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你……你再说一句?”
魏忠贤一把揪住师明衣领,几乎将师明整个人扯了起来,刘卫民却站在台阶上冷冷看着他,看着愤怒朝臣冲击着百十净军组成的人墙。
“刘驸马,你……你这是造反……这是造反”
孙承宗大怒,指着刘卫民怒吼。
“造反?”
刘卫民缓步走下台阶,手按着天子剑的大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强压着胸中怒火,净军让开一条通道,急匆匆赶过来的郑贵妃脚步不由一顿,远远看着他走到孙承宗面前,看着他一把提着师明衣领扔在身后,看着他站到魏忠贤身前……
“造反?”
“老子看你们才是犯上作乱”
胸中怒火在不断高涨,猛然一把将孙承宗推了个踉跄,冰冷暴戾眸子让刚要怒吼的话语生生堵在了口中,愤怒眸子微转,看向魏忠贤、顾秉谦、魏广微、**星……一一看向所有脸色剧变大臣。
“自己做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
“天知地知,你们自己知道”
“别以为……”
“别他娘地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众臣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王阳!”
净军左军步军六营指挥使王阳忙送上木匣。
刘卫民一把抓过木匣,如万年寒冰一一看着一群惊慌大臣。
“五百……五百个任免令,谁不愿在朝为官,老子现在就给你们!”
“谁”
“谁”
狰狞暴吼,众臣面色微白,张问达心中狂跳,突然一推前面站着的杨涟,大步走到人前,面红耳赤暴吼。
“奸逆”
“老夫,耻于与奸逆小儿为伍”
……
“还有老夫!”
“亦要算上老夫一人……”
……
刘卫民看着站在眼前的张问达,看着一干十余名愤怒大臣,嘴角突然微微上翘,眼中狰狞更甚,阴森咧嘴一笑,缓步走到一脸铁青的张问达身前。
“张大人,张尚书!”
眼中狰狞未离开张问达双眼半分,大手缓缓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张纸来,放到他面前。
“王阳……”
“笔墨”
……
“张大人,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不管你在士林有多少威望,有多少百姓爱戴,你给老子仔细听着……”
刘卫民一一看着站出来的大臣,看着大部分都是户部的大臣,胸中愤怒更甚。
“想脱身……你们真的够狠,亿万百姓生计……江山社稷稳定……在你们眼里,屁都不是!”
手指一一指向人群,魏忠贤,孙承宗,**星,顾秉谦,魏广微……张问达……顾大章……挨个点着脸色大变人群……
“你们……”
“你们给老子记着了,户部少了多少,你张某人,你……你们就要给老子老老实实补上多少!哪怕你……你们世世代代为奴为婢,都……得……给……老子……补……上!”
纸张“啪”得拍到脸色剧变的张问达怀里。
“你们怎么贪的,户部怎么少的,你们怎么给老子吐出来!”
阴森,残暴……
“王阳,谁想滚蛋,给他辞呈,六部、千步廊所有官吏……这个世界缺了谁,唯独不缺想要当官老爷的……哪一个想滚蛋,给他!”
“诺!”
王阳大声应诺,刘卫民冷冷看着一干朝臣,一把将魏忠贤整个人提到半空,露出森白牙齿。
“你若想滚……老子也给你一张,司礼监任何一个大太监,老子都可以给他!”
“扑通!”
魏忠贤仰天摔在地,下一刻,“砰砰”声让人不忍注目,额头鲜血染红金砖地面……
“驸马爷……驸马爷……”
“不是老奴……真不是老奴……陛下……陛下……真不是,老奴没……”
“闭嘴”
“砰!”
刘卫民大怒,一脚将魏忠贤踹翻。
“魏良卿……小杂种……存了取,取了存,老子不愿与你们一般见识,好大的胆子,敢动大明社稷……老子就剁了你”
“砰!”
刘卫民又一脚踹在魏忠贤脸上,天子剑出鞘一寸,大手上鼓起的青筋下一刻就要爆裂一般……
“孙世义!”
“末将在!”
“护送陛下前往刘家寨。”
“末将领命!”
刘卫民阴冷眸子盯着英国公张惟贤。
“陛下令,郑国泰!”
郑国泰心下猛然一抖,尚未出列,人已经瘫软在地。
刘卫民阴冷眸子依然,紧紧盯着张惟贤惊慌闪躲双眼。
“郑国泰……领五军都督府!”
……
“司马礼!”
“末将在!”
“为五军都督府监军,敢异动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
……
“朴世昌!”
“末将在!”
“为山海关监军,八百里传令登莱,登莱总督余丛升暂为山海关总督,另调山东副督常云,为山海关副督,领兵三万,山海关敢异动者,斩!”
“末将领命!”
……
“王体乾!”
“老奴……老奴在。”
随着刘卫民转头,王体乾“扑通”一声跪倒。
“司礼监八百里传水师副督陈九思,暂为江浙督师,水师副督俞咨皋暂为福建督师、水师副督胡梦麟暂为广东督师。”
“老奴……领……领命!”
……
“黎忠南!”
“末将在!”
“为……”
……
“刘大鹏!”
……
“马胜!”
……
阴冷眸子缓缓转动,孙承宗面色剧变,顾秉谦、魏广微、**星……全都一脸惊骇,想要上前,想要暴怒,守在宫门前净军已经拔出利刃,脸上的冷漠让人惊惧。
刘卫民冷冷又回头看了眼,甚至路过郑贵妃皇奶奶也冷若冰霜,带着一队净军远去……
用宝钞动荡整个天下,彻底激起了他的愤怒!
皇帝秉承着对皇家战刀一贯信任,秉承着一切烂事还是由刘大驸马来扛原则……
总理大臣!
就是总理大臣!
梳理天下财赋,总理天下兵马,大将军府的诏书一经师明颤抖说完,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紧接着,净军步军第七营指挥使刘震提着瘫软的郑国泰,领数万京卫增派京城各门,三万端屎端尿净军提着刀枪、木棍上街巡逻……
无数净军探子监军,背插小旗奔赴大明各卫所、军镇……
原本以为的京城动荡,仅两日就变成了平静如水,皇帝玉玺加盖命令,八百里加急通传整个大明州县、府道。
第三日,北京城内每一处街道都多了个木台,每一处木台上都有一名司礼监青衣小宦官。
……
“咣咣……”
一通铜锣声敲下。
“乡亲们……”
“三日前,城内出现了一些虚假传言,说是陛下要废弃宝钞,让乡亲们手里的宝钞成为一堆废纸……”
“咣咣……”
“乡亲们……”
“事实真是如此?”
司礼监小宦官小凳子看着台下无数百姓,双腿有些颤抖。
“乡亲们心下想的没错,流言就是假的!”
“陛下是想销毁朝廷手里的宝钞,但非想着废弃宝钞,宝钞今后也不再印制!”
小凳子看到台下骚动,提着铜锣就是“咣咣”一通乱敲。
“咣咣……”
“乡亲们莫要着急……”
一汉子突然恼怒转头,怒吼道:“都他娘地别说话”
嗡嗡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小凳子很感激看了眼汉子,笑道:“这位大哥脾气倒是挺火爆的……大哥人正派,愿意听咱家将话语说完了。”
“言归正传,或许大家会很奇怪,朝廷里的宝钞,就算再如何不值钱,那也还是钱不是?也还能买东西不是?好好的宝钞,陛下咋就要一把火烧了?咱家可不认为,大家伙会舍得一把火烧掉兜里的钱财。”
“可这……为什么啊?”
张三大叫道:“小公公,为啥啊?为啥陛下要烧了自个宝钞,这没道理啊?”
“就是,俺可没见过谁这么败家的!”
“这也太奇怪了,谁会烧了自个的钱啊?”
……
看着台下嗡嗡声不断,小凳子这次没有“咣咣”乱敲,一直等到所有人平静了下来,才提着纸筒大喇叭。
“不瞒大家,咱家刚一听到,咱家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钱财干嘛要烧了啊?后来咱家才知晓缘由,咱家更是恨不得狠狠扇了自个几个大嘴巴!”
小凳子公公看着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人,见所有人都一脸期待看着他,原本的紧张也舒缓了许多。
“欲要知晓根由,咱家就不得不提起宁德驸马爷……”
小凳子原本只是司礼监一打杂小宦官,司礼监本就是教导宦官读书识字的地方,就是一打杂的小宦官,也是认识俩字的,大明这么多府县,刘卫民又一时间寻不到趁手之人,大手一挥,甭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识字的,全成了他的苦力。
小凳子先是绘声绘色讲了刘大驸马大年初一入宫撒钱,后来又是如何跟皇帝大舅哥怎么说的,说的跟唱大戏一般,还别说,效果还挺不错,大明百姓也还就好这一口。
……
“大家伙都知道,地里的粮食收割了,可卖粮食时,却是最便宜的时候,那啥时候卖粮食咱们才不吃亏,粮食价格才最高?”
“小公公,这话问的俺张三都想揍人,谁不知道二三月粮食最贵?”人群里的张三一阵不屑大叫。
小凳子心下不但不怒,反而更加欢喜,心想着漕帮兄弟果然是好托,忙手指向张三。
“这位大哥说的不错,要揍俺不识五谷,俺也绝不还手,可这又是为什么啊?为什么粮食收获的时候,粮食最便宜,二三月粮食却贵的要死啊?”
“小公公,这有啥想不明白的?大家伙都有了粮食,市面粮食多了,当然便宜了,二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都没了粮食,粮食自然是贵了!”一员外装束老者很是不满。
大拇指高高翘起,大赞。
“这位先生话语不错!”
“粮多就贱,粮少就贵!”
“可大家伙想过没,宝钞也是一样!”
“朝廷印制的宝钞越多,咱们兜里的宝钞愈加不值钱!”
人群猛然一静。
“陛下不愿咱老百姓的宝钞越来越不值钱,陛下不愿大家伙昨日手里的宝钞还能买一石粮,今日就只能买粮食一斗!”
“怎么办?”
……
台下无一人开口,无数百姓心有所觉……
“怎么办?”
“只能朝廷停了印制宝钞,只能陛下自个吃亏,只能朝廷吃亏,只能烧毁陛下手里的宝钞!”
“只有这样,大家伙手里的宝钞才不会今日一百两宝钞是一两银钱,明日就变成了一百文银钱!”
“陛下为了咱百姓,情愿自个吃亏,怎么就被人传成了……让咱们的宝钞成了无用的纸了?”
小凳子手指指向“和”字钱庄方向,恼怒暴吼。
“有些小人,为了暴利,贪婪吃人不吐骨头,散播此等流言,污蔑圣明的陛下!”
“此等贼子,该杀”
小凳子话语并不是很难懂,老百姓或许不明白什么大道理,可东西多了就不值钱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么一解释,老百姓也恼火了。
“小公公,是哪些混蛋,大家伙打死了他!”
“太坏了,陛下烧毁自个钱,可是为了咱们好啊……”
“就是,太坏了……”
“此等恶贼该千刀万剐……”
……
百姓纷纷大骂,小凳子也不阻止,一直等到人群声音小了许多,才提着铜锣“哐哐”敲了起来。
“乡亲们,大家伙都知道,三日前的事情,原本陛下准备慢慢来,为了不让咱们恐慌,为了不让咱们担忧,此事也只有朝廷少数大臣们知晓。”
“可事儿都到了这一步,陛下也是心忧无法安睡!”
“为了让大家伙放一百个心,陛下将内外库的所有银钱,两千六百万两,今后十年赋税,全都放入卫民钱庄,陛下拿出咱大明所有钱财做抵押,按照现在市面上一百兑一兑率,让大家可以兑换成三年、五年、十年国债!”
……
“小公公,是不是说……俺们的宝钞换成了那个什么国债就不能花了,只有三年后,俺们才能花掉?”张三大声询问。
小凳子指向张三,又看向所有担忧百姓,笑道:“这位大哥话语,想来大家都比较担忧,是不是?”
“是”
人群轰然大叫,小凳子却一脸笑意点头。
“大家伙兜里都没多少钱财,大家伙觉得……陛下都要烧了自个的宝钞,陛下可能让大家伙花不掉国债吗?”
人群更加寂静无声,小凳子看到所有百姓全一脸期待看着自己,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无数人面前。
“咱家知晓大家伙想知道最后结果,可咱家也得把事儿说了清楚,让大家伙都明白才成,要不然陛下会砍了咱家的脑袋的!”
“呵呵……”
“咱家就先与大家伙说说,说说这国债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说完了,大家伙就全明白了。”
“国债,顾名思义,就是咱大明国……向咱们老百姓借钱!”
“是将咱们手里不值钱的宝钞,全借了去销毁!”
……
“为啥要借呢?”
“咱大明发行宝钞,原本是为了补上铜钱不足,可现在的宝钞越来越不值钱了,不仅不值钱了,还容易毁坏了!”
“一万面值的宝钞,被雨水淋了,宝钞破了,一百两的真金白银也就没了,咱们老百姓亏不亏?”
“亏不亏?”
小凳子的话语顿时引起无数百姓共鸣,纷纷大叫起来。
“小公公,俺去年的宝钞,就破了一点点,就他娘地没人要了,足足让俺就亏了两百两银子!”
“俺家也亏了……”
“太亏了!”
……
“这个小公公说的好啊……”
……
“是向着咱百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