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党·争出现,不仅朝局会出现混乱,更容易造成皇令出不得皇宫的尴尬局面。自古一来,但凡是出现了这种苗头,都是要受到严重打压的,甚至很多时候,打压的结果是皇权也受到了损失,国家的实力受到了削弱。
有着那么多的古人之鉴就摆在面前,朱祁镇岂能容忍,当下猛然一拍桌子道:“大伴拟旨,撤去蔡忠御马监大太监的职务,暂时由...”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祁镇的目光先是看向了牟木,尔后轻微的摇了一下头道:“由大伴你来兼任吧。”
牟木掌权的时间不长,现在又忙于锦衣卫的事情,朱祁镇想来想去没有在给他加担子,这差事便落到了一旁钱僧保的头上。
没有谁会嫌权力不够大的,朱祁镇这道旨意一下,喜的钱僧保是连忙跪地,叩谢着皇恩。
牟木满意的走了。走时钱僧保还主动过来相送,那脸上的笑容足以挤死所有敢于来到脸上挑衅的蚊子,可见其是多么的开心了。
牟木没有崛起的时候,钱僧保虽然是太监大总管,但下面有曹吉祥和蔡忠两位权监,甚至很多时候他们并不会卖面子给自己,比之以前的皇上大伴王振那当真不知道差了多远。最终也逼得钱僧保只能围着皇上转,看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
现在好了,牟木一掌权之后,他又得了银子,还得了权力,眼看着在努力下去,就有成了王振第二的那一天,钱僧保又如何会不欢喜,见到牟木的时候,又怎么会不一脸的笑容呢。
牟木十分的谦虚,虽然在他的计划里,这个钱僧保也是一定要扳倒的。但饭要一口口的吃。他当即笑道:“这一切都是钱公深得帝心,要说早就应该这样了,想这些年钱公在皇上身边小心翼翼,兢兢业业,现在不过说是兼领了御马监太监而已,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了,蔡忠在御马监上可是多年,一定有着不少自己的心腹,此行钱公还是需展示雷霆手段才可以,万不可给对方死灰复燃的机会。万一哪一天皇上在想起对方的好来,重新启用的话,那他一定会报今日之仇的。”
之前的恭喜不过都是场面话,后面的这个提醒才是重中之重。牟木就是要看着钱僧保与蔡忠两人去厮杀,他便可以如渔翁一般的从中得利了。
“放心,本公的本事大着呢。”钱僧保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想来也是,对于他这种见惯了太监间相互夺利的老油条来说,他一出手蔡忠那里必然是受不了的,想必属于他的那些太监势力也会面临着连根拔起的危险。
牟木高兴的走了。目的已经达到,没有人掣肘,现在他要加快锦衣卫的办案速度。等到有能力的京官都抓起来后,接着就是要对各省的地方官下手了,他要杨系大军开道之时,在没有谁敢于站于,能够挡住。
没有让人失望,稍后钱僧保拿着朱祁镇
所写的圣旨就去往了御马监,蔡忠也就此成为了无权的太监总管之一。
来势如此的凶猛,完全出乎了蔡忠的意料。他还在等着牟木前来求饶呢,谁想到对方竟然不鸟自己,直接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皇上还听了对方的话,直接就治了自己的罪。虽然没有把自己如何,但在剥夺了权力之下,那就如同要走了半条命呀。
更让蔡忠生气的还是钱僧保的做法。仅仅是半天的时间而已,御马监的人员从上到下就差不多换了一个记,但凡是忠心于他之人,都被下放到了其它监,并从实权太监变成了小太监。
以太监间激烈的内斗史来看,不用说,由高高在上被打落凡尘之后,等待他们的怕是比死还要难受,定然是生不如死的结局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一天,皇上重新想起他,让他回到御马监的话,想要重新拉起一帮人也是需要不少的时间了。
蔡忠终是蔡忠,他是不会就这样束手待毙的,他必须要给予反击,他已经在酝酿着言词,他要去见皇上,向皇上申诉。而凭着以前的那些功劳,他相信只要皇上一念旧情,他还是会东山在起。
沉思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朱祁镇开过了朝会之后,得知钱僧保并没有在皇上身边,而是又去了御马监,蔡忠便直接登门,让自己一位在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去汇报,他要面见皇上。
这一天朱祁镇的心情很不好。三天一次的朝会之上人,他竟然发现朝堂上的人变少了很多。为了维持朝廷的运转,他是不得不快速的提拔官员了。但一想到很多官员的经验还不够丰富,年纪也轻,是不是能主掌各衙门,让南明这庞大的机器正常的运转也还是一个未知数的。
正自心情不好,看着吏部送来的要提拔官员名单,看着很多人的名字他竟然都没有听说过的时候,他的眉毛是一皱再皱。
皇上管大臣、大臣管小臣、小臣管小吏、小吏管百姓。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基本结构框架。皇上也只需要笼络到大臣之心,便等于是掌管了天下。
可当大臣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时候,皇上还能掌管好他们吗?他们又能和自己一条心的去办差、处理国事吗?
此时,朱祁镇心中不由有了一丝的松动,是不是把锦衣卫抓的那些大臣放出来呢?
这也不过就是一个想法而已,很快他自己就给拒绝了。不为别的,只是因这些都是问题官员,放出来一旦重新的掌权,这些人不在心向南明,而向着杨系要怎么办?那岂不是等于自己在资敌吗?
“罢了,希望这些新官员可以快速的成长起来吧。”这般自我的安慰着,然后就有太监前来启禀,说是蔡忠公公正在殿外求见。
知道蔡忠是为何而来,朱祁镇本不想见的。但是考虑到对方一直表现的还不错,也算忠心。想想还是不要冷了对方的心
才好,还是要安慰一下,随后让其反醒,有机会在重新启用就是。
不得不说的是,对于太监的容忍,朱祁镇的确做到了皇帝中的榜样。尽管有些皇帝也信任太监,但从来没有一人会向朱祁镇这般,在吃了一个大亏,栽了一个大跟斗,甚至把大明分面了南北两部分之后,还不知道悔改的。
蔡忠正是抓住了朱祁镇这种心态,才敢于主动求见。若是换成了其它的太监,这一会怕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蔡忠得到允许之后·进得殿来。一入殿中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接着就是泪流满面,先表了自己的功劳,说是分了南北大明之后,他是义无反顾的由北明来到了南明,不远千山万水为的就是投奔皇上。因为他相信皇上是圣主,绝对那小人一般的郕王朱祁钰可以相比。来到应天府之后,他也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看到南明在朱祁镇的治理之下,井然有条,实力大涨更不喜不自胜等等。
这些都是表功,在变相的拍着朱祁镇的马屁。这也是蔡忠常用的伎俩。
此招果然有用,就见朱祁镇座在龙椅之上,脸露满足之意,甚是惬意。这可是被自己人格魅力所征服的人,这足以证明自己比那个郕王更适合当皇帝。
眼看朱祁镇心情变好,蔡忠这便开始哭诉了,说是钱僧保和牟木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他们看不得别人比他们好。自己之所以动用御马监的权力就是起制衡作用,实在是这一阵子锦衣卫抓的官员太多了,而其中很多人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就是因为参加了观察团,看到了杨系的强大,回来之后发了几句牢骚而已。再说了,观察团的事情可是皇上钦定的,怎么会有错呢?
蔡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朱祁镇的脸色就变了。
说起来,朱祁镇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就是三件事情。
一是不应该听信王振之言御驾亲征,以至于有了土木堡之败,将好好的大明分成了南北两部分。
二是不应该放杨晨东离开。如果当初将其留在身边,以对方的能力来帮助自己,现在杨系的所有成就都将会是自己的了。
这一点就有些想当然了,如果当初真留下杨晨东的话,那他是不是能重用此人,是不是能言听计从就真的不好说了。毕竟一个臣子的能力太强,总是会受到帝王忌惮的,久而久之,一旦功高震主之时便是要被杀之时。
三就是成立观察团的事情了。原本就是想看看对方发展的如何,好做到知已知彼,有可能的话,在学习一下对方先进的事物。
万没有想到,杨系太过强大了一些。观察团的成员竟然都生出了畏惧的心理,并把这股子风气带回到了京都之中,以至于现在下面的官员变杨色变,弄得还未开战,就已经是人心惶惶,失败论更是成为了一种主流,这才不得不动用锦衣卫行打压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