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道:“晚辈尚未得到血鼎,而且血舞前辈曾”
红衣人打断他的话,冷漠道:“本王知道,本王不管。血鼎现世必须归于我,否则本王就杀掉你,再杀掉林氏一家,直至杀乱全城。”
他道:“本王与其他人不同,你尽可施展yīn谋诡计,挑拨也好离间也罢,本王只做这三件事。”
十三郎无话可讲,目光投向和尚。
和尚摇头晃脑,道:“和尚不管别的;你要这张弓,就把血鼎拿给和尚,两不相欠。”
十三郎无奈道:“既然这样,晚辈只能给枪王一个交代,以图留得小命。”
和尚摇头,道:“和尚拿了这张弓,就一定要把血鼎换回来。你可以先与和尚交换,之后再给他交代。”
十三郎愤怒道:“没有血鼎,晚辈拿什么交代;既然拿了弓就死,要来何用?”
和尚认真回答道:“和尚以为,以你的本事有了这张弓,再加上那位朋友,未必不能和他斗一斗。”
十三郎冷笑道:“前辈真这样想?”
红衣人代其回答,道:“不管打不打得过,你都会死在前面。”
十三郎连连点头,对和尚道:“听到了?无论胜负,我都会死。”
和尚惊奇回答道:“那与和尚有何关系?和尚只管交换,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十三郎瞠目结舌。半响才道:“两位前辈杀了我吧,晚辈绝不抵抗。”
红衣人冷笑。道:“师出无名,本王不屑出。”
和尚洒笑,道:“呵呵,你抵抗得了吗?”
自搅入乱舞漩涡那天起,准确讲是雪坡一战后,十三郎意识到血鼎归属决定着林氏一家的命运,进而决定着此次翻天成败,从未有过轻视。
涉入越深便知道越多。知道越多便越是惶恐,八指先生步步为营着着谨慎,小心翼翼不触及各方底线,营造出一个几近平衡的局面。正当他踌躇满志,准备收拾残局的时候,三王终于走上台前,轻轻一席话将事情打回原点。甚至更糟。
三王都只是一个人,纵有属下也视若蝼蚁。比如血舞,对猫女施展寄魂**,丝毫不管是否会对其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留下后患。乱披风本就杀名在外,据当初曾险些屠尽蛮族。指望有什么筹码威胁到他,无异于痴人梦。
至于和尚他只在乎鸡腿。
面对这样三个人,十三郎不能再把有机会拿到血鼎当成优势,反似催命之鼓点,一声紧过一声。一步更近一步。
苦思良久不得其解,十三郎道:“只有三十年。也许晚辈一直拿不到。”
和尚深深叹息,道:“我们三个,均无法再等七百年。”
红衣人语意沧桑,道:“既如此,唯有斩尽杀绝。”
耳边传来粗重呼吸,十三郎侧目而望,正迎着绿衣女子戏谑讥笑的目光,问道:“笑什么?”
能笑就能,女子想了想决定回答他的话,道:“笑你比我更惨。”
十三郎道:“命在人还这么开心,你没傻吧?”
女子道:“你追我,你死了,我等于报了仇;他不敢杀我,抢了我的弓迟早也要还回来,为什么不开心?”
十三郎闻之愕然,鄙视的目光看向和尚。
和尚神情坦然,道:“和尚是和尚,岂能随便杀生?”
胭脂鸟是不是生命?十三郎不想和他辩论,指指那张弓。
和尚是明白人,道:“假如换不来血鼎,和尚拿它无用,不如还回免伤故友情意。”
十三郎道:“故友?是害怕惹火烧身吧?”
和尚老实回答道:“的确有这层考虑。”
十三郎越发鄙视兼有jǐng惕,问道:“这张弓的真正主人很厉害?”
和尚依旧坦诚,点头回答道:“魔宫长老,角蚩第一人,你厉不厉害。”
十三郎哭笑不得,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假如晚辈拿到血鼎,和您换了弓,除了要战胜枪王,还要面对一位魔宫长老?”
和尚想了想,道:“伪灵宝而已,也许他不在乎。”
十三郎冷笑,道:“伪灵宝而已,假如没有这码事,前辈可舍得拿它交换?”
和尚大摇其头,道:“万万不能。”
遇着这么老实的和尚,十三郎生出狗咬刺猬般的感觉,道:“还有什么对,一并讲来。”
见他如此坦然,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没了用场,和尚有些意外,道:“这么讲的话,你是答应了?”
十三郎道:“左右是死,还不准晚辈殊死一搏?还是前辈打算反悔?又或者枪王前辈不同意,现在就打算杀死我?”
“这个”
事情的进展与想象中不太一样,和尚略有徐躇。
“全部讲与他听。”枪王大度,但不喜多讲话,只管吩咐别人。
和尚无奈,接着之前话题道:“魔宫长老,虽不能代表魔宫意志,但也难免缚缚脚。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明白这种道理。此外就是角蚩族,按你此前的话有道理,向依白自取死路怨不得旁人,可凡事架不住有人较真。和尚已经问过,那小子有个什么祖母,如此多年始终纠缠此事不放,甚至不管魔宫jǐng告。燃灵少主在魔宫她没办法,只好想方设法找你的麻烦,这丫头就是被她挑唆而来。大含深意啊。”
深你个大头意,十三郎气得不行。怒道:“一千道一万,两位其实就是要我乖乖把血鼎交出来,然后死在枪王里,他得弓您得鼎不对呀,此弓终归是经您流出,难道那样就没有麻烦?”
左思右想难得其解,十三郎忽看向和尚里的弓,仿佛它是一条毒蛇。
“诅咒?”
“被看穿了。”
和尚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哈哈一笑道:“此宝正品名为掌中天,既要掌天,难免要承受天道反噬。它已真正超越了法宝层次,拥有一丝造化之力。这个虽是赝品,但也多少具备一些灵宝特xìng,注定会碍一主。”
造化之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换句话。假如主人不能达到与之匹配的程度,会被造化之力反噬,也就是碍主。修真界有闻,这样的限制不仅仅局限于宝物,包括灵药材料乃至兽宠均有可能发生。打个简单的比方,当初金乌被人分成几份。但却没有仙人想拿它当宠物,并非因为拿它没办法,而是因为配不上。
以弱胜强可以,以弱服强就很难。以十三郎的认知来理解的话,书中刘大耳朵因的卢而得活。凤雏先生却被碍死;姓吕的小子yīn死关二爷,结果被人家一律残魂追入阳间索命。都可按此解释。
苦面和尚持弓感慨,连连摇头道:“福缘不够,谁都不敢将它祭炼认主。大好宝物空置不知多少年头,可惜啊,可惜!”
十三郎若有所悟,指着少女道:“她呢?算不算被妨碍?”
和尚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以为,这样的宝物会那么容易被偷出来?”
十三郎觉得身上发冷,目光不禁落在少女身上;绿衣少女意识到什么,神情大变,嘶声尖叫道:“不可能!你撒谎,你们都在撒谎!”
和尚惋惜道:“只可惜她的福缘太差,不够资格因此宝而死,碍主依然存在。”
“这也要资格?”十三郎问道。
“当然。”
红衣人冷冷开口,道:“宝物有灵,岂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祭献。祭宝之人那么好找的话,此弓怎会闲置数千年。”
绿衣少女闭上了嘴,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凶狠地盯着十三郎,而是茫然地望着天空。
苦面和尚目带怜悯,道:“资质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被你们害成这样。”
不用问,和尚口中的“你们”没有自己,但必有十三郎一份,不管他是否乐意。
十三郎悻悻摇头,感慨道:“前辈觉得我有资格,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晚辈不明白的是,假如这样可行,那位魔宫长老难道能放过你们?会任由枪王留下它?”
红衣人傲然道:“此弓若能消除禁制,本王为什么要怕他。或许应该,本王为何要害怕魔宫?”
口气这么大!十三郎内心微凛。
和尚在一旁道:“还有,这个法子不是和尚想出来的,是你自己撞上门,是天意。”
天意是个屁!十三郎愤愤道:“这么好的谋划,就这样给晚辈听,会不会太”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荒唐,两个老家伙算计得头头是道,一个拿鼎一个得弓,分配当真合理公道,完全不管当事者怎么想。
和尚知道他想什么,笑道:“你是不是想,不答应会如何?”
十三郎不知该什么好,只能点头。
“你还是没听懂和尚的话,这是天意。”
和尚大有深意地望着十三郎,道:“接那支箭的时候,你没有放它回来。”
十三郎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回忆起那道回转挣扎之力有多强。
和尚叹息道:“你难道就不想一想,既然是宝物,为何还要用实体箭矢?”
法宝就是法宝,假如炼弓还要炼箭,不仅麻烦还要考虑使用次数,通常不被采用。比如卡门用的巨弓,真正开箭时shè出的是法术,只不过卡门没有法力,纯粹拿它当成更强的凡弓。
“弓箭本为一体,此弓被人偷出来,shè了你,这就是缘;它shè了你,沾了你的血,这便是份;它没能shè死你,还被你留下箭,便意味着你初步得到此弓认可;若不然,凭你也能将它分开?”
“此女为了开弓不惜融入分魂,现在分魂已遭反噬,你便接替她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祭弓者。”
“有缘有份还有认可,古往今来祭宝之人中,你是最接近成功的一个啊!”
低头看了看绿衣少女,和尚苦哈哈的脸孔上满是悲悯,道:“丫头别恨他,因为他救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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