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纪 第37章 弃徒而已

帝都昨晚的骚动不小 ，不过毕竟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毕竟每一次都发生过，所以准备还算充分，且聚集起来的都是世家亦或是选拔出来的非凡人物，不知是有意，还是因为帝都之中有人盯着，出手的人修为都不是高到让人绝望的程度。所以除了雪清寒等人所在地，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危机，而雪清寒这里也因为老神棍与那位人王殿的青衣长老出手 ，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雪清寒将手臂枕在脑后，仰躺在屋顶之上 ，嘴里叼着一截没什么叶芽的柳条，淡淡的苦涩味道在口中弥漫。初春临近的风，已带着几分暖意，正午明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格外的舒适。然而，那一张俊逸的面庞之上，却并没有太多惬意，反而微微蹙着眉头。

“小伙子，思春吗？”一道身影出现在雪清寒身边，居高临下地笑问道。

雪清寒睁开一只眼瞥了瞥老头儿，随即翻过身去，懒得说话。

“啧啧啧 ，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嗜好，以她的年龄做你奶奶都没问题了，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都魂不守舍了，要不要老夫帮你去撮合撮合？”

“滚！”雪清寒没好气地回道。

“是因为洛霜的事？”老头儿坐下身来轻声问道。

雪清寒沉默，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衣长老，却是一眼看出了洛霜的特殊体质，欲收起为徒，带回人王殿修行。但洛霜对此却是毫无表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雪清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让得他有些烦躁。

“唉，心里舍不得人家妹子离开，又觉得或许不应该阻挡了她的光明前途，再加上看着小妮子为自己受伤心里的愧疚自责 ，还有一些不确定的患得患失 。青春就是这么美好啊，充满了活力，不像老头子我，生活都没什么激情了。”老神棍轻声感叹道，声音之中竟夹杂着一缕惆怅之意。

“你闲得慌就去调戏调戏那位长老去啊，说不定还真可以迎来一场黄昏恋，她时不时劈你两剑，绝对刺激。话说你是人肚子里的蛔虫吗？”

老头儿双眼一翻，撇嘴道：“老夫又没受虐症。你丫的才蛔虫，就你小子那点小心思，老夫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了。”

“少忽悠我，我又不是北冥幽月那个头脑单纯的家伙。你真算卦那么准何不每天给自己算一卦，看看你什么时候可以归去见无量天尊？”

“你小子懂个屁，人生最美妙的风景之一便是未知 唯有未知的未来 方才令人充满期待。如果一切的知道了，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一般波澜不惊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还要算卦推演未来干嘛？”

“哼，人生最令人期待的美妙是未知 然而最令人恐惧的，也是未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果然是人生经验太缺乏，不像老夫这种久经风雨的老人家。”

“老神棍，其实我发现我挺佩服你的。”

“那是正常，说说看，你小子最佩服老夫哪些方面？”老头儿得意的摸了摸胡须，笑着问道。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且能够将一堆狗屁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这一份脸皮的厚度，你是我经过的最厉害的人。

”雪清寒认真地说道。

“.......”

“你要不要每天出门之时都给自己算一卦？”

“世界上的医生，能够救很多人的性命，唯独救不了自己。所以，算卦的也一样，大道不会允许一个人窥探自己的命运的。”

“呵呵～”

“不信老夫？”

“不信。”

“我呢，曾经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说我近期财运旺盛，或有横财。”

“结果如何？”

“那天回来的路上老夫就捡到了一块中级灵石。怎么样？很准吧？”老神棍得意洋洋地说道。

“......”雪清寒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只能沉默以对。

“老神棍，人王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沉默了一会儿，雪清寒开口问道。

“古老的，顶级的人族正统势力，这一点可以放心，绝对的名门正派。”

“在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为什么知道？”

“额......”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那就是人王殿确实是拥有她最适合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九品净世白莲。”

“净世白莲？”雪清寒皱眉，他似乎没什么印象。

“你应该知道那小妮子的体质了吧？”

“嗯 。”雪清寒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被称为无垢仙体。”

“不错，无垢仙体，无尘无垢，诸邪不然 万法不侵大成的无垢仙体，甚至是不染因果，道心纯粹 ，几近太上忘情之境，可以说是最为强大的体质之一。”

“不过，人一出生便已沾染凡尘，就算是无垢仙体也难以免除，纯净的无垢仙体是几乎不可能觉醒的了。不过那小丫头的体质 ，已经是无限接近觉醒了 ，不知道有着怎么的机缘。如果能够得到人王殿的那株九品净世白莲，或许还真可能成就纯粹的无垢仙体。”

“机缘？”雪清寒喃喃自语 脑海之中却是不禁想起了雪王府之下的那道门户，那时洛霜便先自己进去，在里面呆的时间不短。也是在那之后，雪清寒发现洛霜身上的气质愈发变得缥缈超然了起来。

“那个疯老婆子倒是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了小丫头的体质。不过也是眼瞎，竟然连自家的东西就在眼前都没察觉。”

“自家的东西？什么东西？”雪清寒问道。

“没，老夫什么都没说。”老头儿摇头如拨浪鼓。

雪清寒盯着老人看了又看，他知道，这个老家伙肯定知道不少的事情。不过，如果这个老家伙不愿意说，问了也白问。

“你早就知道洛霜的体质了？”

“嘿，老夫是谁？掐指一算，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

“得了吧你，既然无垢仙体如此厉害，你个糟老头子还一直想坑我当徒弟

而不是找洛霜？”雪清寒不解地问道。

“老夫怕误人子弟啊，无垢仙体，老夫可没本事去教，这点自知之明老夫还是有的。”

你什么时候有自知之明过？雪清寒腹诽，口中却是说道：“还以为我这天赋比无垢仙体还厉害，所以......”

雪清寒看着老头儿看白痴一般的眼光，识趣地闭上了嘴。

“老夫就是觉得，就算误人子弟，你这小子也不会被误导到哪里去，影响不大，顶多就让平庸继续平庸罢了。”老头儿眼睛一斜，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他有句话没有说，原本的平凡，如今已经化作了最大的变数，有着无限的可能，他已经完全算不出未来。

“怎么样？我看那丫头似乎在等你决定，无垢仙体，太上忘情啊，不成熟还是会被影响的。”

雪清寒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那毕竟是别人的人生，自己与她的关系，在她的心里，又到底是如何定位的呢？

“那个疯老婆子离开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最迟在你们自皇陵归来之时她还会来。不过嘛，我倒是觉得她强行带走小丫头的可能性也不低。”

雪清寒闻言，直接坐起身来盯着老头儿。

“不要怀疑，无垢仙体，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等你真正了解之后，便会明白其的可怕，也就理解了。”

雪清寒抬起头望向天空，过了片刻，才轻声问道：“那位青衣长老在人王殿是什么样的身份？”

“人王殿拥有七位长老，地位只在殿主与两位副殿主之下，她位列第五其权势在人王殿也只在两人之下，所以不用担心小丫头受委屈。”似是知道雪清寒心中想着什么，老头儿笑眯眯地说道。

“两位？殿主与副殿主不是有三人了吗？”

“”殿主，便是人王，自古以来一直空悬。”

“为何？”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雪清寒明白了，这是无人能够承受得起人王二字，但老头儿的意思是曾经真的存在过人王吗？

“人王从来都只有一人，这一点自古不曾改变过，除了她，没有人担得起人王的称呼。可以说，人王就是那个人专属的名号，除了那个人以外，谁也没有资格。”

雪清寒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那一截刚刚有了几缕生机的柳枝，随后手一挥，柳枝直接激射而出，径直钉入不远处一棵大树树干之中 ，完全没入其中。

雪清寒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却又突然转过头来：“老神棍，你到底什么来头？”

老人一愣，随后却是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雪清寒目光闪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从那一双深邃而略显浑浊的眼睛之中看见了一丝落寞，这种含着苦涩意味的神情，他还是第一次在这老家伙身上看见。看来这里面还有着故事，不过雪清寒也没有在纠缠 身形一闪便离开了这边。

雪清寒走后，老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略微出神，嘴角泛起一抹凄迷的笑容：“什么来历吗？不过是一弃徒罢了，弃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