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啪,啪啪”
十几分钟后,十数颗简易版的照明弹飞上天空,顿时将幽暗的夜色驱散大半。
海滩上,礁石上,包括大海中,只残留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只有几十号乖巧懂事的幸运儿知道投降,这才是得以留下小命儿,此时却像是猪羊一般被圈在一块。
而大海中,已经有诸多闻到了血腥味道的大鱼鳍飘了过来,虽是不敢靠近浅海,却不断的在水中打摆子一般,跃跃欲试。
“大帅,卑职无用,让于大头那厮跑了……”
这边,徐长青也来到外面查看情况,寇白门、暇儿、卞玉京、陈圆圆几女,虽然都很害怕死人,但一咬牙,还是跟在了徐长青身后,很快便碰到了过来汇报战果的李七郎。
“呵呵。无妨。”
徐长青笑着摆了摆手:“弟兄们战果如何,伤亡又如何?”
本来徐长青也没打算今晚就能抓到于大头,徐长青此时船队虽是已经很庞大,但船队却并不等同于海军!
说白了,就像是骑着马的步兵一样,徐长青现在根本没有海军,自然也不可能让儿郎们冒着这种大风险,去海里追于大头。
只要有这些尸体在,有这个由头,便是足够了。
李七郎也稍稍放心,忙恭敬道:“大帅,我军今夜歼敌大概二百七八十人,不到三百,生俘海匪四十余人,弟兄们没有人阵亡,受伤者有十几人,但南面马回子和大壮去追杀那些溃逃的海匪了,战果应该还会有扩大。”
徐长青点了点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模范军此时的鸟铳虽算不得多领先的杀器,但开花弹却比之当年刚出的马克沁还要更威猛,加之模范军的操练规模,不说是世界之最吧,却也绝对是世界的第一流水准!
这等配置,对付区区几百不入流的海盗,如果还要绞尽脑汁,那徐长青这些年也都白混了。
“七郎,你派人去村子那边看看,不,你亲自去,决不能让海匪扰民!”
“是!”
看着李七郎离去,副统领和镇抚们已经开始掌控全局,徐长青对四女笑道:“走吧,美女们,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去吃点宵夜。”
几个女人这时才回过神来,一个个俏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喜色,乖巧点头。
陈圆圆咬了咬红唇,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道:“爷,您今晚辛苦了,奴婢今天白天时正好采了些海菜,给您……做道汤吧?”
“呵呵,那感情好,今晚就尝尝圆圆的手艺。”
徐长青当即笑着点头。
陈圆圆不由大喜。
但暇儿,寇白门和卞玉京,瞬时却警惕起来,三女相视一眼,纷纷表示要露一手。
徐长青倒也乐得清静,也由得她们去折腾了。
……
“什么?”
“于爷,于爷竟然被人给……”
次日一大早,青鸡岛发生的恐怖之战,便是迅速风传开来。
许多昨晚宿醉的人们,纷纷被叫醒,可当他们一听到这消息,顿时便是目瞪口呆,魂儿都要飞了。
须知,于大头已经在登州府这边活跃了近十年,孔有德渡海之后,没多久,他便是过来了,而且一直保持着跟登莱官面上的关系,搞的登莱水师围剿他们多是多年不克。
谁曾想,就这一夜之间,大名鼎鼎的海龙王于爷,竟然差点让人连锅都端了……
“这,这事情准吗?”
“嗨,当然准了,听说那位公子爷已经到成山卫了
几百个死人啊,现在就堆在城门外,让咱们指挥使大人给个说法呢。”
“这,这……”
随着消息传开来,成山卫无数人蜂拥涌向城门,要看一看这百年难见的大热闹。
然而听到消息时是兴奋,可真当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许多没见过什么阵仗的老百姓,很快便是胆战心惊的哇哇大吐,眼泪都要掉出来。
便是一些见过世面、手里有过人命的狠角色,一时也是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喘。
太恐怖了啊……
只见,数百具无头尸体就像是腊肉一般,已经被吊在了成山卫破败的城墙上,而一颗颗狰狞的首级,则是被人摆成了‘京观’,浓郁的血腥味道一时挥之不散,引得无数苍蝇‘嗡嗡’乱飞。
而周围,一个个高大威猛的护卫,就像是山一样,笔挺的站立成几排,仿似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戮机器。
“唉哟,我滴个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这时,得到了消息的成山卫指挥使也急急赶了过来,他姓丁,头发都花白了,跟张副千户是一辈人。
虽说早已经吃了一辈子的盐,却又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当即便是失态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泪横流。
“这,这,这到底是咋了嘛……”
很快,张副千户也赶了过来,跟丁指挥使一样,他也是瞬间懵逼,裤子都快要被吓尿了。
但张副千户很快也认出了徐长青的这些亲兵,瞳孔不由猛的放大,也来不及顾及其他了,赶忙急急的冲到丁指挥使这边,带着哭腔道:“丁爷啊,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啊,那位,那位公子爷已经亲临了,这是要找咱们算账来了哇……”
“老张,这事儿是你惹出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我……”
张副千户一时直有吐血的冲动,他早就看出来,这位公子爷不太好惹,却哪能想到,这位爷居然这么生猛,连大名鼎鼎的海龙王丁爷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可正如丁指挥使所言,他自己惹出来的事儿,就算含着泪也只能他自己去擦屁股,赶忙振奋起精神,小心来到亲兵们这边,求见徐长青。
徐长青倒也没托大,坐在马车里慢斯条理的品着杯中香茗,让人把张副千户带过来。
“公子爷,爷啊,这,这到底是咋了嘛……”
张副千户一看到徐长青,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鼻涕横流。
“呵呵。”
“张爷,到底咋了,这话该我问你吧?”
徐长青玩味的看向张副千户。
“爷,您,您这,这是啥意思?小的有些听不明白呢?”
张副千户魂儿都要飞了。
徐长青一笑,把茶盏递给身边的暇儿,笑着下马车来,蹲下身子,贴着张副千户的耳边道:“张爷,要不,咱们把小胡娘那小扫货叫过来,好好摆谈摆谈?”
“这……”
张副千户如遭雷击,咽口水都是做不到了。
他这时终于明白过来,他的那点小手段,小心眼,根本就没有丝毫能逃过眼前这位公子爷的眼睛啊……
但他究竟不傻,很快也回过神来,艰难道:“爷,您,您想让小的怎么做……”
“呵呵。”
徐长青笑着拍了拍张副千户的脸颊:“张爷,您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办,还用爷我来教你吗?”
……
“报”
“报成山卫紧急情报!”
巳时中,数匹快马风驰电掣的从东南方向驶来,直掠
登州城东门,溅起一阵尘烟。
“这是咋的啦?成山卫怎么会有急报?难道,是倭寇又杀来了不成?”
登州这边此时已经聚拢了很多辽民,哪怕他们生活很辛苦,却是比之在辽地时好了很多,起码安全有保障,不用担心随时随地就会被鞑子抓了做奴隶,丢了小命了。
也因此有了不少东北方言。
“倭寇?不可能!这都什么年月了,哪来的倭寇?听说,倭国那边到处内战,乱的不行,他们哪有本事再来咱们大明作恶啊。”
毕竟是戚爷爷的家乡,再加上海贸的关系,登州城的老百姓对外界的消息,了解的比一般老百姓要多得多,很快就有人反驳。
“不是倭寇,那是啥?成山卫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出事呢?”
“也是啊,这他娘的倒是蹊跷了,到底咋回事啊……”
“嗳,你们说,莫不是有鞑子来了吧?”
有人脑洞开的还挺大。
“我滴亲娘来,鞑子来了那还得了?走,咱们赶紧去衙门看看情况啊。”
“对对,赶紧去衙门!”
鞑子此时早已经被妖魔化的厉害,一听到这个字眼,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瞬时就坐不住了,蜂拥追着探马,涌向衙门。
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如果真的是鞑子来了,那还做个鸟毛的生意,肯定是先保命要紧啊。
“什么?”
“成山卫,成山卫那边一下子死了几百号人,还都是海龙王于大头的人?这怎么可能?”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登州府衙门,正在悠闲的听着小曲儿,享受着丫鬟按摩,品着今年初春新茶的知府刘大人,‘啪啦’一声,便是失手将茶盏丢在了地上,整个人魂儿都要飞了。
“老爷,千真万确啊。听说,那些人的尸身,都被挂在了成山卫的城墙上,人头都被摆成了京观,现在,那些人头正在往咱们登州城送那,老百姓都在衙门外等着啦……”
报信的衙役也快被吓尿裤子了,满是哭腔。
他四十多岁的人了,经历过当年的孔有德之乱,自然明白乱军作乱,那到底是个什么场面啊。
谁曾想,好不容易把孔有德之乱熬过去,竟然又碰到了一位大杀神啊……
“这,这……”
刘知府一时也有些六神无主。
他是江南人,万历末年的进士出身,在翰林院熬了很长时间才获得出身,算是‘学院派’,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太多基层经验,能有现在的肥缺,不外乎是熬资历、走关系和溜须拍马,何曾直面过战争?
片刻,等刘知府回神后,第一时间就是想继续往上报,通禀巡抚衙门和登莱水师驻地。
但话刚要说出口,他忽然回过神来。
如果这样就把消息递上去,那他还有个鸟毛的前程?
治下有作乱,这是差评中的差评那。
而且,于大头是什么人?
那是海盗,人渣,恶棍啊,说是十恶不赦都不为过。
他虽说也与于大头有着一些牵扯,可他刚刚到任登州这边还不到两年,想把自己摘出去,并非是不可能!
刘知府在治理地方的能力上虽是有限,可政治觉悟绝不差,他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思虑片刻道:
“去,马上让差役出去维护衙门外的秩序,绝不能让百姓们混乱,一定要耐心安抚他们!还有,立即通令张游击,关闭城门,严防匪徒攻城!第三,即刻联络水师驻军,让他们做好敌袭的准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