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攻略战 539、死之前，我绝不流泪（下）

“其实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以及我的朋友，还有那些一起参加了回归祭典的人，都知道。”

就好像看到了决定性证据的犯人，在柯南推理完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都坦白了一样，喀隆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而其他人，包括其他三支队伍的成员也都差不多这种感觉。

“当我们死过一次之后，我们就知道了自己已经完蛋的事实，一部分灵魂被黑暗众神掠走，取而代之的是模拟灵魂什么的，我们的生命也进入倒计时，一方面模拟灵魂随时都有可能破碎，另一方面我们本身已经介于半死半活的状态，一旦被人遗忘就会立即死去，这种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

诸葛嗣火往上撞，“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你们还搞什么赌局，将回归祭典的规模扩大，你们知道在你们这种宣传之下越来越多的人会和你们一样，你们这是在谋杀！谋杀！”

拉提法赶紧拉住诸葛嗣，她挺担心如果下一秒自己没拉住诸葛嗣，他会冲上去给喀隆两拳。

“是的，这我们也知道。”喀隆点点头，“但是那又能怎么办？我说了，我们的灵魂被黑暗众神掌握，是生是死只有他们一句话的事儿，而他们提出让我们活着的条件是献上更多的祭品，也就会说活着的人的生命，试问，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里，你选哪个？”

也许有人会高尚的选择牺牲自己，但是一般人都会选择牺牲别人。诸葛嗣懂了，但他不能说这些人自私自利，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你不能臭不要脸的说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你必须为了其他人而高尚的选择自我牺牲，那样的话，套用郭德纲的说法，咱们要远离这样说话的人，这样免得下雨天打雷劈他的时候也误伤你。

“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但是就算这样，那么多半死半活的活死人，总不能没有一个有点自我牺牲精神的吧？”

诸葛嗣觉得下次下雨的时候要离芈麒远一点，省的打雷劈他误伤自己他还真敢说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人总是有弱点的不是吗，也许自己的命可以牺牲，但是如果你的亲友也和你一样，你的孩子也和你一样，灵魂掌握在黑暗众神手中，被捏着软肋的人是不会反抗的。”喀隆饭后一颗烟赛过活神仙，但是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赛过活神仙的。

“情理之中，可以理解了。”芈麒点点头。

“不过你们也真是厉害啊，为了夺得水晶头骨，做了这么多调查，你们是怎么调查的？要知道黑暗众神的事情只有死过一次的我们才知道，而和黑暗众神的事情相关的事情，似乎正常渠道是查不到的。”

看起来从刚才就一直出现在喀隆嘴里的黑暗众神指的就是没有资料记载的玛雅神系了，只是为什么要叫他们黑暗众神，芈麒心里没数，总不能因为活人献祭这种行为就称他们是黑暗神吧？好歹也是你们老祖宗的信仰，客气点。

诸葛嗣看了一眼沉思中的芈麒，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意思是让他说两句，而后者完全错意，“这没什么，小菜一碟，倒是你们，为什么没有和珂琉一起行动？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珂琉。。。德州感恩节队应该是专门为了你们这样情况的人求生而组织起来的吧？”

“这个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喀隆看起来是真的打算和盘托出了，这给诸葛嗣不好的预感，一般其言也善前面都是人之将死，“我就是珂琉。”

芈麒傻了，嘴里都不嚼了。

“你就是珂琉？”诸葛嗣也没反应过来，抱着怀疑的态度反问，喀隆点点头，“不仅仅我是珂琉，他们都是珂琉，或者说所有被黑暗众神控制的人，都是珂琉。”

“和我想的有点出入。”芈麒咕咚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差点被给他噎死。

虽然芈麒推测过珂琉很可能是一群人的统称，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珂琉会是一类人的代称，“难怪我查不到任何关于珂琉这个人的信心，原来如此，你们都是珂琉，珂琉是一个群体！”

“不，你说错了，珂琉最开始确实是一个人，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珂琉这个名字，对于早期参加回归祭典的人应该并不陌生，他是最早捧起水晶头骨的那个人，只不过珂琉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的本名，是他在成为职业者之后的假名，就和诸葛嗣的杰克一样，而他的真名早就已经无从查证，至少喀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珂琉是一名虫族血统拥有者，也是复制体从墨西哥撤走之前，最后一名存活的虫族血统拥有者，他有着一项强大的天赋技能，模拟灵魂。

“据我所知，珂琉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稍微长大一点之后被赶出孤儿院，生活在尤卡坦城的贫民窟，靠演木偶戏和做木偶维生，他的木偶戏永远都是城里最好看的，所有的木偶都像有生命一样，也许珂琉就是有这种能耐，让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死物获得如同生者一样的灵性，这大概就是他天赋技能的由来。”

喀隆承认自己这是道听途说，毕竟他们时候后来者，并不是尤卡坦城的居民，没有见过珂琉。

而这个时候回归祭典出现了，当时尤卡坦城的居民将那里当做了新出现的迷宫，相当踊跃的前去探索，但是很遗憾的是，直到最后幸存下来的珂琉才明白，所谓的回归祭典完全就是个幌子，是个陷阱，是黑暗众神收割生命消遣娱乐的陷阱。

但是自己的灵魂已经在黑暗众神手中，同伴的也都已经身死无法复活，万念俱灰的珂琉只能寄希望于手中的水晶头骨，这个万能的许愿机满足了珂琉的愿望，但是水晶头骨无法违逆黑暗众神的力量，不能将已经落入黑暗众神手中的灵魂夺回来，因此它做了一个折中。

以珂琉自己生命为代价，取出他的天赋技能并封存在水晶头骨之内，利用水晶头骨的力量，珂琉的天赋技能和残存在回归祭典内的灵魂碎片，补全驱动一个人正常活动所需要的灵魂简单点说就是将木偶变成人偶，用人做的人偶。

“在那之后，所有通过这种方式复活的人都清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我们不可能违逆黑暗众神，必须向他们供奉祭品，才能准许使用水晶头骨续命，另一件事就是我们都成为了珂琉，我们都被珂琉留存在水晶头骨里的一点点遗志所影响。”

不能抛弃同伴，珂琉的技能带着这个强烈的遗志被封存在了水晶头骨里，而这个意志也就演化成了那项协议不管是谁拿到水晶头骨都必须将它用来复活战死者，至少是和自己同大区的，这大概就是当初珂琉复活自己队友的想法的延伸，毕竟和他同大区的人应该有他的朋友，而没有和他同大区的，就未必是朋友了。

诸葛嗣总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了，但是这也就是相当于背景故事的解释，“喀隆，你们就没想过其他方法吗，这样子不是个事儿。”

模拟灵魂是天赋技能，但是正如其名，不是真正的灵魂，就算有水晶头骨的力量维持着，早晚也会有一天想赫一样消散的无影无踪，这不是长久之计，连诸葛嗣这种外人都看得出来，喀隆他们没理由不知道。

“试过了，没办法。”沉默半晌的的驯兽师搭话了，“什么办法都试了，能试的都试了，没有办法，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有神系的死神愿意接纳我们，将我们在还有灵魂的情况下保存起来，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在亡灵节的时候回来看看。”

诸葛嗣和芈麒对视了一眼，看起来这些人并不清楚两件事，一是这片土地已经没有死神了，二是就算有神系的死神愿意帮忙带走他们的灵魂，那他们的灵魂也只能被塞进回收系统洗去记忆回收掉，不会放着让他们一直存在的。

但是驯兽师说的确实是无奈的解决办法，即便是诸葛嗣也只能想到联系神殿寻求帮助这一条路诸葛嗣在冒出这个念头突然反应过来，如果神殿愿意帮忙，他们早就动手了，说到底神殿把这里的情况和魔都划到了一类，都是人文灾害。

“喀隆，先别太难过，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对，车到山前必有路，必有路。”诸葛嗣揪了揪头发，瞅了芈麒一眼，那意思他指着芈麒这个智多星哆啦a梦现在能说点什么，但是芈麒这简直是徐庶进曹营他一言不发，如果沉默能换成金子，芈麒现在已经发财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说着真轻松。”驯兽师冷哼了一声，诸葛嗣更尴尬了他忘了在场的这些人可是为了活下去比自己努力多了。

现场气氛沉默了。

“我累啦，”喀隆突然打破沉默，伸了个懒腰，“我决定了，我不活了。”

一时间没人知道喀隆在说什么，但是很快玛丽和彭佩斯他们这些活死人最先反应过来，“喀隆！你说什么呢！清醒点！我知道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会把人逼疯，但是你别真疯啊！”

“我宣布！”喀隆自顾自的站起身，振臂高呼，“我放弃水晶头骨！去你吗的黑暗众神！老子活够啦！不听你们的啦！”

这并不是普通的宣言，诸葛嗣从众人的表情里就看得出来，惊诧，错愕，恐惧，喜悦，还有解脱之后的放松，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喀隆，你明白吗？你这么说的代价，那就是下一秒你消失不见，我们也不会奇怪，你背叛了黑暗众神，诅咒就快来了。”彭佩斯冷静的说道，一如他在战斗中的样子。

喀隆这番宣言相当于放弃了争夺水晶头骨，放弃了黑暗众神控制着的他的命脉，这就好像绑架案，警察放弃营救人质，还顺手把人质被毙了，然后对着绑匪说，去你的老子不干了，大概这样的情况。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解决办法啊。”一直沉默的芈麒突然自言自语道，“喀隆，我要谢谢你。”

“谢什么？”喀隆笑着反问，他说完那宣言轻松多了。

“没什么，只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放弃活下去了吗？”

喀隆站起身，环伺自己的同伴，“因为我突然发现死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本来就算今天没有碰到你们，我大概很快也会说这句话吧？但是现在我的底气更足了，毕竟有人记住了连我们都忘记的赫和赛吩。”

“喀隆，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吗？”彭佩斯问道。

“一部分是吧，另一部分，我想应该是珂也累了吧，他是个善良的人，你我都感觉的到，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珂要是活着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现在就算他已经死了，留存在水晶头骨里的他的遗志在重复助纣为虐这么久之后也起了反应了。”

珂也累了。

“喀隆，我会记住你们。。。”

诸葛嗣话没说完，芈麒一个箭步冲上去掏出个破布就塞进诸葛嗣嘴里，然后一把将拉提法拽过来，“拉提法你给我听好了，在我让你松手之前，你绝对不能让你男朋友张嘴说一个字儿，明白了吗？如果你还想他好，就听我的！”

诸葛嗣在挣扎，拉提法看着芈麒，后者认真且严肃。

拉提法无声的点了点头，血统发动，怪力捂住诸葛嗣，甚至还用上了格斗技让诸葛嗣动弹不得。

“我无权让别人做出自我牺牲的选择，但是每一个选择这条路的人我都会记住他们，用我一生去记住，喀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虽然我们见面仅仅半个小时，但是就算你这样选择，我也依旧会记住你们。”

芈麒处理完诸葛嗣和拉提法的情况，就直挺挺的挡在诸葛嗣身前，用斗篷遮住了坐在地上的诸葛嗣的视线。

“我已经活够了，”喀隆掏出颗雪茄点上，“兄弟姐妹们，我在那一边等你们。”

“不用等我们了，我也活够了。”泰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放弃水晶头骨。”

“我也放弃。”

“我们都放弃，老大。”

满月、柞栎、东、驼铃、夜来香先后做出了和喀隆相同的选择，诸葛嗣试图说些什么，但是拉提法使劲儿捂住他的嘴，他只能无力地呜呜着。

鸢最后站起来，走到诸葛嗣身边，“杰克哥哥，鸢也是这么觉得的，别看我每天傻兮兮的，但是鸢，什么都知道哦，我不想成为哥哥你这样的人的负担，所以请忘了我们吧。”

“我，鸢，放弃争夺水晶头骨。”

芈麒在鸢说完这番话之后，站在诸葛嗣身前，深深地向喀隆他们鞠了一躬，“我会记住你们的，永远的记住你们，放心吧，这句不是虚言，我向。。。父母和数据库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