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湾显得更加壮阔,巨大的船坞让人心潮澎湃,看着与后世差距很大的龙门吊,心下虽然有些落差,却是他自个忽略忘记了的事情。
余丛升最为注重造船厂,几乎每日都要巡视一遍,看着庞大的船坞,很是自得,笑道:“镇国,你现在可是掌握着咱大明朝的钱财,可不能短了造船厂的银钱!”
“总兵大人,指挥使大人,小子何曾短过登莱水师的银钱?”
刘卫民站在高处,看着无数如蚁群般工匠忙碌,疑惑道:“这里究竟有所少人?”
“七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
“这么多?”
听到这么多人,刘卫民一脸诧异看向满是苦涩的余丛升。
“原本是没这么多人的,去年山东不是遭了灾吗,登莱地面震动不是很强,也就一座炼铁炉子遭受了点损失,其余的损失都不是很大,可其他府县遭灾的人就多了,再加上衮州的民变兵灾……你明白的。”
刘卫民微微点头,他能想象出兵灾带来的恐慌,出现无数逃难的人也在所难免。
“人虽多了,却也花不了多少钱财,大多数都只是图口饭吃。”
刘卫民眉头微皱,说道:“该给的银钱还是给一些,当小工使唤吧。”
“听你的。”
余丛升点头答应,又笑道:“人多了,进度也快了不少,就是花费也多了些,估摸着陛下设计的中西混合的战舰,装备了火炮,需要五十万两。”
刘卫民微微点头,说道:“与小子估计的差不多,不过这是大国重器,未来至少需要二十艘这种重型巡洋战列舰。”
“神宗大帝级的战列舰,你准备建造几艘?”
刘卫民不由一阵苦笑,原本他对战舰的定级是按照卫所级别来定的,但是看着已经树立起七桅巨型大舰后,又是一阵感慨,说道:“神宗大帝号本只是军中将勇私下里称呼,而且……而且小子觉得,还是……算了,等回京后,还是让陛下来命名吧,不过那种巨舰至少需要三十至五十艘,而东宁卫级别的则要建造百艘。”
“这花费……可就大了,你可莫忘了,你还背负着数万万两债呢!”
余丛升有些担忧看着他,报纸传播的很快,为了了解京城动向,他也定期购买报纸。见他脸上担忧,刘卫民心下也有些无奈叹息。
“没法子,未来的世界,谁掌控了大海,谁就掌控了世界,咬牙坚持也得造船,不过今后十年,主要还是以东宁卫级别的战舰为主,当然了,建造样式还是以咱大明船型为主,风帆却要改成西夷样式。”
“两艘重型巡洋战列舰建造后,暂时就不用建造了,与神宗大帝号一般,先暂停两年,看看适航性如何,别到时候白白扔了银钱。”
余丛升心下舒了口气,眼前正在建造的两艘中西合并的大船,每艘就要五十万两,而一般的两三千料的大船,也仅五千两。
“走吧,看看咱们的真正巨舰!”
两人打马缓步走向船坞,余丛升也开始介绍起两艘巨舰来。
“此等巨舰,长一百三十六步,宽五十三步,配五千斤炮十二门,四千斤炮四十八门,三千两百斤炮六十二门,两千斤炮三十六门,火炮共计一百五十八门,有船员八百,用料八千六百。”
刘卫民微微点头,这艘战舰,在他去岁回京后就已经有了些了解,船总共上下五层,而余丛升所说的五千斤炮,发射的是二十五斤炮,可射十八里,而其余的炮则是十八斤、十五斤和十斤炮弹。十二门炮居于最上层甲板,并非是直接在船头船尾,而是前二后四,偏于中部。
船体保留了传统宽体大船,吃水十一米,与传统的v型船底略有不同,改成了略“工”字形,而且龙骨并非是木质,而是钢铁龙骨,并且还是涂抹了矿石涂料的精钢龙骨,能够钻出膛线,也就能制造螺丝,虽然这个时代想突破很难,但大明工匠想象力挺好,两层木板夹着“钢板”,并且用螺丝固定。
“钢板”看似钢板,实际上是一层又一层铁皮叠加而成,说着简单,做成一指厚叠加钢板却困难无比,也由此可见此时匠人的技术高超来。
钻入小岛一般的巨舰中,看着木板中夹着的手指粗厚数层钢板,心下又是无奈,这都是钱啊!
余丛升看着他手指轻抚钢板,叹气到:“仅这艘巨舰,就要用数个炼铁炉子三个月的钢铁,也幸好咱们是自己炼铁,花费的也只是人力钱,要不然,估摸着这一艘大船,就要两百万两!”
刘卫民微微点头,与其说这艘船是木质船,还不如说是钢铁船呢,也正因为钢铁的缘故,吃水就有十一米,船宽,吃水又深,看起来也足够沉稳,也正因此,船上才全是重炮,要不然,他很难想象,如此多重炮船还不翻了。
“按照大人的估计,这艘船合适才能下水?”刘卫民随意问了句。
“上万人日夜不停,估摸着……还需三个月,入水测试需要四五个月,当然了,还需要配置火炮。”
刘卫民点了点头,说道:“火炮的事情不用大人太过操心,小子会准备好的。”
余丛升一想到眼前小子欠下的巨额债款,就是一阵叹息,说道:“镇国,还是用铁炮吧,铜炮虽好,可你现在更加需要铜钱。”
两人都是军将,知晓铜、铁炮的区别,这个时代,未有特种钢时,火炮的最佳选择还是铜炮,可一想到铜炮的价格,两人就是一阵无奈哀叹。
一连数日,刘卫民详细了解了船厂和登莱水师,对余丛升的能力也更加服气,船厂在建的一共十艘,除了两艘巨无霸外,还有八艘与东宁卫同一等级的船只,另有六艘福船、四艘鸟船正在改造。
有余丛升在登莱,也没什么可以好担心的,视察检阅一番登莱水师后,在余广护送下,视察了金州卫,接着又前往复州卫,还未登陆,就见到数年未见的大哥刘卫山,看着大哥身边的女人抱着个孩子,不由大笑上前,很是来了个大大熊抱。
“哈哈……”
“大哥,咱老刘家可终于有了后啊!”
“哈哈……”
两兄弟大笑,刘卫山紧紧抓着他手臂,回头看向并不是很漂亮,与东北女人大差不差,看起来就是干练的女子。
“绣娘快来见见三弟……”
“~大哥,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长嫂若母,若要见礼,那也是三弟给嫂嫂见礼!”
下一刻,刘卫民脸上也没了嬉皮笑脸,很是郑重抱拳一躬身。
“三弟见过嫂嫂,还望嫂嫂莫怪三弟今日才能前来拜见!”
李氏忙一手抱着娃娃,一手就要上前搀扶。
“可使不得……”
“行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么虚套。”
刘卫山一把将他拉起,又从李氏怀里接过娃娃,将还吐着泡泡的娃娃塞到他怀里。
“小名宁儿,是告诉俺们兄弟,有一日夺回东宁卫,至于大名等着你来取,咱家也就你出息,赶明个也让你大侄子学着你,长本事!”
刘卫民一脸苦笑,说道:“要说咱家学问最高,那还是四弟,再说了……取名,也轮不到三弟啊,不是还有宁儿外公么?”
李氏心下不由一喜,嘴里却忙说道:“三弟不知,你大兄整日夸赞三弟本事呢,一直不愿为宁儿取名,还说着要送去学堂,沾沾皇家贵气呢!”
“呵呵……”
刘卫民拉过刘卫山走向船仓,笑道:“可是不敢吹伤了咱家小‘老大’,未来全靠这小子掌舵呢!”
“学堂随时可以前去,去岁时,就听了咱老刘家有后了,小弟就想着前来见见,这一拖就是拖到了至今,心有愧啊!”
刘卫山更是咧嘴大笑,笑道:“臭小子果然给大哥脸面,你大嫂可是担心好久呢,唯恐你小子不喜,说什么……娶了她时,你小子没来人,宁儿出生时,人也没来,可是埋怨了大兄许久了呢!”
李氏不由脸红,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三弟可别听你大兄瞎说,三弟前去南洋平贼,公主又不能离开京城,嫂嫂又岂是不知……”
说着,还是伸手掐了下憨笑的刘卫山,嗔怒道:“少拿三弟当挡箭牌,还不是你净找狐狸精!”
看着憨笑挠脑袋的大哥,刘卫民很是无良“啃”了一口大侄子,伸手轻轻捏着肥嘟嘟的小嘴,一边逗弄着吐着泡泡的大侄子,一边笑道:“爹爹可是够混蛋的呢……可谁让他是老大呢……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不过三叔站在你小子一边,若敢欺负了你……三叔就撸袖跟你老子干架,谁让你小子才是咱老刘家未来老大呢?”
“臭小子,对不对?”
男人的劣根性,有时他也很是无可奈何,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知道京城的大佬们拿他没办法,私下里也只能以女人这块说事,什么……还不是入赘……奴才啥的,他也只是笑笑而已。
看着怀抱着儿子,头抵头进入船舱的叔侄二人,刘卫山夫妻俩好像大大松了口气。
李氏是广宁卫总兵李光荣庶女,庶女地位远不如嫡女,如今的李光荣一个总兵竟然只领兵千人,可见境况是如何的凄惨,这让李氏尤为担心自己在老刘家的地位,刘卫山同样担忧走入船舱的三弟不喜,不喜他与李家结为姻亲,直到见到此时情景,两人心下才大大松了口气。
其实两人还是太过担忧了,刘卫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太过看中,只要两人自个看对了眼,他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