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张晨到动感地带楼上的时候,柳青已经在葛玲那里等他,张晨看到她,笑道: “你还真的盯着我了?” “那当然。”柳青说。 “真的要跟我去上海?” “你以为是和你开玩笑?”柳青反问。 “好吧,那我们这次,就顺便去看看‘土山湾画馆’。”张晨说。 “啊,你说的‘土山湾画馆’现在还在?”柳青吃了一惊,问。 张晨说:“不在了,不过,现在在原址,徐汇区政府建了一个‘土山湾博物馆’,今年六月,世博会期间刚刚开馆,里面有不少当年的文物,最主要的,是有一座牌坊。” “一座牌坊?”柳青不解地问。 “对,黄杨木雕的牌坊,‘土山湾画馆’发展到后来,变成了‘土山湾工艺社’,不仅有绘画,还有黄杨木雕和书籍印刷,这个牌坊就是孤儿们雕刻的,五米多高,据说制作相当精美,一九一四年从上海运往旧金山参加巴拿马世界博览会,在当时掀起了一阵中国热。 “一九一五年底,这座牌坊被美国芝加哥菲尔德自然历史博物馆收藏,之后又连续参加了一九三三、一九三九年在美国其他地方举办的国际博览会。 “辗转流离多年之后,牌坊在一九八五年被欧洲收藏家购买,又被运到瑞典,去年六月从瑞典回归上海,当时牌坊已经残缺不全,东阳的一家木雕公司无偿承担修复,用了半年时间完成任务,今年开馆的时候,正式对外展出。” “好好,那我们去。”柳青被张晨说得兴奋起来,叫道。 “不过,先和你说明,我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张晨笑道。 “嗯嗯,我知道,我跟着你就是。”柳青说,“不是说了,在你工作之余,我们商量节目的事。” 张晨叫上了小武,他们当即出发去往上海,张晨和小武说,先去二货那里。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张晨和柳青说了很多《画说》的选题,至于《一个人的油画史》,张晨说,这个相对简单,先把整个油画史的时间轴列出来,再看看在每个节点上,有哪些重要的事件,围绕着这些重要的事件展开就可以。 “关键还是切入的角度,和素材的搜集,特别是对其中细节的挖掘,只要有足够多的细节,这个节目就撑起来了。” 张晨说着,柳青笑了起来,她说,看样子你还很懂行。 “这不和画画一样吗?好的画家,都会特别重视细节的处理。” 张晨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几页纸,递给柳青,柳青一看大喜,原来张晨已经把整个中国油画史的时间轴,粗略地写了出来,包括期间重大的事件,也用一两句话点出来了。 张晨和柳青说: “现在我们国家还没有一部正式的油画史,这只是我昨晚凭我知道的写出来的,我也发给赵欣一份,让她去国美图书馆和浙江图书馆查相关资料,列出一份详细的时间年表,再和几位教美术史论的教授核实一下,有这样一份时间年表后,我们就不会走偏。” 柳青说好。 “在拍的过程,我想也是一个发掘和发现的过程,不断会有新的资料会出来,我们有时间年表后,但在拍的时候,并不一定要按时间年表走,而是哪一部分的素材和资料收集够了,我们就先拍哪一部分,把时间打乱,在形式上还更生动一点。” 张晨说,柳青点点头。 十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到了松江的物流基地,还没有走到二货的办公室,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张晨伸手示意小武和柳青一下,让他们先别进去,三个人站在门口的走廊里听着。 二货说:“逼养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就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内,逼养的,你们必须给我搬走。” 对方叫道:“不可能,我们的合同是到明年九月,租金也交到了明年九月,凭什么让我们搬走?” “逼养的,你们在我这里干这种缺德的事,当然不可以,我不赶你们赶谁?”二货叫道,“你们要是自己搬走,剩下的房租我退给你们,要是不搬,我来帮你们搬,让装卸工把你们的东西都扔到大门口,剩下的房租不退,当搬运费了。” “你他妈的,我们有合同,合同只是租你的房子,我在房子里干什么,你管得到吗?” 二货冷笑道:“逼养的,你还知道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我不管你,谁管?逼养的难道还要你来管我?” “那我们就去告你,和你打官司,根据合同,你违约了。”对方不甘示弱。 “去去,你们现在就去,逼养的,你们知不知道松江法院怎么走?不知道我送你们去?” 张晨他们走进去,看到有两个人坐在二货的办公桌对面,正情绪激动地和二货说着话。 看到他们进来,二货一拍桌子叫了起来:“哎呦,指导员,你们怎么来了?” 他接着朝对面那两个人挥着手说:“去去,我老板来了,你们先给我出去。” 对方一听说张晨是二货的老板,马上站了起来,朝张晨围过来,问老板贵姓? “我老板姓你爸爸。”二货骂道,“你们的事,和谁说也没有用,这里的事情,就是我做主,你们要说,逼……,你们就是要找我说。” 张晨朝那两个人说:“免贵姓张,不过,二货说的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是二货说了算,我说了也没有用。” “快走快走,你们要是想继续吵,等我老板走了你们再过来吵,现在我们要谈事情了,你们出去。” 二货骂道,那两个人还站在那里不动,二货继续骂:“走不走?不走我叫人来把你们抬出去了!” 二货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电话,装出要打电话的样子,那两个人无奈,只能说:“那我们下午再来找你。” 说完,朝张晨点了点头,讪讪地走了。 二货走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了起来。 “怎么回事,二货?”张晨让柳青在沙发上坐,他问二货。 “逼……”二货看看柳青,忍住了:“这两个家伙,是租在我们这里的。” “我知道,我在门外听到,他们的租金都付到明年九月了,你赶他们干嘛?”张晨问。 “他们在这里干坏事。”二货说着笑了起来,“我也不是真的要赶他们,我这是在吓唬他们,也是在教育他们。” “他们干什么坏事了?”小武问。 “他们在仓库里换包装,把超市退回来,已经过保质期的东西,换一个包装,当新货又送回去,被我发现了。”二货说,“哪里能让他们这么干,这要是不管,我们这里以后就不是物流中心,而是变成假货中心了,名声做臭,谁还敢再租到我们这里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晨他们都点了点头,张晨说:“这事你做得对,二货,发现这样的事情,确实要及时制止。” “唉,也是我们疏忽,当时在合同时,没有写上这条,他们现在就抓住这个,在我这里闹,还说要和我打官司。”二货说。 “没事二货,就是赔钱我也支持你。”张晨说。 “赔不了钱,指导员你放心。”二货笑道。 “哦,你这么有把握?”张晨问。 “那当然,我已经把他们在换包装,偷偷地拍下来了,真要闹起来,我就把这些照片拿出来,和他们说,要去工商局举报他们,他们还不吓死?”二货说着,张晨他们都笑了起来。 “不过,想想他们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只要他们不干这事了,我又何苦为难他们,搬来搬去,损失不说,现在还有哪里可以搬?一个世博会,把城里的旧房子都拆差不多了,现在上海的仓库很紧张,像我们这里,交通和位置都算好的,租的人不要太多。” “那你准备怎么办?”张晨问。 “这两个逼现在还牛逼哄哄的,闹了好几天了,我在杀他们的气焰,逼逼他们,给他们一个限期,他们一边和我吵,一边肯定也会出去找仓库,知道现在仓库难找,逼到他们没脾气,就会反过来求我,到那个时候,我就要要求他们,他们不得不答应。”二货说。 “要求他们干嘛?”张晨问。 “写保证书和检讨书。”二货说。 张晨他们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张晨骂道:“你以为你是老师,他们是小学生?” “逼……我有用啊,保证书是让他们保证,以后不再干这种事,检讨书写好了,我还要把所有租户都叫到一起,让他们在全体租户面前读自己的检讨书。” “我去,二货!”小武叫道。 “这就是杀鸡儆猴。”二货说,“他们读过检讨书后,租户都知道我厉害了,这个时候,我就可以要求所有租户,在合同里加一句,不得制造假冒伪劣产品,不得弄虚作假,不得……” “就一句,‘不得从事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事情,否则后果自负’,就可以了。”柳青说。 “对对对,就加这一句。”二货说。 “最好再加一句。”张晨说,“‘甲方有定期和突击检查的权利’。” “这个好,指导员。”二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