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很快带着一只还散发出热乎金黄色油香的烧鸡回来,只不过,这只烧鸡好像还没成年,比他么的鸡崽子也大不了多少,撑死了六七两,真的掐头不够一碟子。
二狗有些咬牙切齿,贴着徐长青的耳边低声道:“少爷,狗日的忒黑了,就这鸡崽子都要一两二钱……”
赵增金、王安山、毛群、毛铁锤他们这些年轻人倒是不关注银子的事儿,却都是被这油香的烧鸡吸引,一个个都有些咽口水。
毕竟,早上因为马虎子闹事,大家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那老汉儿更不消说了,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如果不是顾及徐长青这帮人彪悍,不是善茬,恐怕早就冲上来。
只有红叔和光叔还能保持镇定,不过,此时也比平时少了不少锋锐。
徐长青扫视周围,手指不由轻弹。
片刻,忽然一笑,示意光叔和二狗过来,对他们耳语几句。
光叔和二狗顿时一愣,光叔忙道:“少爷,这,这会不会太浪费啊?咱们的银子可不多……”
“少废话,本少爷让你们去,你们就赶紧去!记得,多搞点好肉好菜,买些白面馒头,不要心疼银子。”
“是.....”
光叔和二狗不得已,只能迅速离去。
老汉这时也是摸到了些徐长青的底子,这位小爷,别看年纪不大,但可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啊,忙是愈发谄媚的看向徐长青。
看已经把这老汉唬住,徐长青淡淡一笑:“老汉儿,肉就在这里,能不能吃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老汉瞬时犹如打了鸡血,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这宁远城,您有啥想要知道的,尽管问,就算是哪位爷的小妾来了月事,小老儿我也保管能给您打听到。”
…………
徐长青足足跟这老汉聊了大半个时辰,不远处,一大桌子超过了二十两银子的大酒席都是有些凉了。
但徐长青这个主人不动,赵增金、二狗他们这些家奴肯定不敢动,都是有些愤恨的看向这老汉儿,恨不得把他剁了喂狗,太他么能叨叨了。
徐长青这时已经从老汉儿身上得到了不少关键的消息,包罗万象,都是些很扎实、不太好作假的消息,已经差不多了,笑道:“老汉,你~,想吃这烧鸡,还是本大人的大酒席?”
老汉大喜,忙急急道:“大人,小老儿....想吃大酒席。”
“哈哈!”
徐长青哈哈大笑:“想吃大酒席,那就得帮本大人我办好事!”
说着,徐长青直接把这小烧鸡丢给了老汉,竟自走向了大酒席。
“额……”
老汉顿时无言。
他这时也明白,这位小爷不仅有钱,心胸和手段也绝不是常人呐。
此时就算吃不上大酒席,但有总好过没有,忙是握紧了这小烧鸡,犹如恶鬼投胎,就生怕徐长青再改变主意一般,三两口便是将这只烧鸡全都塞进了嘴巴里,满嘴流油。
十几个菜,五六个肉菜,一百多个雪白的白面馒头,一顿午饭吃的极为舒爽。
期间,老汉数次想凑过来,跟徐长青混口汤喝,可一看徐长青的眼神,却只能作罢。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去,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用什么消息来讨好这位小爷呢。
吃饱喝足,大家都是舒畅的坐在一旁休息,光叔和红叔却是挑了个空,小心来到徐长青这边。
光叔苦着脸低声道:“少爷,咱们,咱们就算还有些银子,可,也经不住这么个折腾法啊。尤
其是督标营那边,好像对咱们都有成见,这接下来恐怕单单是口粮都有些不好弄啊。”
红叔也忙道:“少爷,不行,咱们找个机会,请请那帮督标营的人,至少先把咱们的伙食给解决了啊。”
徐长青对此早有筹谋,不由一笑:“这事儿,不着急。红叔,光叔,你们先休息一下,喝点水,等下,咱们去逛逛这宁远城,本少爷我自有打算!”
“额……”
红叔和光叔顿时无言。
但徐长青毕竟是少爷,是主人,他们就算不爽,又怎敢乱来,只能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徐长青补救周全了。
看着红叔、光叔懊恼的模样,徐长青却是沉吟如水。
跟督标营的那帮陕西人缓和关系?
这他么怎么可能?!
不说自己之前拂了刘朗的面子,单单是自己如此突兀的崛起,并且让洪承畴如此厚待,双方便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了。
毕竟蛋糕就这么大,他徐长青已经一口吃掉了,那帮陕西人又吃个驴球子的?
与其浪费时间做这些吃力不讨好、遭人冷脸的骚腥事儿,何如把握好自己,做些更有用更扎实也更关键的事情?
正如太祖那句名言:“离了王屠户,咱们就非得吃带毛的猪?”
…………
宁远城很大,又是辽地腹心,此时更是整个大明关注的焦点,外来人口也是多了不少,使得城中有着一种畸形的热闹与繁华。
刘朗这孙子给徐长青等人选的营地虽然是破败不堪,但徐长青此时毕竟是洪承畴亲领的督标营的人,刘朗也不敢造次太多,徐长青他们的营地,距离宁远官厅不远,出门转过两条街便是宁远最繁华的铺面街。
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未时中刻,也就是晌午两点左右,徐长青让红叔带人在营地这边收拾一下,便是带着光叔和赵增金、二狗几人,慢斯条理的来到宁远城这最繁华的街面上。
此时正值太阳最毒的点,街面上人并不多,只偶尔有几个身影匆匆而过,多半是办事的军官。
见徐长青在一个个店铺门口驻足,似乎又要大肆花钱,光叔真是魂儿都要被吓飞掉,可刚想开口的时候,徐长青居然又离开了,去了下一个铺面。
一时间,光叔心中那滋味,别提了,简直犹如循环过山车。
不过,赵增金、二狗他们这些年轻人显然没想这么多,来到这种繁华街面上,大家都很兴奋。
尤其是偶尔有着年轻的女眷路过,更是让几人犹如打了鸡血,说不出的兴奋。
好在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一直牢牢拱卫着徐长青。
逛了近半个时辰,徐长青来到了一家粮米店前驻足,这次并没有着急离开。
光叔瞬时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整个人不由一个机灵,忙道:“少爷,您,您难道想自己买粮米吗?”
“怎么,不行?”
徐长青笑着看向光叔。
“这……”
光叔一时简直想吐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见过败家的,可,真他么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啊。人家当兵都是为了吃饷,可自家少爷这……
光叔刚想说些什么,徐长青一笑,已然是进入了店内,询问起了粮米的价格。
光叔裤子都被吓尿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忙是快步跟进去,就生怕徐长青冲动,被人给黑了。
但徐长青是何人,又怎会轻举妄动?
很快,徐长青便是将周围几家大粮米店的行情摸了个通透,再加之从那老汉李
长有那边得到的消息,挤压出其中水分,徐长青已经非常了然。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黑了,徐长青没怎么买东西,只是买了几百斤粮米和一些生肉蔬菜,回来便是让红叔带人收拾。
红叔早年是徐长青父亲徐虎臣的亲卫亲兵,厨艺很不错,关键是懂的如何在行军中操办伙食,徐长青一行人没有与大部队会和之前,便一直由红叔来负责伙食。
光叔不敢和徐长青说话,只能去跟红叔诉苦。
老哥俩一照面,便是一阵唉声叹气。
照这么下去,他们之后到底该怎么跟夫人交代哇……
…………
夜色渐渐深了。
房间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将的外面各种清脆的小虫鸣叫声遮盖住大半,让人止不住便是心烦意乱。
徐长青本来是个极喜欢安静的人,放在之前,这种环境他很难入睡。
但此时,徐长青的心中却是如水般平静。
因为,这些熟悉的呼噜声,都是他徐长青的弟兄,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那!
与之相比,些许不起眼的细节,又算个鸟毛?
不过,虽是保持着平静,可徐长青的胸腹中依然有些说不出的翻滚。
松锦大战的结局徐长青很了解,也是知晓不少其中过程,但,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职业专家,对其中很多细节,并不是很详细。
徐长青只是隐隐记得,松锦大战开打之后,节奏是相当快的,满清几乎没费什么大力气,便是直接将明军打蒙了,旋即,包围了明军主力,困死在松山城,直至最后投降。
换言之,自己此时虽是暂时跳脱了桎梏、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可~,留给自己的时间绝不会太多了!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立下功绩,获得一些话语权,等之后进入战场,清军形成合围之后,就算再立功,效用已经不大了。
那时大局已经很难再被更改了!
自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拿到功绩,而且,最好是有些分量的功绩,才能让洪承畴信服,从而,形成对洪承畴的提醒,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不过,此时自己这小队伍人手虽是不错,装备也算的上精良,可没有马,又算个鸟毛的夜不收,哪来什么机动性?
可此时这种状态,先不说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洪承畴,自己寸功未立就跟洪承畴要珍贵的战马资源,从各方面都说不通。
而想走底下人的关系,从这群以秦军为主的督标营手里获得战马,那他么更是痴人说梦了。
如此,想要获取功绩,不说比登天还难却也绝差不多了。
“呼。”
徐长青不由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哪怕自己能早重生些时日,或者手里能多些银子,能大气的先喂饱那群秦军的王八蛋也好啊。
可惜,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完美的事情?
不断调整着呼吸节奏,徐长青逐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的确是艰难,机会极其渺茫。
但,只有去做,去实践,去闯,才是会有着机会,否则,机会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此时就算不好搞,可自己的摊子算是铺下了,也有了一定的具体方略,更是确定了清晰的目标!
想着,徐长青索性也不再躺着,直接坐起身来,寻来一根小扫把支儿,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按照后世徐长青极为推崇的‘吉德林法则’的定义:“把问题清楚的写下来,事情便是已经解决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