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都市 02.倒下

还好，这次没有吵起来，只是似乎……结果更严重了。周楚看看一旁的手机，露出无奈的苦笑。

这意外的辞职，导致秦箐的失望和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其实也在周楚的预料之中，他也知道，秦箐是为了他好，可他确实不知道如何解释。有些事情，实在没办法解释，说出来的话，只会被当成压力过大和jīng神衰弱吧。

周楚似乎总是不太擅长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就连当初的选择也是一样，留在这座城市，只是为了能够等秦箐毕业，选择小公司，只是为了能够锻炼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以及学到更多的东西，比如专业意外杂七杂八的事务，比如压力和其他等等，但这些，周楚觉得说出来也没有用，反而只会是让秦箐感觉到压力或是沉重，选择是自己做的，自己承担就好，所以这两年来，周楚也就任由其他人误会与猜测着他当初的选择。

而这一次意外的辞职，就算其实能解释，周楚多半也觉得自己不会说，宁愿被认为自己终于撑不住，自暴自弃，或是失去了信心，打算放弃目前的一切。就好像他这两年来，一直在那家公司里，无论那个胖子怎么刁难与责骂，怎么把无数如山的工作堆积给他，他都一声不吭接了下来，像是一块海绵一般疯狂的吸收着一切专业知识与工作经验，只等着抓住一次最好的机会，然后跳槽。

到了那样的一天，自己做的这些，秦箐都会明白的，就算不明白，或是为时已晚，也没关系，他只是希望，最终只要秦箐能够过上她想要的生活，这样就够了，有时候周楚心里竟隐约有这样的想法。

可机会没等到，却出了另外的事情……

想那么多做什么？周楚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些偏斜，屋子里的光线也有些黯淡下来。

就要晚上了啊，周楚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就有些恐惧，可是不在家，他又能去哪呢？

只是一会，周楚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死党欧城，不管电话那头欧城故作惊讶的大呼小叫，直接了当的丢下一句话。

“晚上七点，TOP，不见不散。”

TOP，顶尖高手网吧，是位于大学城最繁华地带上的网吧，这里的配置和环境在大学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周楚还还年轻和读书的时候，他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和自己的死党好友们没rì没夜的混在这里，几乎每个男人在年轻和还是学生时，都有过这样或是相似的经历，那是一段意气风发与颓放的荒废时光，一直到周楚遇见了秦箐后，这样的生活才宣告中止。

只是没想到会再有一天，会用这样的方式回到这里来，周楚站在门口，抽着烟，等着欧城。

看着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那些朝气而无忧无虑的脸庞，周楚忽然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些老了，不是年龄，而是心态，自己似乎很难再像这些学生一般可以无忧无虑甚至无所顾忌的生活着。

“想什么呢？”有一只手从亲热背后挽过周楚的肩头，传来的是一个有些轻佻，却带着好听磁xìng的男中音。

“没想啥，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周楚拿开欧城的手，倒不是他不习惯这种太过亲热的方式，而是有些热，然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死党。

快有三个月没见了吧，只是这家伙似乎永远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外加一副杀人不偿命的帅脸，只是在看到欧城是站着的，周楚有些奇怪的问。

“你那辆法拉利呢？”

“我打车过来的。”欧城耸耸肩，“过来玩游戏而已，又不是泡妞，那么拉风做什么，我会被眼光杀死的。”

和家境一般，也不是本地人的周楚不同，欧城是现在网络上所说的，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年轻，多金，家里年收入近千万，同时还有着一张帅得不得了的脸和建筑设计方面的才华，人也极讲义气和重感情，非要说什么缺点，大概就是大多数年轻多金的富二代们的通病，花心，这些年来可是摧残了不少**丝心目中的女神。

也是，周楚笑笑，然后和欧城走进了网吧。

周楚和欧城都是资深的魔兽世界玩家和DOTA玩家，只是最近欧城又迷上了一款叫英雄联盟的对战游戏，曾经身为DOTA游戏天梯1800以上的周楚，自然也很快就上手了，两个人很快就投入了进去。

时间飞快的流逝，一直快到零点的时候，欧城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边cāo纵着游戏里的人物，一边扭头问周楚。

“我记得明天不是周末。”

“嗯，不是。”

“那你明天不上班？今晚不回去了？”欧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周楚这两年来极少和他们这些死党联系，大多数时间都是没rì没夜的工作和加班，就算偶尔的出来吃个饭聊聊天，也是在十一点左右就和众人告别，但今天，似乎太阳不是从西边落下的一样，眼看就过了零点，周楚竟然还没有起身的念头，要知道，这里离周楚住的地方，打车的话，至少也要半小时路程。

“我辞职了。”周楚继续盯着屏幕，只是顺口抛出了让欧城目瞪口呆的答案。

“什么？！”欧城干脆停下了自己的cāo作，转过来看着周楚。

“先打完。”周楚仍然盯着屏幕，“输了的话，你死定了。”

不知道为啥，自从认识的那一天起，对谁都不犯怵的欧城，却偏偏对周楚犯怵，所以听到这句话，欧城只能转过头去继续游戏，只是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在电脑屏幕上终于出现大大的胜利两字后，欧城第一时间就转过身来，看着周楚。

“啥回事？”

“没啥回事。”

“想通了，打算跳槽或者朝中层白领人士发展了？”

“没。”

“那是和秦丫头吵架了？”

“这不是重点，是先辞职才吵架的。”

“那你到底为什么辞职？虽然说苦逼是苦逼了一些，但是要不想做，也先通知一下，帮你联系好下一份工作再说啊。”欧城有些不满，别人怎么看周楚他无所谓，可他算是最了解周楚的人，这个总是喜欢什么都闷声自己扛着的家伙，着实让人担心。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干了呗。”周楚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里欧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欧城的直觉告诉他，周楚有什么瞒着他。

“别啰嗦了。”周楚看看欧城，打断了欧城的yù言又止，“今晚我通宵，你奉陪不？”

欧城看看周楚，无奈的叹了口气：“行，我不问，你自己掂量，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回头想工作了和我说声，我帮你安排。”

周楚笑笑，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又建了一局新游戏。

一宿厮杀，直至天明。

看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欧城有些撑不住了，拍拍周楚的肩膀。

“我先闪了，你也早点回去，别一疯就那么疯，伤身。”

“知道了。”周楚笑了笑，“你先闪吧，这一把完我就回去。”

“成，我先走了，有什么电话我。”

“OK。”

在欧城走后，周楚看着眼前的屏幕发呆了好一会，然后站起身来，去洗了把脸，在卫生间的镜子里，他能够看到自己那因为这几天的并不安稳和少得可怜的睡眠，以及一个jīng神高度集中的通宵后而有的黑眼圈，他其实很疲惫，但却不敢睡觉。

是的，他现在无比恐惧黑夜与睡眠。

可人怎么能够不睡觉呢？

他不知道，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再睡去。

离开的欧城，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于是给秦箐发了一条短信。

‘周楚昨晚和我在一起，通宵，他辞职了。’

秦箐很快回了一条短信过来。

‘我知道。’

‘他没什么事吧？’

‘不用理他。’

之后就没有了回复，这一对果然吵架了，但欧城并不知道，他的短信让秦箐觉得更加失望，原本打算发个短信的念头也因此打消掉了。而欧城和秦箐都不知道的是，周楚为了能够不睡觉，硬是又在网吧里熬到了第二天，才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家中。

在几乎等同于昏迷一般，倒在床上的周楚，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这一次，不会再进入那个该死的噩梦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