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都市 74.你当温柔，却更需力量

周楚出生在离南明三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或许是因为边境省份的关系，不大的小镇上并没有什么安静而平和，不问世事的生活，相反却充满混乱与不安，周楚还在小学的时候，就曾经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的臭水沟里，那浑浊的污水里混合的鲜血。

而在上了初中之后，在每一个晚自习的回家路上，也都总是能够看到，拿着砍刀相互追逐呼喊而过的青年，大老远就能够听到的，尖锐而刺耳的205CC摩托呼啸而过；叼着烟的成群小黄毛、穿着暴露肆无忌惮的小太妹、还有偶尔会出现的，看起来很厉害，据说是真正的黑帮老大的人，课间休息里那些不良少年的事迹、打打杀杀的传闻，总是会在当时还是优秀学生的周楚耳边传过。

只是传过，尽管每一天都听说与经过，但周楚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名为“好好学生”的小小世界里，听说的，经过的那些，尽管似乎无比接近，却又遥远。

一直到某一天，那传闻中的“不良少年勒索好学生”的戏码终于在他身上上演，在面对着那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同龄人，周楚只来得及咬咬牙，说出一个“不”字，就迎来了一阵暴风骤雨的毒打。

在很多年后，周楚仍然记得那暴风骤雨一般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的屈辱与痛楚，只是似乎就连不良少年们也没有想到，平时好好学生的他，不但在回答不了之后，在承受了一阵暴风骤雨一般的毒打后，仍然没有选择屈服。

他选择了反击，摇晃着站起来的他，挥舞着笨拙却坚定的拳头，一拳打向了不良少年里为首的那一人。

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阵毒打，回过神来的不良少年那天将周楚殴打得鼻青脸肿。

周楚找了个理由住在了宿舍，并没有回家，而宿舍里那些同样是好好学生的家伙们，长吁短叹，却没有一个有效而可行的办法，这个才刚提出来告诉学校，又被另外一个用另外的说法否定，这个才刚想要建议什么，却最终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去了。

周楚只是从这些好学生杂七杂八的安慰和述说里，了解到这样时有发生的事情，在学校里其实是屡见不鲜，并且因为其实私底下发生的频率很高，加之一些其他的因素，学校现在的态度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行就jǐng告或处分、但却不会开除或是拿出一个有效而可行的办法。

而最后他们统一的结论是：要么和对方妥协，低声下气的装孙子，要么就乖乖的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可周楚自己在下午，就已经选择了不妥协，而第二个选择，他不会做，不仅仅是因为不会，也因为当时家教严厉的他，自己也拿不出对方勒索的数目。

于是那天夜里，周楚连夜翻墙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周楚再出现时，当不良少年试图在校门外再一次堵上他时，从四面八方不知道那里，涌出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把那群不良少年吓了一个大跳，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的。

这群家伙，才是真正玩过命、见过血的不良少年。

情形瞬间来了个大逆转，被修理的不是周楚，而是那群不良少年，勒索的家伙，反过来变成了被勒索的对象。

那一夜，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周楚看着那个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家中长辈闲聊时提到的，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恶的表兄，像是古惑仔电影里少年陈浩南对着大佬B说的那样，很认真的说。

“我想跟你混。”

于是一个乖巧的好好学生堕落了，尽管他成绩依旧优异，于是一段黑sè伴随着红sè、别人所不知道也未曾经历过的少年古惑仔生涯开始了，从那个县城、再到南明，一直持续到周楚考上了南明大学之后，才宣告远去。

他仍然记得那个犹如高高在上、在最后一年给他带来很多，教会他很多的女孩在最后离开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当温柔，也需更有力量。

于是周楚记住了这句话，并且试图去明白些什么，他也开始将那一段黑sè的过往悄然埋葬，就算是欧城也一字不提，就这样低调而沉默的生活着，一直到遇见秦箐。

然后周楚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女孩要对自己说，你当温柔。

而现在，他或许也明白了，什么叫也需更有力量。

或许，这两者本来就不冲突。

而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更有力量，无论任何一方面。

周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在心里暗自重复了这一句话后，打开了电脑，尽管他不知道，现在需要什么才是正确的，但他需要更好的学习，以及更多的一切，就犹如当年海绵那样疯狂的吸收着。

浏览器被打开了一排排的窗口，从各种野外生存技巧到生活常识，从人体解剖学到心理学，再到交际学与人群效应，周楚这一坐，就没有动过，一直到欧城的电话打来。

周楚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22点十五分，在手机里和欧城约了一个地点之后，简单的洗了个澡，让自己看起来更有jīng神一些之后，周楚揣上那6500美金的6000，匆匆的出门而去。

也不知道欧城是打算等下在这里约会哪个美眉，还是要做什么，总之欧城和他约好的地点，是在一家KTV的VIP包厢里。

周楚才进门，就看到包厢的琥珀sè茶几上，放着四五瓶洋酒，知道欧城今晚似乎打算又要不醉不归，苦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而是转身把包厢门关上，然后走到欧城旁边坐了下来，拿出那6000美金的信封，放在欧城的面前。

“老规矩。”周楚说，然后自己先开了瓶酒，咕噜咕噜的灌了起来，尽管他装得若无其事，似乎也若无其事，那也只不过习惯把什么都压在心里。

欧城看了一眼信封，有些惊讶，这惊讶并不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多美金，而是对于他了解的周楚来说，一周内拿到将近四万人民币，实在是让人诧异和值得怀疑的事情，虽然欧城知道周楚不会去偷和抢，但一定在做着什么非正常的事情。

“去哪弄的？”欧城不动声sè的问，也给自己开了瓶酒。

“秘密。”洋酒有些辛辣的感觉冲得周楚胃里一阵翻腾，同时也极其舒服，在放下酒瓶的同时，很认真的看着还想要继续追问的欧城。

“你知道我不想说的事情，肯定就不会说，所以别问了。”

“好吧。”作为深知周楚脾气的死党，欧城有些无奈的把信封收起来，“不给自己留点？”

“留了。”周楚说，“五百，也能换三千多，够了。”

欧城忍住自己骂周楚你妹的冲动，继续不动声sè的询问：“今天叫我出来，不只是这个事吧？”

“不是。”周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要看看你那边有没有路子，能够联系到东南亚文化博览会负责方案审批的主，顺便再帮我打听个人。”

欧城再一次讶异的看了周楚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转xìng子，居然来求他办事，并且还是那种借用门路和关系的事情，“回头我问问，毕竟我不是官二代，不过有朋友是，另外，你想要打听谁？”

“鸿达广告公司，赵志远，大概就是了解下他的经历就行，有没有办法？”

“交给我了。”欧城拍拍周楚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把想要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周楚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就看着桌子上那些酒瓶问。

“今晚又看上哪个良家妹子了？”

“什么良家妹子？！”欧城不忿，“都是你情我愿合同同居，你需我取，从不良家欧大少，业界良心保证！什么话。”

“好好，不过你得悠着点，别拉下啥病根子或者体虚啥的。”周楚笑着调侃着。

“你妹！你诅咒我。”欧城抱怨了一句，然后又说，“不过还真不是，一个大小姐回来，准备接风洗尘呢，怎么，要不要介绍你认识？”

“算了吧，大小姐级别的，伺候不起。”周楚转移了话题，“你最近怎样？”

就不相信你没伺候不起的女人，而且那位大小姐品味有些独特，说不准看上的就是你呢，欧城想，尽管周楚没有说，但身为富二代的他，家里又怎么会太过随意的让他和某些人走得太近？所以在欧城某一次试图说服他父亲让周楚在父亲的集团里担任要职时，周楚就已经被暗中调查过了，为此欧城还和自己的老爸大吵一架，却也是在那次争吵中，欧城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不过这家伙是个痴情种，再说吧，欧城自己都觉得头疼，也顺着周楚的话题说了开来。

“也就那样呗，再混混就设计总监了，我家老头子说，27岁前要到不了总监的位置，就得滚回去给他打工，现在好了，我今年才25，已经达标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直到欧城的电话响起，周楚才站起身来告别。

走出KTV，南明已经是深夜的繁华夜景，看着因为过度污染而没有星光，灰蒙蒙的天空，周楚握了握拳头。

是的，更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