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藩,”朱慈笑吟吟看着朱以海,“你听说唐藩移镇之事了?”
朱以海答道:“回禀太子,臣从海州回山东时,在登州城见过唐王了。”
“唐王可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了!”朱慈道,“这才是真正的藩王啊!”
他扫了一眼边上坐着的晋王、秦王、德王,叹了口气道:“昔日太祖高皇帝分封藩王的目的,就是以王御胡,拱卫朝廷。可惜这个祖宗渐渐坏掉了,变成了藩王不掌兵的藩禁。不掌兵,还怎么镇守一方?还封什么藩王?虏贼一来,手头没有兵马的藩王不逃命不投降乞命,又能怎么办?自杀殉国吗?虽然刚烈,却有什么用?这规矩从现在开始就改了。
不想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藩王,或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藩王,也就别在外边呆着了,都跟着本宫一块儿去南京当亲王吧。郡王、将军、中尉什么的,能找着的也都一块儿去南京。南京总有他们一口饭吃的!
亲王、郡王、将军、中尉的就不世袭莽替了,但是这一辈的爵位还是有的,以后子孙降等袭爵就是......亲王的世子当郡王,庶子当镇国将军;郡王的世子当国公,庶子当辅国将军;国公的世子当侯,庶子就当奉国将军;侯爵的世子当伯,庶子当镇国中尉;伯爵的世子当镇国将军,庶子就是老百姓了。镇国将军之后,也是寻常百姓,不再列入玉牒。你们几个觉得怎么样啊?”
怎么样?当然好了!
鲁王、晋王、秦王、德王都是失藩的王爷。其中晋王、秦王和德王还都有投降李自成的劣迹,朱慈就算把他们赐死也是合乎祖制的。现在还给他们当亲王......简直是皇恩浩荡啊!
晋王、秦王和德王全都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向朱慈叩头谢恩。朱慈则笑呵呵的点头,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落座。
这三个废物王爷其实是有用的,要不然朱慈也不会给他们亲王的爵位。
他们的用处有三个,一是帮助朱慈解决明朝宗室过于庞大的问题虽然在这场大难之中,明朝宗室的数量已经大为减少,但因为基数太大,现在的规模依然非常庞大。如果不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清出局,朱慈的朝廷就没足够的财力建立军队,稳定统治了。
而清理宗室的事儿,朱慈自己不方便提出,最好也别出面当恶人。晋王、秦王和德王还有衡王这几个废物王爷是最合适当恶人的。
他们要么当邪恶的王爷,要么就当罪不可赦的死人......
而鲁王并没有和另外三王一起给朱慈叩头,显然是个挡不住权力诱惑的男人,想当唐藩第二了!
“鲁藩,”朱慈看着鲁王朱以海,“你想当个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藩王吗?”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
鲁王朱以海马上站起身,向朱慈行了一礼,“臣愿为太子殿下抵御虏贼,但是臣是在离乱之中仓促即位的,鲁藩二百多年的积蓄都丧失殆尽,所以无力出饷守城,只得弃城而走,以保有用之身。”
“这很好啊!”朱慈笑着,“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又不傻子,怎么能白白送了性命?本宫在封唐藩的时候就说了,要他不离开山东,也不轻易殉国。必须坚持到底,哪怕失去城池,也要退往海岛,继续抵抗!
鲁藩,如果本宫把衡王府以及府中的存银都赐给你,你能做到不离山东,不轻易殉国,哪怕入山为王,也要抵抗到底吗?”
衡王府所在益都县就挨着泰和山、云门山、仰天山等群山,都是泰山余脉,绵延极广,虽不险峻,但是山谷盆地很多,易于坚持。
一旦鲁王入山为王,清军想要平定山东就又多了几重困难!泰山山脉可不比益都城,后者占地面积就那么点,有个一两万人就能挖壕围困。
而泰山山脉占地面积多大啊,没有十万八万大兵连分路围剿都做不到!
朱以海大喜过望,连忙给朱慈叩首,大声道:“臣朱以海愿为太子殿下守御青州,即便上山入海,也在所不辞!”
朱慈站起身,走上前去扶起朱以海,大声夸奖道:“好!大明就需要你这样的藩王!本宫明日就颁发令旨,将鲁藩移镇青州。本宫和圣上走后,青州府一应军政事务,就由鲁王你和青州镇守总兵共掌!”
“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朱以海叩头谢恩的时候,朱慈的帅府长史毕酒城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朱慈身边,低声报告道:“千岁爷,孔胤植抓来了!”
朱慈点点头,对朱以海道:“鲁藩请起,晋王、秦王、德王,你们都陪着本王一块见见东虏的衍圣公孔胤植吧!”
......
孔胤植已经走不动路了,是被两个锦衣卫架到朱慈所在的银安殿内的,还没来得及磕头请罪,就听见朱纯臣的大嗓门嚷嚷起来了。
“臣御营总戎成国公朱纯臣弹劾太子太傅衍圣公孔胤植离间皇亲,之罪!”
“臣衡王朱由也弹劾太子太傅衍圣公孔胤植诬陷太子,离间皇亲,扇摇国本!孔胤植先降流寇,后投东虏,现在又诬陷太子,离间皇亲,实在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请千岁爷穷治其罪!”
“啊!”朱慈一脸诧异,“孔胤植不是衍圣公吗?怎么会投降流寇,投降东虏?不会是被人冤枉了吧?”
鲁王朱以海上奏道:“千岁爷,本藩知道孔胤植投贼投虏之事,可以作证!”
德王朱由栎也道:“本王也可以证明孔胤植投敌!”
朱慈冷哼了一声,看着下面软成一滩烂泥的孔胤植,“孔胤植!三个王爷,一个国公都弹劾你,看来你真是罪大恶极啊!本宫帮你算算,投流寇是造反,投东虏是叛国,诬陷本太子是谋逆......十恶不赦的大罪你一犯就是三条啊!杀头都太轻了,起码得凌迟啊!看在你是孔子六十四世孙的面子上,本宫网开一面,你自我了断吧!成国公,给他一把刀,让他切腹。”
刀子哗啦一下就扔在孔胤植眼前了,不是全尺寸的腰刀,而是一把短小的匕首,用来切腹正合适。不过孔胤植哪里肯切?也顾不得衍圣公的尊严了,只是一边哭一边磕头。
朱慈哪里肯饶他,沉着声就道:“成国公,你帮他一把。”
朱纯臣也不含糊,应了一声,然后就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子,就要往孔胤植的肚子上捅,当时就把孔胤植给吓尿了。就在刀子快要扎上去的时候,又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进银安殿了,然后就听见大声禀报。
“禀千岁爷!接获京师密报,鞑子正在集结兵马,准备入寇山东!”
“什么?”朱慈一愣,然后就对朱纯臣道,“成国公,孔胤植杀了没?”
“还没,臣马上就杀......”说着话,朱纯臣拿着刀子就要捅。
“等一会儿再杀。”朱慈道。
“遵旨。”朱纯臣马上收回刀子,站到了一边。
死里逃生的孔胤植早就吓得不成样子,身下一滩水迹,应该是他的尿,还挺多的,衍圣公就瘫在自己的尿液中,抖着声求饶。
朱慈拿着张信纸走到他跟前,冷冷的看着他,问:“你是东虏的衍圣公啊!现在东虏要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孔胤植颤巍巍地说:“臣,臣,臣和他们打......”
“真的吗?”朱慈瞪着眼珠子看着孔胤植,不怒而自威。
“真的,真的......只要千岁爷饶了臣,臣愿意为千岁爷,为大明效死!”
“哦,效死?”朱慈冷冷地说,“那你打算怎么效死?”
“这个......”孔胤植咬咬牙,“臣家里有钱,都拿出来募兵!”
朱慈笑了笑:“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不够啊!你死了,家肯定要抄,多少银子都是朝廷的,朝廷自会用来募兵的。”
“这,这,这.......”孔胤植急得都哭起来了,“千岁爷饶命啊!”
朱慈摇了摇头,笑着道:“本宫心善,见不得你这样的老人家哭求。这样吧,本宫给你提个醒......这个鞑子是穷凶极恶的,是天下读书人的死敌!此来山东,就是要毁名教之圣地!你知道名教圣地在哪儿?就是你家的祖坟!
鞑子来山东,就是要毁孔林,拆孔庙,将中国数千年礼仪人伦,诗书典则,一举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明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大明太子看着烂泥一般的孔胤植,微笑着道:“衍圣公,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了?你是读书识字者吗?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九原吗?”
“臣明白,臣都明白!”孔胤植当然明白,他要敢不明白,就是要被切腹了。“臣这就上表章,发檄文,号召天下读书人挺身而出,保名教,战鞑子,卫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