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昊其实是个长得不赖的年轻人。uu234两道浓眉如墨,斜插入鬓,眼神很深沉,薄唇经常紧抿,这是意志坚定勇往直前的标志。不过有时也会像驴一样,八匹马拉不回。
薛昊无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刚刚三十岁就当上了应天的捕头。不过这次的事有点棘手。他头脑一热就对沧海承诺了要去查案,可是这案子现在明明一点头绪也没有。
沉思了一下,薛昊对自己点点头,心里打定了主意。
沧海再次醒来是被痛醒的。
小壳背着他很快找到了大夫,大夫让小壳赶快把沧海放到床上去,然后小壳问:“大夫,我哥他没事吧?”
大夫说:“应该问题不大。”
小壳又问:“那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
大夫说:“他马上就会醒过来。”然后掀开沧海的袖子看了一下伤势。然后沧海嚎叫着醒了过来。
小壳马上大喜道:“大夫,你真是神仙!”
沧海一直杀猪似的喊叫,待看清了这是间医馆还有那个小老头大夫时,又大喊道:“我不要看大夫了不要看大夫了!我要回家!我要回——”
“家”字还没出口,脑袋上就挨了一个爆栗。小壳怒道:“你闭嘴!不是你要我背你来看大夫的么!你在这好好听大夫的话,我出去等你。”后面两句口气又软了下来。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沧海的右手了。
沧海坐在床上用没受伤的左手捂着头,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壳没回头,又说了一次:“我去外面等你。”
沧海开始委屈的无声的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衣襟和病床上。
烛光闪烁,映得小老头大夫的脸阴晴不定。小老头看小壳出去了,突然一改刚才的和蔼,竟然阴森森的望着沧海狞笑着缓缓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小公子。”
这次沧海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老头露出一种失落的表情,问道:“怎么?你见到我一点也不开心吗?”
沧海哽咽道:“少废话……先把我的手接回去……”
小老头叹了口气,走了过来。
又是一声杀猪似的大叫,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守在外面的小壳,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
过了一会儿,小老头说道:“小公子,你又醒啦?”
沧海抽噎着坐起来,泪痕兀自未干。伸左手抹了把眼泪,抽嗒着道:“每次见你都要折磨我……”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悲惨的经历,以后这个小老头更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永恒的不可磨灭的阴影。
小老头诧异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公子?刚才我一眼就发现你的手肘错位了,所以帮你把关节摘下来了啊。”
“少废话!以你的医术,手肘错位直接扶正就可以了,干嘛还要摘关节让我痛这么久!你根本就是恶趣味!你这个魔鬼!”
小老头竟然笑了,“哈哈,谢谢,我就喜欢人家叫我‘鬼’医。”话锋一转,摇着头叹气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次摔得这么严重。”转身去倒了杯茶,“哭累了吧?喝口水吧。”
沧海心里一阵温暖,这个臭老头毕竟还是关心我的。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想到了什么,遂说道:“请您帮我把小壳叫进来一下。”
小壳进来看见沧海脸色虽还苍白但精神好多了,至少不哭不闹了,心中对小老头大夫很是感激。他哪知道让他哥这么没风度的大哭大闹的人正是这个可恶的鬼医。
“哥,你好些了?”看沧海点点头,又问:“叫我什么事?”
沧海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对小壳说道:“锦囊里有块丝绢,你去拿笔墨来,我说你写。”
写完了封好锦囊,小壳终于问道:“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沧海道:“别问了,去把阿旺找来。”
“现在?现在可是大半夜啊!”
沧海肯定的道:“现在,马上。”
支走了小壳,果然见小老头又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兴奋的说道:“可以治伤了?”拿过沧海喝完的茶杯,打开了药箱。
沧海心里一颤,条件反射的问道:“你不会又要整我吧?”
“怎么会。”小老头兴奋的两只小眼开始放光。
“天哪!这个不长眼的小壳!怎么背我到了你家?早知道我疼死了也不会晕过去的!”简直是哀嚎了。
“哈哈,这就是大隐隐于市的好处。”拿出一个药盒,打开。里面是一堆蠕动的黑乎乎的——活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蜞。”
沧海向后撤着身子,都不敢看,撇着嘴道:“吸……吸血虫?”
“不错,俗称水蛭。”
“拿它干嘛?”
小老头一只手已经用竹筷夹起一只水蛭,另一只手忙着从床里面把沧海揪出来,“给你吸淤血,治伤。”
“我不要用那个——”哀嚎一声,受伤的手已经被抓住。
小老头看准了,一只水蛭已经放在沧海右臂上。“你不要乱动,我可不保证它掉在其他地方不会乱吸。”这话果然管用。
小老头见沧海不再乱动,又继续把几只水蛭排在他的手臂上。水蛭蠕动着,有点刺痛。
小老头高兴的道:“开始吸了!”
沧海撇了一会儿嘴,说道:“求求你把我打晕了吧。”
小老头捋着胡子站在一边,“那可不行。那我那杯茶就浪费了。”
沧海才开始警觉。“你刚给我喝的什么茶?”
“防止你吓晕过去的茶。”小老头捻着胡子老谋深算的笑了,笑得那双小眼睛仿佛变成了他脸上的其中一条皱纹。
第二天早上,薛昊换了一身便衣,按照计划从家里出来,准备查案。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少了什么。只好先去衙门告了假,然后才刚走到大街上,就看见一只癞皮狗在附近用鼻子嗅着地,嗅着嗅着就走到了他的脚下。对着他的靴子闻了闻,蹲坐在他面前不走了。腮帮子上的肥肉耷拉着,使得嘴角也向下坠去,小眼珠努力撑开厚重的眼皮向上看着薛昊,但眼角还是垂着。
一只苦相的拦路狗。
这是不是个好兆头呢?薛昊想着,绕开它继续往前走。一直穿过大街,出了城,上了官道。心里一直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官道上行了有一里路,无意中一回头,竟然发现那只苦相的拦路狗正在后面跟着他。
一人一狗在无人的官道上对视了一会儿。
还是癞皮狗先动了。它摇晃着满是肥肉的身子小跑了几步,这真是个高难度动作。它停在了薛昊面前。然后突然转过身,改用屁股对着薛昊。
薛昊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觉得事有蹊跷,便蹲下来查看。果然发现,癞皮狗的肚子下面好像绑着东西。但是是什么东西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癞皮狗又向前走了几步,仍然屁股对着薛昊,然后抬起了一条后腿。这下薛昊看清了,那是个锦囊。伸手刚要去拿,突然僵在了半空。
癞皮狗就着这个姿势,在身旁的树根上撒了一泡尿。
薛昊无力的看着那泡狗尿淋在了树根上。
——也淋在了锦囊上。
官道上突然起了一阵凉风,卷了一些枯叶在薛昊和癞皮狗中间。
癞皮狗尿完了尿,放下了后腿。依然站着没动。
薛昊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依然没动。
又一阵风吹过。
薛昊终于继续伸出手去,解下了狗肚子下面那个**的锦囊。
站起来,掏出里面还滴着汤儿的丝绢,抖了抖,展开。上面的字迹有些化开。拿远了点,捂着鼻子看去,上面写道:关键时刻谨记“寄奴何处”,可逢凶化吉。九月初三,参天崖见。后面还有一行小字:这个信使,名叫阿旺。
薛昊低头望着癞皮狗。它已经转过了身,看见薛昊看它,竟然向薛昊笑了一笑。
是的。薛昊完全可以肯定,这只阿旺确实是对他笑了笑。
突然刀光一闪,树上噼里啪啦掉了好多断枝,有些还落在了阿旺身上。阿旺抖了一下,依然没有移动。
断枝落完了,薛昊收起刀。转身走了。
阿旺依然没动。
过了一会儿,又尿了一泡尿。
这次忘了抬腿了。
黑手白蛇的杀人手法是斩断人体所有动脉,使人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失血过多而亡。这是这个变态的恶趣味。这样看来,鬼医的吸淤方法虽然恐怖了点,但和黑手白蛇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筹。
斩断身体所有动脉似乎已是无法抢救的了,但是,这次黑手白蛇还多此一举给了“花丐”刘苏咽喉一剑,又不是买一送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据沧海分析,流血而死是需要时间的,而咽喉一剑则是立即毙命。当天的怡兰苑人那么多,黑手白蛇显然不能多做停留,既不能看着刘苏断气后再行离去,又不能让刘苏还有气留下线索,所以只好先断其动脉让血流满地来满足他的变态心理,然后再一剑杀死。
于是这又说明了一个问题:刘苏的死绝不是简单的仇杀。而且佘万足会选择在那么多人的公共场合下手,也说明这是个紧迫的任务,已没有时间去筹划和等待时机。
如果刘苏还有时间留下线索,他会说些什么呢?
可惜没人知道了。
上次沧海会出现在怡兰苑本来就是要找“花丐”刘苏的。如果是别的杀手,他也许还有办法救刘苏一命,但来的人是黑手白蛇。所以这一定是个不容失手的任务。所以沧海的线索断了。所以他要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下一个目标,就是昆仑派的“孤帆剑影”李帆。
“觉得怎么样?”鬼医小老头取下沧海手臂上的所有水蛭,用帕子擦干了浮血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手臂上的淤血基本上都清除了。但沧海的脸色却更加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啊?那就是失血过多了。看来下次得分几次来吸,并且要配合补血的汤药。”
沧海一激灵,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用水蛭来吸淤吧?”
小老头回答得理所当然:“是呀,在人身上是第一次。我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你看,好得多快,”转过身边收拾药箱边这样说。
沧海恨得牙直痒痒,从牙缝里挤出话道:“你竟用我来做试验?”
小老头道:“虽然这是《本草纲目》里记载的,但一般人都不敢试嘛。刚好你大片淤血又撞进了我家,这多好的机会!”回过头看见沧海愤恨的脸色,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吃过‘回天丸’,死不了的,最多失血过多而已。你简直是全天下最佳的人选!”
沧海咬牙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失血过多也会死人的?”
小老头一愣道:“哎呀,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个问题——哎?你怎么倒下去了?”一翻眼皮一号脉,又喃喃道:“还是晕过去了啊……看来那杯茶的药量也不够……”
#####楼主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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