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百万人的兵力,之前用在云南之地的足有三十多万人,几次兵败下来,又加上了十万,但依然还是败了,这般一看,全南明的军队就算是全数集合起来也不过五十万左右而已,甚至还会更少。这些人还需要守着很多城池和州府,是断然不能全数调动出来的,不然的话,怕是不只是云南、广西和广东三地,其它地方也会因为没有了军队的存在而生出暴乱之事的。
无可用之兵,就有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般,换成谁怕是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问题解决的。
当然,现在解决不了,不代表以后解决不了。比如说可以重新的征兵。经历了仁宣之治后的大明人口还是很多的,强令之下,征集着百万大军也并非什么困难之事。难的就是还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征兵需要时间,训练也需要时间,如果真征兵百万人的话,怕是没有两年的时间无法做到完善。这么长时间的,岷王一系的人会给吗?如果在这个时间内他们杀过来了怎么办?怕是局面将会更加的混乱吧。
即是征兵有些来不及了,那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就是向北明求援。
如今的北明因为地理的原因,并没有什么战乱发生。且听说刚征集了不少的士兵正在训练之中,想来应该是有多余之兵可用的,如果可以从他们那里借个五十万大军用用的话,岷王之事倒是可解,但问题又出来了,他们会同意吗?这五十万人如果一旦真的借来了,会听英宗的吗?不要在转过枪头,杀奔南京,那当真就是祸水东引了。
不要以为北明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何西平王久久不曾出上全力,不就是因为他们捣的鬼吗?正是他们插的手,这才使得云南形势大变,岷王的实力越来越强,以至于现在连占了三省之地。
征兵来不及了,求援又不靠谱,也就难怪五位重臣低头不语,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好一会的沉默,看在了朱祁镇的眼中,让他是一阵阵的失望,“怎么了?众爱卿,难道说我们南明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祖宗留给朕的江山就真的要在这里拱手让出吗?如此,你们让朕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说着说着,朱祁镇竟然眼中含泪,一幅极为伤心的模样。
“臣等无能。”王佐等四位重臣眼见皇帝如此之做派,吓得慌乱起身跪倒在地。
人都说臣无能,则君无道。连一国之君都被迫留下了泪水,做臣子的怎么能不惶恐。
朱祁镇动了真情,可几位重臣们还是没有什么办法,这让他忍不住更加的伤心。目及之地,眼见重臣一位跟着一位的跪倒在地,他心似是在滴血,叫来几位重臣,便是在寻找最后反击的机会,难道说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户部尚书王佐跪倒在了地上,吏部尚书陈循跪倒在了地上,刑部尚书萧铉跪倒在了地上,都御史商辂跪倒在了地
上...兵部尚书邝野没有跪倒在地上。
“嗯?”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再一眼看去,发现邝野果真没有跪倒在地上的时候,朱祁镇便是双眼一亮,赫然起身,一脸急色的问着,“邝爱卿,可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说,但办法的确有一条,如果可行的话,倒是可以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邝野用着有些不太敢肯定的证据说着。
“争取时间?”朱祁镇似是有些不解。
“是的,就是争取时间。如今我们南明久未遭逢大战,人丁兴旺。只需要皇上下一道圣旨,大量招兵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多出百万雄师来。只是这需要一些时间。而如今唯一能够给我们争取时间的,或许只有一人可以办到。”
“是谁?”听到还有可用之人,可用之兵,朱祁镇神情显得无比紧张,眼带希翼的问着,似生怕问晚了一句,邝野就不会说出结果了一般。
“忠胆公杨晨东。”没有让朱祁镇久等,邝野声音坚定的口中吐出了一个人名。
人名一出,其它几位看向邝野的重臣们也是于惊愕间抬起了头,然后似是都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的将头放低了下来。
杨晨东,这位曾经于战场上救过英宗之人,却在某一阶断成为了大家口中的禁忌存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太有能力了,又或许是他太能打仗了,而这样的人偏偏还不是完全的臣服在皇帝脚下,也就难怪大家会对他避口不谈了。
以至于前一阵子杨晨东出手解决了广东之乱的黄匪军,但在朝堂之上却没有一人肯为其说话。似乎大家都有了默契一般,对此人不闻不问。
这就很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了。而如今又遇到了大的难题,竟然又有人提到了杨晨东,那此时用人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接受,会不会答应呢?
这些自然是几位重臣的想法。事情放在朱祁镇的心中,他却是有着更多的考量。
苏曼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露面,但他已经默认了锦衣卫指挥使门达做法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也就是说,他也生出了要杀杨晨东的心思。
皇家眼中无亲情。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实际的情况岂止是没有亲情,便是连恩情一样也是难复存在的。
自古以来,有多少的臣子曾对皇上有过救命之恩,可到头来都有善终的又有几人呢?所谓同甘苦可以,共享乐难说的是就是皇家了。
就算是杨晨东救过英宗的性命,就算是为了南明他出过大力,有过贡献,可就凭着你能征善战,却又无法成为忠心之臣这一点上看,杀你便是没有商量了。
种种形势之下,朱祁镇便默认了门达的做法,且前一阵子还收到了锦衣卫的密报,说好似是苏曼儿得手了,杨晨东一直呆在军营
中以养病为由并不露面等等。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祁镇内心中还免不了生出一丝同情之心。但也就是一会的工夫之后便将此事忘却了,或许在他的眼中,什么救命恩人都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自己的皇位,还有是不是能传承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吧。
正是因为在心中已经给杨晨东判了死刑,脑海之中早就没有了这个人,便在形势危急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过此人。现一听邝野的提醒,心中也就生出了疑惑,难道说杨晨东还没有死吗?如果是没死的吗?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
“邝爱卿,他现在在哪里?”朱祁镇的思维回归了正常之后,便带着希望问着。
“回皇上的话,忠胆公现在正在广东的高州府外,听说是生病了,正在养伤之中,在那里我兵部的关鹰郎中、锦衣卫的佥事韦光以及广东卫指挥使马威将军亦都在那里。”
邝野沉声回答着,将那边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复述。至于那些人为何在那里,想必皇上的心中一定非常的清楚才是。
“哦。朕想起来了。”朱祁镇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他想到了前一阵子锦衣卫的密报,说是韦光正在想办法说服雇佣军那些人为自己所用的,当时他也认为这是一条不错的思路,想大明地大物博,什么好东西没有,只要诚意十足,将那些能征善战的雇佣军留下来为自己所用也并非是不能办到的事情。
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在收到什么密报了,想来事情的进展应该并不顺利吧。不顺利好,不顺利才有了命杨晨东出兵平叛的可能。不然的话,真是收了人家的兵,那就等于是翻了脸了。
朱祁镇心中很快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下朝之后就通知锦衣卫,让他们停止针对雇佣军所做的一切,至少在表面上先缓和一下彼此间的关系。
但这终归只是亡羊补牢之术,重要的还是要和杨晨东去谈才是。这般想着,他便向邝野说道:“朕听闻忠胆公病了,不知道病情打不打紧呢?”
“这个...臣也不知道,臣曾派过关鹰郎中前去探望,但一直没有见到人,便是连军营都进不去,想必...想必还是官阶不够吧。”犹犹豫豫间,邝野有些支吾的说着。
“嗯。这般看来的话,是应该派一个重臣前去的。”朱祁镇点着头说着这些,然后目光又落到了邝野的身上,“邝爱卿,此事怕是还要麻烦你走上一趟了。如果可以见到忠胆公的话,请他无论如何要出手,不求将叛军打败,至少要先稳定住眼前的局势,为我们南明争取发展的时间呀。”
“臣...臣年迈呀。”邝野这一次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以着模棱两可的态度说着。
邝野这样说,无非就是在抱怨。抱怨前一阵子英宗将他禁足在家之事。如今要用上他了,又不想着他已经是近七十的年龄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