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猴子认出了那道印记,那是仿若刻入历代须弥猿灵魂深处的印记。
记得那年它还是一只顽皮的小猴子,每日里赤脚踩溪水,爬树摘香蕉,丢了香蕉又去摘桃,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可某一日,暗红色的天空慢慢显出一艘巨大宏伟的星球战舰,战舰上走下来一个绿色皮肤的神族人,他的额间就有这样一个火焰印记。
随后,便是无限的惊慌,她呆呆地看着族人们奋起反抗,一个个像韭菜一样被收割被遗弃。
一开始她还能够流出泪水,到后来,只剩下无限的恐惧。
她记得自己被那个人带走了。
过了很久,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身处地球,昆仑秘境中的最后一境-绝境当中。
她走不出这个小小的冰宫,她也不想走出这里。
对于外面的世界,她有一种天然的抵触,似乎外面充满了危险,凭她小小的身体,适应不了。
不过,她还是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收服无数信徒,借助信徒的信仰之力,让自己成长。
等到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自面对世上所有的邪恶时,也许她会离开这里。
可现在看来,她的信徒们似乎一点也不老实,似乎干了不少坏事。
弱肉强食,这不是星际间最简单的常识么?
所以,她本来是没有什么愧疚的,直到她慢慢发现,手下那些高阶魔灵们好像开始生出不好的念头。
特别是这次遇到白夜,看到他额间一模一样的神之印记,她再次感到灵魂传来的战栗。
她慢慢跪伏下去,发自内心地臣服。
“主人!”
她的脸上没有悲戚,相反,竟然有一丝欢愉。
也许是当魔灵之主太累了,也许是积攒的怨念远超信仰之力,她其实已经不那么在乎魔灵之主的身份。
白夜脑海中的金字塔还在剧烈地震颤,就像一位发高烧的病人,一直在哆嗦。
无数道涟漪在他的脑海中一圈圈往外扩散,碰到壁障又缩回来,接着继续扩散出去。
一开始,白夜还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涤荡,是一件好事,可以锻炼灵魂的韧性和强度。
可随着扩散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可能会爆掉。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几乎放诸四海皆准。
幸亏这时他的额间现出了那道金色的火焰印记,这才堪堪挡住金字塔释放出的涟漪,免于爆炸的危险。
也是在这时,猴子读取到自己往日被封印的信息,拜了白夜为主人。
白夜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的金字塔又诡异沉寂,灵魂厚实度确实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相伴相生的,从来没有完全无害的好处。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趴着的小猴子,刚刚有一瞬间他读到了猴子脑波中的画面,才知道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可是,并不能因为对方可怜,便无罪释放啊。
“我不会杀你!”
他想了想,这样说道。
猴子抬起头,眼睛闪了几下。
“你是魔灵之主,你的属下们以你的名义入侵人类世界,已然成为事实。”
“可是……我并不知情!”
白夜挥了挥手,打断对方的话。
“你知不知情,这事只有你自己清楚。人类和魔灵目前正是水火敌对,按理说,我应该直接杀了你!”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只是我觉得,留你继续镇守昆仑,也是一个不错的安置。也许,这也想先辈们把你一直困在这的原因。”
猴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理由,让白夜不要将她关在这里。
“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也没有办法。这是人类的大势!”
白夜靠在墙壁上,眼神放空,神色略微哀伤,也不知道在哀伤谁。
猴子微微叹了口气,认命了一般:“好的!我都听您的,主人!”
白夜立刻收回放空的目光,转为热烈的高昂情绪,他一把握住猴子的手,摇了摇:“好孩子!现在快把冰宫的门打开,放我出去啊!”
猴子闪了两下细长的眼眸,略带怀疑的看着白夜,小声地回答:“主人,我打不开!要是打得开,我早就离开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低不可闻。
而白夜却听得很分明,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却依然强装镇定,用手托住下巴。
“这么说,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猴子摇了摇头:“只能看心情!冰宫一般情况下,十五天会自动打开一次。”
听到这里,白夜知道猴子应该没有骗他,如果是真的欺骗,那单凭对方的演技,以后是不愁做不了演员了。
“只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难道我也要在这里等十五天?可如果是真的,十五天后,她出去了,我出不去,那不是白等了十五天?”白夜暗暗想着,可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准备好香烟和纸巾,脱了裤子,蹲了很久,却拉不出。
而且,一顿就是半小时,太费腿了。
他再次将目光看向猴子,希望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没有!
“你这里就这么大吗?我睡哪儿?”
这个封闭的小监狱真的一点也不大,顶多十几个平方,刚刚那一番打斗造成的破损,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
只是,除了两个坐垫,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总不能靠着坐垫睡吧?抱着坐垫也不行!
唉,忧愁!
人啊,要是连觉都不能好好睡,该是多么可怜!
他在暗自忧伤的同时,猴子也在好奇地打量着白夜。
她原本还打算吸收了白夜,放出去之后,成为一个地区的代理,为自己传教,吸纳信仰之力。
可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家伙,居然和自己一道进来,还把自己给打败。
剧情转得太快,她还在慢慢消化。
她趴在坐垫上,慢慢地睡着了,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女孩,面对白夜,她居然一点也不设防。
心眼到底是有多大,才能做到这一步?
白夜看着小猴子,仿佛看到年幼时的姬紫,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
“难道我真是神族的人?那我一定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