接任内阁首辅,这内阁之事颇多,惟中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有没有兴趣进内阁,帮他处理日常事务啊?”
张邦奇闻言,同样是激动的浑身一抖,虽说按例当上礼部尚书之后,就等于半只脚踏入内阁了,但是,嘉靖却偏偏是那种不按例来的人,当初内阁大学士出缺,他擢升的就是吏部尚书严嵩,而不是他这个礼部尚书,搞得他好不失望。
这会儿,嘉靖终于按例来了一把,将他这个礼部尚书擢升为内阁大学士,他能不激动吗?
内阁大学士,管的可是国家大事,比他这个成天管闲事的礼部尚书可强多了。
至于辅佐严嵩什么的,听听也就罢了,嘉靖要真想找人辅佐严嵩就不会擢升他为内阁大学士了。
他毫不犹豫的拱手道:“多谢皇上恩典,微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严大人,将内阁事物处理好。”
嘉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郑重的道:“这内阁事物纷繁复杂,得用心处理才行,礼部,就交给其他人来打理吧,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合适的人选?
有啊。
张邦奇依旧毫不犹豫的道:“皇上,微臣觉得杨聪杨大人不论资历、能力都是出任礼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这话说的,就没严嵩有水平了,严嵩都知道避嫌,提个貌似不相干的人出来,他却是毫不避讳,直接就把杨聪给抬出来了。
嘉靖闻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还好,他倒没觉着礼部尚书之位由阳明一脉的人来担任不行,毕竟严嵩是内阁首辅,权力可比内阁大学士大的多,一个内阁大学士再加一个礼部尚书,勉强才能与之抗衡,而且杨聪也是他比较看重的人,他也一直想杨聪复出,为朝廷效力呢。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缓,饶有兴致的问道:“噢,清风不是说忙着修筑铁路没时间吗,他能同意接任这礼部尚书之位吗?”
这就是挑起严嵩和夏言内斗的借口而已,这会儿夏言都被严嵩给玩死了,杨聪自然是有时间了。
张邦奇稍微思索了一下,随即便小心的道:“前些日子,微臣听闻,这北直隶通往南直隶的铁路已然修筑的差不多了,想必杨大人也应该忙的差不多了吧。”
那感情好,这回,那小子总该出来为朝廷效力了吧。
嘉靖闻言,不由微微点头道:“那行吧,礼部尚书就由清风来接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