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民微笑说道:“一方面羊毛衣物价格高、好卖,另一方面所需要付出的工钱也很低,赚的钱也就多了。”
“刘驸马,没了百姓耕种,难道粮食就不会飞涨吗?”田珍一脸冷意质问。
刘卫民转头看向田珍,微笑点头,说道:“田大人说的对,可那不正好吗?还能再大赚一笔,英格兰又有船,对面的大陆诸国有的是粮食,他们的土地很多,粮食很便宜,就算将他们的粮食运到了国内,还要比自己的国家便宜,当然了,我知道便宜,可你没粮食,你就得买!”
“奸商……如此奸商当杀!”杨涟大怒。
刘卫民微笑点头,笑道:“难道有错吗?土地是我的,不给你租种了,我就爱自个种草养羊,难道不可以?至于律法……与我何干,那是你们,是陛下……那个啥的。”
朱由校不由一笑,却摇头说道:“如此不顾百姓生死帝王,也定然昏庸无能。”
魏忠贤忙上前谄笑道:“陛下说的对,这样混账皇帝,可不就是昏庸无能吗?”
刘卫民神色却极为严肃,摇头说道:“公公又错了,就这么一个国家,却是打遍西夷诸国无敌手之国!”
“啊?”
“驸马爷,您……您不会骗老奴吧?如此不顾自己百姓,用百姓生计命根子开玩笑……这……这……”
魏忠贤傻眼了,一干大臣们也有些想不明白了,刘卫民却极为郑重点头,说道:“一个炼铁炉子要五千两,一个枪炮厂要十万两,可我没这么多钱去造它们,怎么办?”
“那我就弄起羊毛衣物,将东西卖给对面大陆之人,卖给他国,赚他们的钱!”
“从别的国家赚的钱越多,原本只有一碗的水,慢慢这碗水就会变成一缸水,一碗水我喝进肚子里,保证不一滴水,我若抱起一缸水去喝,多多少少就会出一些来,原本工钱很低只能活口的百姓就会慢慢富裕,而且我的炼铁炉子造了起来,枪炮厂也造了起来,也需要更多人手,更多帮着我去赚那片大陆上的傻帽们的钱。”
“工厂越来越多,一支火枪可以买一百石粮食,一日我可以造一杆,难道你一日能产出一百石粮食?”
刘卫民很是无行在魏忠贤肩膀拍了两下,笑道:“有时候,看起来不是很好,结果或许就是反着来的,关键是自己的目的,一开的目的若只是为了贪图享乐,而不是最终想着让国家变强,让所有人兜里都有钱,那就真的成了公公嘴里的昏庸无能,最后也只会成为路边无头尸骨而已,还会将整个国家整垮了。”
朱由校沉默许久,一脸坚定,说道:“朕明白了。”
听了这话语,刘卫民却有些不解看着他,疑惑道:“陛下真的听明白了?宗室可不比其他,还是莫要太过强求。”
“嗯。大兄放心吧,朕知晓该如何,若他们愿意,还请大兄多招手一些学员与工匠。”
听到这里,刘卫民终于开心笑了,笑道:“陛下果然聪慧至极,这么多生活困难的皇室子孙,原本也没损失多少,岁奉一百石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罢了,一年做工也能挣的回来,未来也有无限种可能,陛下也算为宗室子嗣做了件好事。”
顾秉谦上前拱手,犹豫道:“陛下,这毕竟有违祖制,还需……还需谨慎稳妥些为当。”
朱由校淡淡摆了摆手,说道:“镇国伯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祖制是太祖所立不假,可太祖的本意是要我朱家子孙守国、护国,如今子嗣日渐繁衍,已经让我大明百姓不堪重负,尤为严重的是陕甘、山西、河南、山东,此等之地乃我朝稳定之根基,亦是我朱家子孙抵御外敌之第一道防线。”
“镇国,辅国,奉国之名,难道顾阁老还没看出太祖之遗旨吗?”
“师明,拟旨,传朕之旨意!”
师明忙上前匍匐在地。
“老奴谨遵陛下旨意!”
“传令各家王府,各减奉一半,当地官吏监督王府,按其各王府田地、勋爵妥善分置。”
“另,各王府勤学好进者,可于皇家学堂就学,朕许以经商、务农、务工、科举入仕,与民无异,但胆敢作恶欺民者,罪倍之!”
“传令各王府,废弃海外封国五十万两者,亲王若有意为之,可前来京城择居而住,旦有封国之事,择忠良者率先许之!”
刘卫民没想到皇帝大舅哥会如此果决,竟然连考虑几日都无,当着这么多朝臣就下了这样的圣旨,一干朝臣们更是傻了眼,全呆愣看着皇帝,看着师明山呼“万岁”,山呼“遵旨”。
万炜“扑通”一声跪倒,不,不是一声,寿宁公主冉兴让比他还先行一步高呼。
“陛下英明,臣……臣替无数贫困宗室谢过陛下圣恩!”
“砰砰……”
冉兴让二话不说,照着地面金砖就是“砰砰”叩头,一旁的延庆公主王无奈,只得上前跪倒,山呼“圣君”啥的。
见三位驸马都如此了,他这个宁德驸马也不能不跪倒在地,一帮傻了眼的勋贵们也跟着跪下,接着就是一脸哀叹苦笑的文臣们。
“众爱卿都平身吧。”
刘卫民走回位置,或许感觉自己头上小梁冠就要掉了下来,正要准备抬手扶正,或许朱由校已经感觉累了,一手扶着额头轻轻揉捏,转头看向刘卫民,随意说道:“大兄,众臣以为“分值”科考颇为公正,皆以为既然公正,大兄当择青年才俊者为佳,以为大兄可以择今次春闱之佳者,大兄以为如何?”
刘卫民抬头看向一干沉默不语大臣,突然一笑。
“公正?”
刘卫民来到**星身前,看着颇为严正的面孔,笑道:“小子自知学识较浅显些,也只能教导一下娃娃们,前些日还有人问小子,说‘天有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有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说实话,小子其实挺想辩驳的,后来想一想,现实也正是如此。”
嘴里轻声叹息,转身向朱由校抱拳一礼,说道:“臣知陛下乾清宫正堂挂着‘正大光明’四字,之前与陛下言及‘羊吃人’之事,其实有些话语臣并未说出,当臣说出这个故事后,陛下与魏公公第一时间内,想也未想,就言此国之主乃昏庸无道之君,而西夷之英格兰君主还就配合了一群商贾,或许在陛下看来,这是极为不可思议之事,但在西夷看来,这却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其原因的。”
“东西方,在秦统一天下,为始皇之时,在西夷那片大陆,同样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帝国,但是,后来东西方就走了两条路,始皇病逝后,天下动荡,以汉代秦,汉亡则魏晋代之,虽后来进入百年杀戮、动荡,终是唐宋统一天下,后又由我大明驱逐了鞑靼,堪称历朝历代得位最正之朝!”
这一刻,他像是在学堂里为娃娃们讲课一般,在大朝上低头来回缓步走动。
“自始皇统一**,这片土地上基本上都是一体的,无论哪一个在动乱之世有了些实力,总是想将之重新成为一体,因为咱们得骨子里,就有‘天下’两个字,但凡读了两天书之人,都将‘以天下为己任’刻在骨子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亦如是!”
“但是,西夷之国并非如此,那个强大的帝国崩溃后,至今也未能成为一体,反而成了十数个王国、公国,多了无数领主。”
“那么问题又来了,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们始终都无法成为一体呢?难道千百年来,就没有一个雄才大略之人?就无一个力压群雄之人?还是说……千百年就无一人有心怀天下之人?”
……
“这个问题困扰了许许多多人,后来西夷一位伟大的学者,坐着船在海上航行了五年,见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动物,比如夏天最让人厌恶的苍蝇,他在岛上见识了一种飞不起来的苍蝇,比如原本是同一种的鸟儿,嘴巴却又不一样,再比如外面的大树,为何向着阳光的南面,就要比北面的要旺盛……许许多多,有的很稀奇古怪,有的却稀疏平常……”
“司空见惯了的,没人去想,也没人去琢磨,但这位伟大学者却给人们打开了一扇窗户,一扇人类尚未踏足的领域。”
“他提出了个理论,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大树下的小草永远都不会旺盛,因为大树抢了小草的阳光雨露。”
“看起来很简单的道理,却解释了西夷人与人的关系,竞争的关系,零和一的关系。”
“你与我竞争,山东与河南竞争,江南与江北的竞争,打倒你,吃掉所有。”
……
“这与咱们儒家思想理念不同,河南百姓是民,河北百姓同样也是民,若真的区别对待,自一开始就不认同山东百姓是民,山东也不在属于这个天下。”
“是故,我东方这片大陆,始终如一,而西夷大陆却四分五裂至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将其他人认同是自己人!”
……
“公平?”
刘卫民向**星微微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从没!”
刘卫民坚定摇头。
“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终日劳苦,有的人一生下来就生在了文盛之乡的江南,或许诸位会以为这也是一代代刻苦钻研,一点点积累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