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完全大亮,模范军开始全线打扫战场,连绵了一夜的雨势终于停息下来。
这种状态,几乎是漫天泥泞,尸体必须要尽快处理焚化,营地也要全面重建消毒。
很快,模范军营地便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将刚刚大胜的喜悦都冲散了几分。
随着诸多事务有条不紊的进入到轨道,战果也逐渐开始被轻点出来。
此役,流民军总共在模范军前营丢下了两千七八百具尸体,大爆炸中的生还者尚不足二十人。
即便是命大的生还者中,也大多缺胳膊少腿,真正没怎么受伤的,只有三人。
也可想而知,这种恐怖的威势,到底是何等杀伤力。
随着审讯生还者,尤其是红娘子麾下几个软骨头的叛变,徐长青也逐渐摸清了此次流民军攻势的来龙去脉,找到了胡振武的尸体。
可惜,已经不成模样,身体都被炸碎了,只能靠他的那件铠甲来判定身份。
很快,王四也被揪出来。
让人震惊的是,这厮的命是真的硬,正是那三个完全的幸存者之一。
不过,此时他也是满面血污,脸已经有点不像样了,等以后治好了也是厉鬼模样。
被简单处置后,红娘子、王四都被带到了徐长青面前。
大帐外,一看到徐长青,王四丑陋的脸孔上登时爆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几乎要生食徐长青血肉一般。
“跪下!”
这厮还想瞪着徐长青,却是被身边的亲兵一脚踹在腿腕子上,身形顿时一个趔趄,不得已跪下来。
但这厮也是真的刚,愣是一声不吭。
这让徐长青都没时间审视曼妙的红娘子,目光全都是聚集到他身上。
王四顿时冷笑,狰狞如厉鬼:“徐长青,你要是个带把的汉子,现在就给你四爷来个痛快的!你四爷额要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爹生娘养的!”
徐长青不由笑起来:“四爷,何至于此?你我虽隶属不同阵营,但却都是汉家儿郎。四爷你大好身躯,本事惊人,不去辽东战场杀鞑子立功绩,光耀门楣,为子孙后代搏个前程,却是非要跟随李自成、刘宗敏之流祸乱中原,致使中原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难道,这就是四爷以为的豪气?”
“你?!”
王四一时被徐长青怼的哑口无言,脖子间青筋暴涨,但他究竟是流民军核心成员,也算见惯了大场面,很快便回神来,冷笑道:“徐长青,你休要妖言惑众!额们为甚造反?还不是被朝廷的狗官们逼的活不下去了?徐长青,你出身豪族,站着说话不腰疼!别废话了!给你四爷来个痛快的吧!别让你四爷看不起你!”
他也是真急了,本来还是带着秦腔的官话,后面直接变成了陕西土话。
徐长青一时也略有无言。
王四这话也有点触动了徐长青的神经。
李自成之流的确可恨,可如果不是朝廷造就的这番土壤,天灾**,流民军想起事也起不来。
大家都有安生日子过,但凡有一丝余地,谁又会踏上这条不归路?
说实话,虽是‘情敌’,徐长青对王四却还真有点佩服。
不说其他,能在刚才的大爆炸中活下去,这种敏锐与运气,又岂能是凡人可以拥有?
见徐长青似乎被怼住了,王四又是冷笑:“徐长青,额看你也算是个汉子!何如弃暗投明,归于闯王麾下,到时,额们一起辅佐闯王,共创太平盛世,岂不快哉?”
徐长青不由失笑着摇头,这厮,还真敢说。
不过,他的眼睛中没有几分杂
质,是真的相信他们的太平盛世,让徐长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笑道:“四爷厚爱了。四爷是好汉子,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不会杀你!四爷,你先下去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势稳定,我便送你回去!”
“额?”
王四顿时懵了,有些不明白徐长青的意思。
但他刚想说些什么,身边亲兵已然将他架走。
看着王四离去,红娘子这边柳眉微微蹙起来,她忽然发现,形势,似乎比她想的还要更好。
徐长青似乎对义军有着一些同情心!
徐长青这时也看向了红娘子,眼睛不由下意识微微眯起,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
红娘子绝对是个美人儿。
她大约二十五六年纪,皮肤雪白,五官秀美,身段婀娜,尤其是此时她战甲已经被湿透了,那种妖娆与婀娜更是淋漓尽致。
不同于徐长青身边其他女性的柔美,她英姿飒爽,充满了豪气,但豪情间又有着她特有的妩媚,被融合的极好,属于那种随便站在哪里,便是能吸引全场男人目光的人物。
绝对是个尤物!
红娘子自是感受到了徐长青眼神中的热度,心中不屑的啐了一口,却是故意挺起了胸,昂起了头,虽是比徐长青矮了大半头,却仿似在俯视徐长青。
这让徐长青不自禁的便是被她完全吸引,周身都有点不得劲。
但徐长青很快也回过神来,不由摇头失笑:“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红娘子吧?长青久仰。”
徐长青笑着对红娘子一抱拳。
红娘子盈盈一笑:“奴家也是早就久闻忠义伯大明久矣,本以为借忠义伯之名扬名天下,却不料,竟是这种结局。”
徐长青也被红娘子的爽朗逗乐了,笑道:“雨水湿身,容易产生恶疾。红将军先去休息吧。换身衣服,喝点姜汤,晚点咱们再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嗳?”
红娘子还想说些什么,徐长青却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红娘子顿时颇为用力的咬住了红唇,有些不明白徐长青的意思了。
但很快,她便是冷笑。
如果徐长青这个色狼敢对她做什么,她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会教徐长青好好做人!
……
辰时,太阳已经一片火热。
前营基本上被打扫干净,尸体都被抬到了营地后方的‘焚化炉’,也收拾出来不少能用的兵刃铠甲。
不过,想要真正消毒重建,还需要一些时间,得等土地晒干些。
此时,前营其实徐长青可以放弃掉,模范军阵地的规划模式,前营,中营,后营,都是独立的,就算把前营放给流民军,流民军想攻入中营,依然是一个全新的工程。
但徐长青肯定不会放弃前营。
只有有充裕的战略纵深空间,之后才能有更多选择布置的余地。
随着徐长青深入部队一线,抚慰部队之间,模范军的伤亡状态也是被准确的轻点出来。
此役,模范军伤亡一百五十余人,阵亡者近五十,重伤者也有三十四号,就算能活下来,以后也很难在留在部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装备的不充裕,在面对流民军老营兵的冲杀过程中,儿郎们只能拿人命来抗!
等徐长青安抚完伤兵,已经是过了午时,太阳火辣辣的,许多向阳的地方,已经被晒的七八分干了。
按照这种态势,傍晚就可以重建,明天一早,肯定能重建好前营。
午饭时,左梦梅又止不住掉起泪来。
她自然认识胡振武,而且一直把他当做大哥看,却是没想到胡振武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徐长青肯定不知道胡振武叛变的缘由,也懒得去理会,蝼蚁而已,以后再跟左良玉算这笔账。
“梦梅,我记得跟你说过,你是你,左家是左家,忘记了吗?”
“嗳…”
看着徐长青沉稳的目光,左梦梅也回过神来,又岂能不明白徐长青的意思?俏脸微红,忙是点头,擦干了眼泪。
徐长青并不会为此事责怪她。
很快,帐内的气氛便是轻松起来。
吃过了午饭,一身亲兵装扮的红娘子,被带到了徐长青的大帐中。
与左梦梅和初雪不同的是,这亲兵服饰就算大了不少,红娘子也撑不起来,但穿在她的身上,就是飒爽英姿,充满美感,反之,初雪和左梦梅则只能算是制.服.诱.惑……
到此时,徐长青其实已经有点~~,不想跟流民军玩了。
纵然在防守战中,徐长青和模范军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但是想主动进攻却是不可能。
这就意味着,这种僵持状态的价值并不大。
因为徐长青无法真正剿灭流民军之患。
今日之战,虽是创伤了不少流民军的老营精锐,但这至多就是给他们面门上来一拳,能把他们打疼,却很难致命。
而按照历史的轨迹,流民军主力一直刚到了九月份,直到黄澍令人水淹开封,彻底废了开封城,李自成这才是真正的放下了打开封的念头。
此时,纵然不能掌控主动,徐长青却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帐内,看徐长青只是玩味又审视的看着自己,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觊觎,却一直不说话,红娘子心里顿时冷笑。
这个混蛋只要敢乱来,她不介意教他重新做人。
徐长青这时忽然一笑:“红将军,事已至此,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红娘子柳眉微蹙,看向徐长青的眼睛,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略轻蔑的冷笑道:“如今奴家已是你阶下之囚,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忠义伯你敢放我们回去?”
“放你们回去?”
徐长青笑起来,“放你们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红娘子瞳孔一缩,美眸陡然充满神采:“忠义伯,你此言当真?!”
“呵呵。”
“我徐长青堂堂七尺男儿,一言九鼎,会欺骗你这小女子?”
“你,你想我做什么?”
红娘子隐隐已经有些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警惕心更甚。
徐长青一笑:“简单,也没什么大事,我想,红将军你能,好好陪我几天。咱们一起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之类。”
“你?!”
红娘子终于等到了这话,几乎要炸裂开来,再也控制不住,玉手怒指向徐长青:“徐长青,你别做梦了,奴家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这个卑鄙小人得逞!”
“哦?是吗?”
徐长青笑的更加不遮掩:“来人!”
“是!”
有亲兵迅速进帐内来,恭敬单膝跪地:“大帅!”
“传我军令,一盏茶后,斩杀红娘子部五十人,哦,对了,让那些没有见血的新兵们练练手。”
“是!”
亲兵迅速离去。
红娘子瞳孔陡然放大,不可思议的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玩味的扫视她曼妙的曲线:“红将军,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