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遗民 第4章 累赘

进城后，吉尔一直默默的跟在那个男人身旁，虽然对这个人毫不了解，但她就是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或许就是从第一次见面后他没有抢走自己的食物开始的吧。

作为一个11岁的小女孩，吉尔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母亲在她年幼时就死去了，父亲和村里其他男人一样，每天都要出去打猎，所以从小她就是自己照顾自己。

别的孩子有母亲管，她什么都要靠自己，正因为这样她也更早的懂得了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

又到了交税的日子，当屠杀刚刚开始的时候吉尔就知道了结果，所以她既没有哭喊，也没有慌乱，而是按照父亲教的，躲在床下的地洞里一声不吭。

这个地洞在她的床下，很早就挖好了，每一次红山姆的手下来收税的时候父亲都会提前让她钻进去，然后把床下的石头恢复原位，和屋子一样，荒野上的村落人人家里都是石头垒成的床，任谁也不会猜到她家的床下面竟然会有一个地洞。

这个洞的事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知道，或许别人家里也有类似的后备计划，但他们从没有问过，谁都知道在生命的威胁下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

她就那样躲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外面的惨叫声和求饶声逐渐平息，直到那些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刮和破坏完毕，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之后，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移开石头爬了出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这是流浪者，或者是赏金猎人，来捡漏的。

吉尔很清楚这个背对着自己，正蹲在地上搜索尸体的男人是什么人，这类人和那些红山姆的手下同样可怕，平时他们或热情、或冷漠的跟你交易一些物资，可一旦需要，他们会立刻变成残忍的刽子手。

父亲早就告诉过她，屠村这种事，流浪者和赏金猎人干的并不比红山姆少。

吉尔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自己一定跑不过成年人，而躲回去也不可能，父亲已经死了，没人帮自己从外面把洞口堵上，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她只能鼓起勇气握紧手中的棍子打算从身后给这个男人来一下。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警觉程度，虽然自己已经尽量不出声，但还是刚走了两步就被发现了。

那一刻，吉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她最后悔的就是不该带着那包食物，如果空着手，那跪下求饶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死的痛快一点，不要像传闻中的那些女孩一样受尽折磨才悲惨的死去...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对自己下手。

在这个男人跟酒吧老板的交谈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张杰。

吉尔非常感激这个叫张杰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来到这座城市，而他的安排在吉尔看来也是最好的选择，被一个善良的家庭收养，当然要比在荒野中流浪要好的多。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乖一点，好让这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大叔不要拒绝。

虽然这个大叔的样子很可怕，尤其是他的右眼总是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但她相信张杰既然敢把自己托付给这个人，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他真的想对自己不利的话早就动手了，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

眼看着两人商谈完毕，吉尔在离去之前把身上的那个口袋交到了张杰手中。

这既是感谢，也是为了保证一会儿不会有人因为看上了自己的这点食物才答应收养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将来的生活可不会有多美好。

吉姆一愣，随后笑道：“这小姑娘还挺懂事的！走吧，跟我来！”

吉尔感激的朝张杰鞠了个躬，跟着吉姆走了出去。

出酒吧大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张杰正坐在吧台喝着啤酒，没有看自己。

穿过街道上的人群，吉姆带着吉尔走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家小饭店门口。

“这家饭店的老板叫奥布里，四十多岁了，没有孩子，他们夫妻靠这家小店过的也算是不错。”吉姆简单介绍了下情况，见吉尔没有反对，便带她走了进去。

奥布里两口子一直都希望能够有一个孩子，普吉城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吉尔也表现的非常乖巧懂事，来到这个家庭后她每天都早早的起来干活，她对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心里更是由衷的感激张杰。

可是命运女神却并没有让好运在她身上保持太久，三天后的晚上，吉尔假装早早的睡觉，实际上却在奥布里两人进卧室后悄悄的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今天一早她就发现奥布里夫人的表情有点异样，像是有什么心事，奥布里也是一样，虽然他们竭力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但依然被细心的吉尔发现了。

吉尔本就非常聪明，再加上刚刚来到这个家庭，心思也更加敏感，两人的异常让她不由的再次想起曾经听闻过的那些传言也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亲人，她总是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

她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纸和笔给奥布里夫妇留下一封信，然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悄悄的离开了。

她原本就没什么行李，除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更是不愿意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原来，就在昨天奥布里夫人刚刚确认自己怀孕了，而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同时养两个孩子压力本来就不小，怀孕又意味着很多活奥布里夫人也干不了了，压力就更大，未来的生活也会更加窘迫。

这两天两人一直在商量着对吉尔的安排，奥布里夫妇是好人，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不把吉尔送走，但吉尔在感激之余也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负担，生活本就不易，何必再让他们为难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吉尔离开了普吉城，她在流浪者酒吧门口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放弃了寻找张杰的打算。

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就算没有，自己又凭什么成为他的负担呢？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自己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个累赘。

吉尔出门前就用锅灰伪装了一番，又用剪刀将长发剪短，她的衣服本来也看不出性别，这样一来应该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普吉城的大门，踏入了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