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萧遥传 第14章 安葬唐宁

风雪越来越大，连绵的群山竟然看不到其他颜色，只有一片的苍茫。

唐家寨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但是彭启明覆手屠杀众人的那一幕，并没有被掩盖，反而在张建国脑子里愈加清晰。

古琴才停稳，张建国就急忙跳了下去，也许是身体虚弱也许是地上太滑，他一落地就扑倒在雪地里。

内院空地上原本摆着的十几个桌子，全部都被震碎散落一地，宴席上的人们也横七竖八的倒在雪地，不过现在都已经被白雪掩盖了。

张建国站起身，看着雪地里的尸体，内心愧疚不已。

他缓缓往前挪动，直到走到三具尸体前，他轰然跪在雪地上。那是唐氏夫妇和唐宁的遗体。

张建国用手去抹尸体上的积雪，很快唐宁身上的雪被清理干净，她身着玄色嫁衣，双手还挽着唐远，惨白的脸上凝结着几块血斑。

张建国伸手抚摸着唐宁的面庞，冰冷、僵硬。

“唐家寨所有人皆因我而死，宁儿也因我而死……”

“师尊说过，世间事事皆为天意。”叶玄音冷冰冰的道。

“懦弱之人才相信天意难违，我相信人定胜天！”张建国坐在雪地里，抱着唐宁。

叶玄音没有理会张建国，她双手掐诀施法，在唐家寨内炸出一个大坑，然后又将一百余人的尸体都聚到坑内。她看着张建国怀里的唐宁，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能带上她吗？”张建国问道：“我想将宁儿葬在青灵山下，这样也算是完成了带她入青灵山的承诺。”

叶玄音再次施法托起碎石将大坑埋平，算是默认带走唐宁。

“要立碑吗？”叶玄音问。

“立。”

叶玄音一举手，身侧一棵井口粗的松树被斩断，后她又将大树从当中劈开，这样一块两丈多高的木碑就成型了。

叶玄音当空而起，轰的一声，将木碑插入地下一丈有余。

“写点什么？”叶玄音修为高深，但始终还是年纪太小，对这些事不太懂。

“永矢弗谖！”张建国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嗯？哪几个字？”叶玄音问道。

张建国在雪地里写下这四个字，叶玄音照模画样的刻在了木碑之上。

张建国朝着木碑磕了三个头，默默的道：“唐家因我被灭族，即便不是为了宁儿，这个仇我也一定为你们报。”

说完之后，张建国就抱着唐宁，随叶玄音返回青灵山。在叶玄音的帮助下，张建国将唐宁葬在了青灵峰山脚，地方是张建国挑的，坟地周围很开阔，旁边只有一颗不知名的树。

唐宁的坟前并没有立碑，反正除了张建国也不会有人来祭拜，只要他自己知道就行。

下葬之前，张建国为唐宁拭去了脸上的血污，还为其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嫁衣，然后拉着她的手，一直看着她手腕上的那个银铃。

一句“夫君保重”，竟成了诀别之言。

张建国莫名其妙的留下了眼泪。

“宁儿，我也许不能为你守坟三年了，说不定我都活不过一年，不过你放心，等我死了，就来这里一直陪着你。”

张建国对唐宁其实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当他看见唐宁那张年轻天真的脸，他就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她是张建国之妻。

她因张建国而死。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夫君保重”。

至于别的、都无关紧要。

……

“叶玄音，我求你个事。”葬下唐宁后，张建国道。

“你说。”

“哪天我要是死了，就将这坟掘开，把我和宁儿埋在一起。

“嗯。”叶玄音答应道，这事对她来说并不难。

……

安顿好了张建国，叶玄音就回到了青灵峰顶，正巧碰上五绝真人站在山崖旁极目远眺。她赶忙跑过去行礼，五绝真人自顾自的望着群山，像似根本没听到叶玄音的声音。

“师尊，弟子告退。”叶玄音见五绝真人不理她，就打算离开。

“你带他回唐家寨了？”五绝真人没有回头，淡淡的问叶玄音。

“是，弟子帮他安葬了唐家寨众人，还有他的妻子。”叶玄音回答道。

“倒还算有情有义……”五绝真人笑着称赞道：“受了如此大的打击，还不忘处理这些人的后事。”

“他还给他们立了块碑，很奇怪的碑。”

“哦？”

“叫……嗯，永矢什么弗……”

“永矢弗谖？”

“对对，就是这个。”

“有意思。”五绝真人笑着问：“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叶玄音眼珠子一转，“对了，他说师尊您懦弱！”

“嗯？”

“师尊不是经常说天意难违吗？他说懦弱的人才相信天意难违……”

“哈哈哈……”五绝真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他说他相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五绝真人突然转过了身，脸上的神色也复杂起来。

“师尊，您为什么要他三日后去青灵殿啊？”叶玄音年纪小，又身怀四灵根，平日里五绝真人对她宠爱有加，所以她对这个师尊有敬无畏。

“我原本是想等他调理好身体后，帮他祛除体内的九转还魂之毒。”

“这个毒能解？”

“你听话为什么抓不住重点？”

“啊？”叶玄音挠挠头，“那师尊现在是什么打算？”

“想解这九转还魂之毒，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不管有什么打算，还是要先保住他的命再说。”五绝真人吊起叶玄音的兴趣后，却卖起了关子。

“师尊你……”

“你快去练琴吧，还有半年就要六宗论道了，到时候可别给为师丢人。”五绝真人说完便跳下了悬崖。

张建国被安排在青灵峰山脚的一处住处，离唐宁的葬唐宁的位置不远。每日都有人送饭和丹药过来，他不是一个自暴自弃之人，该吃吃该喝喝，他知道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三天他就出了一次门，因为睡不着，他就去看了看唐宁。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默默在屋子里发呆。

第三日，林天涯如期而至，他还是那样一身正气，见张建国气色有所好转，他道：“张兄弟，师尊让我请你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