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还真是谢谢你了。”程燃道。
“举手之劳。”谢飞白大气道。
程燃心头那叫一个笑嘻嘻。
程燃和谢飞白时不时说会话,场间的氛围倒也热闹,本来都是年轻人,大家说笑闲聊,吃着火锅,情绪很快升温。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今天到场的那些程燃此前不认识的新面孔,又何尝不是在默默暗中观察他。
程燃自然不知道谢飞白算是蓉外混世魔王般的人物,压得蓉外各路人马在他面前都不得不收敛锋芒。
这一切倒不是他父亲谢侯明如雷贯耳的声名,其实哪怕是第一天报名,蓉外门口各路轿车豪车如云,谢侯明也像是忘记自家儿子这回事了般,没给他安排车彰显他什么不同,甚至都没有过问,谢飞白从头到尾都是笼在一件连帽衫中,蹬着一辆山地车在校门口的车流中进入学校。
他就以这种独来独往的性子在蓉外上了一年学,一度比较平静,结果高二的时候一个公认校花级的女生给他写了情书,当时那女生是邀约一帮朋友在教学楼门口等他,结果谢飞白对那封信接都没有接。
这事蓦然爆发开来,引得当时一拨一直追求那女生未果的人下午把他拦在了操场。
追求那女生的男生比较出名,富家子弟,大概一直在女生那边吃闭门羹的恶气想发泄在他的身上,约了七个人在操场和他“谈判”。
因为这事捅得人尽皆知,所以不乏放学时在蓉外操场看热闹的群众。
对方带着七个人以为怎么都能把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家伙给摁着收拾一顿,所以不忙着动手打算先削去他锐气,佻傲的在他面前启衅的时候,据当时据的围观群众的描述是谢飞白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不要瞎逼逼,要动手搞快。”
对方显然没想到自己这般阵仗还碰了个钉子,恼羞成怒刚动手就被他迎头摞翻一个,当时看热闹的人群只看到他怡然不惧且战且退,步法矫健,始终保持只面对一个人,然后每次躬背格挡,躲闪之余一拳甩过去,尽是匹匹匹拳拳到肉响彻那个放学后操场的击打声。
带头的那个富家子弟被摞倒两次,被他吆五喝六喊来的人其实能进蓉外,不是家境不错就是成绩不错,哪能真正是恶劣环境中只懂得争勇斗狠的。谢飞白人高马大,打架又是从小到大久经锤炼,心态极稳,家里出了事过后,还真的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章法上也没有短板,所以一打八,在面前最跳战冲的最狠的,往往都被他照脸给打懵了,后面落后的三个人到后面都丧失了胆气,变成了两边拉劝架的和事佬。
总之谢飞白到最后看着一帮或倒地或已经畏缩不前七零八落的这群人,再等了一下,确认没有谁再敢上前挨照面锤了,把帽子一扣,外套拉链一拉离场。
这事的爆点还不在于操场的交火身上,而是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富家子弟父亲是宝腾电子的老总,家里据说大发雷霆,扬言要把打人的学生绳之以法。那段时间蓉外都知道这件事,都以为这回那个单枪匹马的男生恐怕捅到有权有势的马蜂窝了,这回还不知道被怎么处理,但恐怕大多下场不太好,一度人人揣测。
那挨打富家子的父母来学校闹了两次,似乎还通过认识的区上官员施压,结果到头来硬是一个泡没冒出来,而且搞得学校领导调查下来说是他们儿子率众群殴,又是先动手,本身就违反校规校纪在前,要处理也只可能处理那一群人。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风向的不对劲,这事还在胶着状态的时候,那宝腾电子老总的儿子突然不来学校了,后面传来消息,蓉外这边他们已经退学,那老总直接把自己儿子送出国了,校方这才出了个大致是对方违反校规校级劝退的声明。
很多人疑惑在对方原本还不依不挠,怎么突然就退避三舍。结果一些消息才陆续传出来,曝出了谢飞白家的情况。
这事都成了蓉外内部传得极其响亮的消息了。让很多人又不由得感觉人外有人,说到底,如果不是这件事,谁会知道这个一来没有豪车接送,二来不怎么出格,喜欢塞着耳机帽子罩头,骑着山地车上放学的学生,父亲就是那报纸上经常报道今年又投融资多少个亿,落实多少国家级和省级项目的省投这艘航空母舰的掌舵人。
难怪宝腾电子的老总二话不说把自己儿子丢国外去了。以对方的思维,大概是担心以后断手断脚的不太好看。
今天被邀请过来的,其实多数都是卢玲,马宏宇他们的朋友,如果每个圈子都有最厉害的核心人物,那么谢飞白肯定在他的朋友中当之无愧。
而在卢玲等人的口中,今天他们请的还是谢飞白那家店的大股东,就连谢飞白可能都要依仗的人物。关于如今蓉城上下都在说的雷伟帮的倒台,正是和眼前的男子以及他们家的伏龙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以众人今天看到程燃,一方面感觉自己登堂入室与有荣焉,一方面也是拘谨的小心翼翼,后面是发现程燃也很爱开玩笑,相处时就像是平常人,不给人以压力,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觉得今天的这场聚会,恐怕以后不知道会增添多少他们在外人前的谈资。
……
融洽的一顿饭吃完,大家又不愿就此结束,都嚷着去歌城继续,程燃就说自己先回去了,就不参与了。他的确还要回去为期末复习,谢飞白也不去,倒是剩下的人决定约了晚上唱歌,下楼的时候叫做田又夷的去取车,车就停在路边上,他开车往后倒出车位的时候,忽然被一辆骑过的自行车给擦了,车身上老长一条被大架子自行车钢制前轮挡刮出的凹痕。
下车的田又夷就是破口大骂,这车是他爸的,开车出来的时候他爸还叮嘱过让他小心,结果他爸宝贝的车被人刮了,这回去还怎么交代?
骑车的是个穿着十中校服的胖女生,程燃好像见过,应该是一个年级里的。
他们这个时候都到了门口,结果街道那边的田又夷出了这么个事,心头急说了重话,那个女生在那边哭,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说怎么办?你没钱,没钱打电话让你父母过来啊,我爸的车我挂了回去也交不了差啊……”田又夷在那边恼火着,他们这边大群人也过来了,有人让女生给家里打电话,结果那女生只是扶着自行车哭着摇头。
气氛一时有些胶着,突然旁边路过的一人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
对方这么说的时候,目光先扫视了女生和田又夷,又穿过谢飞白众人,在程燃身上停留了一下。
章隅仍然是那副中山装的打扮,站在女生面前,这个女生是他教的另一个班的学生,家里住在北面太平园那边的村里,读书很用功,就是家里穷,父母都在菜市场卖菜,这辆自行车她经常骑着来回运东西,谁知道擦挂了私家车。
程燃倒是没想到章隅居然路过,不过这里本来就距十中教师宿舍很近。
章隅眼神只是从程燃身上一触即回,等问清楚了这个事情,章隅问,“你要怎么处理?”
田又夷这个时候已经给自己父亲打电话了,他爸问了具体情况,章隅示意电话给他他和他父亲联系,章隅就把情况说明了一下,表明只是个学生,自己是他老师,代替她出面。
田又夷的父亲最后和他商量了个价,章隅挂了电话,转头对女生道,“我给对方讲过了,赔八百就够了,你有没有这个钱?”
那女生一个劲摇头。
章隅皱眉道,“那我先帮你垫了好了。”
那一直哽噎的女生抓住了章隅的袖子,抬起头红着眼,道,“章老师,我还不了你这个钱,我不能跟我爸妈说……否则我就读不了书了……我哥要结婚,我本来就是负担了……如果我告诉他们闯了这么大祸……他们不会让我再读书,会让我辍学去打工的……”
章隅停顿片刻,把她扒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扯开,开始往裤子里掏钱,掏了一下全身也只有五百多块钱,他拿着裤子里的一小叠钱,看向田又夷,道,“我这里不太够,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或者你跟我去一趟?”
田又夷道,“我怎么跟你去啊!你自己拿过来啊。”
从头到尾在旁边看了这一幕的程燃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这个钱我来付了。”
一干人转头看向他,谢飞白问,“你认识,同学?”
程燃道,“差不多吧。”
章隅看了程燃一眼,点了点头,手上的钱也就收了起来,道,“开学了我给你。”
田又夷在这边愣了愣,脸色有些踌躇,最后朝谢飞白望去一眼,道,“燃哥你的同学啊……既然这样,我跟我爸说一下,他有修理厂的朋友帮忙弄了,没事的。”
程燃摇摇头,“该多少就多少。”
田又夷还待说些场面话。在谢飞白和程燃面前,他敢说这么做回去他爸也不会说什么,最多讨一顿数落他不小心的骂,但到头来也就是一顿骂,值了。
章隅却对田又夷道,“之前我跟你父亲谈好了,车伤了,这个价差不多。他说他垫,你就要找他拿……因为我之后会给他这个钱。所以这是我们赔给你的钱,你要收着。”
说完之后,章隅帮那女生端起龙头,在那女生亦步亦趋之下,缓慢的走了。
程燃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场面话都不会说,这章鱼还真是不讨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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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本来说早更的,结果一考虑,就考虑得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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