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养没有询问那些土司们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自然知道当如何对付这些土司,一旦眼前臭小子逼迫了这些土司们签下了大明朝律法,只要触犯了大明律法,他敢肯定,臭小子一定会将反叛土司连皮带骨吞了个干干净净,就如同小琉球岛上陷阱一般。
一想到浑小子为了将本不该出现的敌人吸引在自己身上,竟生生憋了一年之久,应是将安南、苏禄装进了口袋,而且手里还扣着几十艘西洋海船,如今臭小子还没对倭国动手,但他知道,倭国绝对也逃不过一劫。
“唉……”
刘养背着手走出房门,临出去前还说了句刘卫民很是不满话语。
“臭小子,你会成为大鼻子嘴里的撒旦!”
“太坏了!”
刘卫民鼻孔直冒白烟,混账老儿却拍拍屁股跑了没影,一旁的周云也不敢多嘴一句,只是将头颅转开,看着好像什么都未听到一般。
“混蛋老儿越来越混蛋了!”
“哼!”
刘卫民不满冷哼一声,拍着屁股离去,至于金山银山的财富,他却不再看上一眼。
一连数日,刘卫民只是一个人翻阅安南人的各种资料、户籍,越是了解越是惊讶,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再出来时,升龙城已经聚集了安南大小将军百十人。
永乐五年,安南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立交州府、北江府、谅江府、三江府、建平府、新安府、建昌府、奉化府、清化府、镇蛮府、谅山府、新平府、演州府、安府、顺化府十五府,下设三十六州,两百余县,每一个县以三个土司计,当设六百余个土司,当然了,他并不打算设立如此之多土司。
一月时间很快过去,各地都得到了消息,就是阮家的地盘也有人前来了升龙城,对此刘卫民很是满意,放眼看过去,老老少少好百十人!
看的刘卫民一阵心花怒放,龙椅他是不敢坐的,站在龙椅前还是没问题的。
龙椅上坐着黎维祺娃娃,刘卫民手按天子剑,身披甲胄双腿微分站在人前,为了照顾一干老头,刘卫民特意弄了些椅登桌案,将安南龙庭整的跟个会议室一般。
“诸位能来,说明大家都是忠于大明朝廷,忠于陛下的!”
“对于众臣,陛下也不吝啬与诸位排排坐,分果果!”
刘卫民气势十足,一一看向不敢作声的众人,对无人反对很是满意点头。
“土司自理其民,自理其政,这个没问题,但是,陛下亦要为子民福祉殚精竭虑,故而,有几点需要与诸位说了个清楚。”
“其一,安南是大明所属之土,各土司需效忠大明朝廷。”
“其二,按照我大明律法,三十税一,但诸位身为土司,自是不同,但也不能无税收,无供奉,故而,安南所属之民需纳税五十税一,用以供养军卒以护其地之民!”
“其三,各土司所辖属地,民赋税不得超出一成,佃租不得越三成,汉学书院至少一座,不得肆意触犯大明律法。”
“其四,安南十五府,除交州府、清化府外,十三府设五座王府,由大明亲王、郡王担任土司王,设五个议院,所属议员由所属各土司担任,议员有诸事裁事权,王府承担议院日常事务。”
“其六,交州府、清化府设安南将军府,治所升龙,有安民、平乱之责,安南将军府只理其军,不治其民,受大明天子直辖。”
刘卫民一一看着,说着一二三四五六时,一脸郑重,直至说完了这些,面色才柔和了许多,一脸笑意道:“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千年的土司就是一地的王,甭管是大王,还是小王,关起门来都是一地的王,但是呢,大家应该明白,就算陛下也不是可以肆意妄为,为了安稳,为了百姓福祉,诸位还当谨言慎行。”
刘卫民向小豆芽点了点头,小豆芽拿着一沓纸张,十名净军一一将纸张下发给一干傻愣愣的安南文武官吏。
“本督现在还不清楚诸位具体实情,签了你们手里的文书,就算诸位与我大明朝签下了契约,剩下的事情就只有分配所属之地,只要诸位同意了,今后就算是一地土司,一地贵族了。”
“土司分为五级,村寨、县、州、府、王五级,先签下了契约,本督与你们商议着该如何分配。”
刘卫民很无耻,拿着别人的东西进行分配,可所有人都是怕了他,明军才用了多久?
十日?
半个月?
还是一个月?
数万郑家大军就被打的分毫不剩,一手是刀子,一手是金钱、权利,郑家如此之盛都灰飞烟灭,他们还能如何?
有一个刷刷签下了自己姓名,按下了手印,就会有第二个,而且谁都想着成了府一级的土司,唯恐自己慢了一步,只能得了一个村一级土司,那与里正又有多少区别。
土司制度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就算是安南依然存在着土司,而黎氏其实就是土司王,只不过如今黎氏当家人也只是个娃娃,郑松当家的时候,黎氏根基就被挖了个一干二净,想要反对都是无可奈何,黎维祺也只能一脸恐慌坐在龙椅上。
刘卫民将安南地图拿了出来,一帮老老少少全都围拢在了一起,争吵声一声盖过一声,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几人捋袖欲要大打一场。
他也不理会这些,争执性比较大的地方暂时先放一边不问,先分无疑议的地方。
每个人都想要最为肥沃的土地,但总不能丢掉原本的根基吧?
先从最贫瘠的地方开始分配,分到了最后,剩下的也只剩下了最为肥沃的中部土地,人也剩下六个手握三千卒左右的将领。
“有两个解决的法子,一个是诸位和平解决,一个是武力解决,你们自己决定。”
“大人,若是武力解决,击败了对方,是不是可以得到对方的土地?”
刘卫民摇了摇头,说道:“不能,但可以有优先选择权,而且失败者也将丧失州级土司资格。”
“本督不愿诸位相互厮杀,更愿意你们用嘴巴说服对方,但你们一定要决出胜负,本督公平起见,胜利方虽得不到奖励,但失败方就要受到惩罚,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别到时候说本督在挑拨你们争斗,说本督存心不良!”
众人一愣,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语。
“大人公平,末将佩服!”
吴一响目光阴冷。
“阮世清,说吧,你想与老子怎么玩?”
“南策州是阮家的!”阮世清大怒
“哼!”
吴一响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阮世清,你是准备与老子大战一场吗?大人可是说了,你若战败,就失去了一州土司的资格,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出南策州!”
“你……”
“哼!”
……
刘卫民也不理会几人争执,他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打起来的,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设下圈套,他知道,此时是稳稳妥妥确定了土司的事情,至于今后……今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他可不认为大明王朝的王爷们是些善类。
刘卫民给安南人土司,将他们一个个割裂开来,看似与大明朝的边缘地区土司们并无不同,但安南毕竟不是传承了千百年的那些土司,一开始会极为混乱,仅税收一块就是个极为麻烦的事情。
五十税一是定税,是留给军卒们的税收,村寨级别的土司会向县一级上供,县一级又需要向州一级上供,小土司向大土司上供赋税,一级一级征收,安南农夫会增加到什么程度,谁也不会知道。
忙碌了一日的刘卫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住处,该分置下去的也都一一分下,就算如此,还是留下了十三个不错的州,还都是交州府、清化府周边州县,这些家伙们也知晓,越是距离刘卫民近一些越是倒霉,并无人愿意去讨要这些地方,对此他也很是满意。
拖着疲惫身体,小豆芽刚为他端来洗脚水,刘养老儿就又跑了进来,看着他的眼神很是怪异。
“你小子真没想着挑拨,这些家伙们手里可是有不少军卒呢!”
将脚掌放入木盆,小豆芽充当了婢女为他洗着脚掌,水温刚刚合适,刘卫民很是舒服轻嗯了声,这才抬眼看向刘养。
“监军大人,他们手里是有不少军卒,可那又如何?”
“还敢对我大明军卒动手?”
刘卫民微微将身体依靠在椅背上,说道:“监军大人又不是不知晓军卒消耗是如何之大,军卒越多,负担越重,越是压榨其地属民。”
“这些土包子并非是川、云、桂等地土司,他们也不过是乘乱而起的野心之人罢了。”
“川、云、桂等地土司,哪一个不是传承久远的土司?其地百姓早已习惯,而那些土司们也知晓该如何管理其地属民,这些安南刚立的土司却不同,由村寨至县,至州,至府,一级一级上交赋税,咱们大明只征收五十税一,他们自个征收上限有可能会是十税一?”
“小子若说他们会征收十税一,大人也应是不信的吧?”
刘养一阵苦笑。
刘卫民却一脸笑意。
“安南自北而南,莫、郑(黎)、阮三家,安南内乱了了多久?他们自己的征收税赋就已经是十税二了,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与老子十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