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如虎傻眼了,一干将领们全傻眼了,谁见过这般的,刘卫民却不理会这些,上前一把搂住傻了眼的张宗衡脖子,很是锤了下他的胸口,大笑。
“张巡抚若要弹劾刘某,也别开口说什么令人不喜话语,回去后直接与陛下上折子弹劾,估摸着……此时也应该有百八十个弹劾的吧?!”
“哈哈……”
“都他娘地被弹劾习惯了!”
张宗衡、杨玮、张鸿功一干人等全傻眼无语了。
“对了,刘某一路过府县皆不入,太原府俺都没进去,整日他娘地啃干粮,你们不会没宴席啥的招待俺吧?”
众人全看向狗熊怀里的羔羊,张宗衡苦笑叹气道:“刘驸马是两道总督,是上官,我等又岂敢怠慢?”
“俺怎么觉得……张巡抚心下怨气不小啊?!”
“哈哈……”
又是连捶带打,张宗衡的脸都白了,强压着胸口憋闷,听着刘大驸马哈哈大笑,突然替京城里的老大人们有些悲哀起来。
太浑了!
哪个见识过这般大胆武将,硬是搂住一个巡抚脖子,生生拖着一重镇巡抚大笑走向城门的?
所有人脑子里冒出三个字眼来,张鸿功却一脸苦笑,他虽未与刘卫民打过交道,但对这位督帅却不算生疏,见众将看向自己,也只能苦笑摇头。
在外城看向这座边关重城,第一感觉就是颇为雄伟,当进入其中才有些失望,店铺颇多,看着也显得繁华,就是太脏乱了,棚子搭建的到处都是,马匹、牛羊屎尿让人皱眉。
“边关贫苦,让刘驸马笑话了,笑话了……”张宗衡挣脱不了,说出的话语也显得有气无力。
刘卫民却笑道:“繁华堪比江南大城,如此之地,刘某若是笑话,张巡抚心下才会笑话刘某吧?”
“不过呢,张巡抚,与鞑靼市易而繁华,于街道两侧修盖店铺没问题,反正收了些税赋也是用于军卒衣食,就是……店铺外面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是不是多了些?军城么,不能阻碍军将门正常出入不是?”
张宗衡忙点头说道:“刘驸马所言甚是,张某明日就让人拆了,绝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东西阻住了道路。”
“不会趁机捞好处吧?”刘卫民紧了紧手臂,随意调笑了一句。
张宗衡忙说道:“张某绝无此事!”
“呵呵……刘某也就这么随口一提,能在此地经营店铺的,想来也是人脉颇广,但是呢,终究还是少骚扰些商户,对边关将勇也算是件好事儿,差不多拆拆,别阻住道路即可。”
“是是,刘驸马所言甚是。”
张宗衡一路老脸都火辣辣的,感觉无数人都在看着自己一般,终于看到了武岳楼,手指一指,趁着刘卫民愣神之际,这才从狗熊怀里挣脱了出来。
“刘驸马,请!”
刘卫民却站住不动,抬头看着“武岳楼”三个字,微微叹息道:“好一个武岳楼啊~”
叹息一声,抬步走入酒楼内,却不曾想此地还能遇到老相识,对面二楼一顶斗笠正淡然看着他步入酒楼。
“小姐,此处不安全了,走吧。”光头的邢七身形不动。
“小七……”
“你闭嘴!”
听着冷漠闷哼,斗笠女心下微微叹息,不言不语,默默转身,角落里剔牙的老者、矮胖女一言不发,直到斗笠女推门走出了门房,才起身跟随在后。
下了二楼,一楼吵吵嚷嚷无数,却无一人,哪怕转头看一眼都无。
“掌柜的,不用找了。”
“啪!”
一张龙票拍在桌案上,梁老头一手剔着牙,临出店门时还顺手抓了把五香豆,刚踏出门外,原本还傻呵呵舔着一个老大的芝麻饼子的童子,见到生意上门,大喜跳下破旧马车,跳跳蹦蹦来到斗笠女面前,歪着脖子笑道:“客观,可要代步?俺的老马腿脚可是利索呢!”
斗笠女也不多言,径直掀开满是腥臭脏污的车帘,矮胖女经过只有她腰间童子时,像是称赞一般拍了拍童子脑袋。
“好可爱的娃娃~”
本是灿烂无邪娇笑,在矮胖女转身那一刻,瞬间狰狞可怖,随着一粒五香豆起落,童子大嘴一张。
“香!”
哪里还有半分狰狞?
光头邢七若无所觉,转身与马车相背,按着腰刀大步离去,妇人回头看了眼童子,又忙提着衣裙紧跟着丈外的邢七,梁老头呵呵一笑,与矮胖女一般,跳到车辕前拍打了几下童子脑袋。
“好可爱的娃娃~”
狰狞再次布满本应可爱无邪脸颊,转身蹦跳爬上车辕却又是痴痴傻傻的无邪天真。
马车骨碌碌,没有橡胶里外带,没有轴承,没有拱形钢板、弹簧减震,破旧的马车爆发惊人刺耳磨牙尖叫,童子、梁老头却傻呵呵依旧。
……
当童子将兜里铜板全都给了一拄着根棍子老卒后,马车甚至连看一眼都欠奉,扔还给了他一个铜板后就不耐烦摆了摆手。
客人很奇怪,没有任何话语,任由老马拖拉着摇摇晃晃车厢,向着西北方向行走了十里,拐入一仅够一车行走的狭窄山道,又前行了三里,眼看着像是进入了死胡同一般的崖壁,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拍在了童子乱糟糟的头顶。
“娃娃,喊声爷爷听听!”
“爷爷……老子是你爷爷!”
“当啷”一声,火花让人想要微闭双眼,梁老头大手却像是陡然多出了一截,钢铁般的钢爪瞬间按在童子脑上,一截断刃架住幽蓝的匕首。
“依然锋锐无匹啊……”
“老鬼,你应该再向下压上一分。”
“老婆子,有十年未见了吧,不是待客之道啊~”
梁老头示威似的轻轻用爪子拍了拍童子僵立脑袋,这才丢掉已经断裂的断刃,扛着五指虚抓利爪,斜着眼看向半崖上突出草丛。
四目冰冷碰撞,这时车帘缓缓掀开,老妇飘然落下,随手丢掉手中绳索,微微躬身。
“吕婆子见过圣姑!”
斗笠女微微抬头,看了眼瘦弱背后巨弓,微微吐息。
“吕梁山,铁弓吕四姑。”
童子大步站在微躬的吕四姑身前,冷脸说道:“圣姑莫怪,我等夫妇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自由身,也不想再掺和皇宫任何事情,请回!”
斗笠女一阵沉默,轻声叹息。
“孙老莫怪,我等并无他意,如今只是一些孤魂野鬼,想请二位收留一二。”
童子眉头微皱,正待摇头拒绝,吕四姑沉默开口说道:“圣姑想暂住些时日亦无不可,只是山里艰苦,怕是要委屈了圣姑。”
斗笠女微微点头,淡然道:“无碍,有一居处就已经不错了。”
说着向童子微微拱了拱手,童子心下叹息,他并不愿意与眼前之人有任何瓜葛,可自己婆娘……
心下叹息却无奈,只得转身走向空无一人的石壁,也不曾见他如何动作,随着他的走动,本是苍白似刀切石壁,竟然缓缓开了道口子。
梁老头一脸无所谓,率先扛着利爪跟在童子身后,斗笠女向头发苍白的吕四姑微微抱拳,默默跟随在后,矮胖女与吕四姑几乎是一个步伐行走在最后。
石壁莫名其妙出现一道口子,一道仅够一人通行的石洞,在童子行走了十丈处时,随手从一个看起来就要散了架的木架上取了个黑巾蒙在脸上,梁老头也毫不在意,同样去了块黑巾蒙在脸上,之后就是斗笠女、矮胖女、吕四姑,五人一前一后进入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石洞,感受着脚下坚硬,倾听着几如一人脚步之声……
“咯咯……”
一阵沉闷轻响,一道柔和亮光让人眼睛微眯。
“孙矮子、吕婆子……”
“轰!”
“当啷”声不绝于耳,全都刀枪出窍,死死盯着童子身后依然戴着斗笠女子,
“孙矮子,你这是何意?”
一人足有七尺之高,看着就比刘卫民还要雄壮威武,手上链锤上利刺更是透出隐隐血色。
童子不理会二三十人刀兵出窍,径直来到两米之上的“人熊”身前,拉过一张椅登随意坐下,更是自顾自拿过也不知是谁用过了的大海碗,一边提着酒坛倒着酒水,一边轻笑。
“人熊,你能带来几个朋友,老子因何就不能寻了几个兄弟?”
一干黑衣人看着童子自顾自倒着酒水,却无一人开口。
“啧啧……”
“刘家寨所出酒水够味是够味,就是贵了点。”
童子抬头看向人群中一个头不高却消瘦之人,笑道:“宋先生,您老有了大生意,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分一杯羹吧?”
“宋先生”微微沉默片刻,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拉过一张椅登坐在童子面前,没有去拿酒坛,童子却起身为他倒着酒水,笑道:“这都好几个月没开张了,兄弟们都他娘地要啃锅底灰了,不拼命也不成啊?!”
“宋先生”微笑点头,嗓音略带沙哑,笑道:“这一次的买卖有些大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兄弟本事够不够大。”
“真是大买卖?”
“一颗人头,十万两银子。”
童子猛然站起,跟个巨灵神的“人熊”和一帮黑衣人也惊呼起来。
“宋先生,你不会哄骗俺们吧?就是皇帝的人头也不值十万两银子吧?”
“就是,俺们这里最值钱的脑袋也就老贼张鸿功的脑袋了,可那也只是有人开出了一千两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