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算地如何,天下第一如何,若不能打破囚笼,我等迟早归无化虚变成一抔黄土;不,连黄土都没有。”
天空越来越低,海面上的狂风越来越急,撞向岛屿海岸的妖兽随之增多;亿万万灵xìng觉慧的妖兽宛如迷了眼、割了头,水中天空横冲乱闯,十倍百倍的速度走向死亡。小小秃岛峭立水中,给人的感觉好似整片大陆,巍峨连绵,不可摧动。
岛屿四周,妖兽的尸体推挤往上,渐渐高出水面,构筑出一圈尸身拦坝。奇怪的是,无论尸体怎么涨,无论冲来上的妖兽有多少,其与海岛zhōng yāng距离没有缩短,反如沉落一样拉宽。
岛屿在升高,在拓宽,在变圆。
水下有一股无形庞大的力量,顶着整座岛屿浮起、升空,似yù登临九霄。
黑袍人眼神越来越亮,目光从海面上收回看向身后,看向原本只是一片缓坡、此刻已渐渐变成你一方石台的zhōng yāng,表情炽烈。
“两极合奏,乱生海无尽生灵为祭,若连这样都不能打开入魔通道,我等便是再等一万年、十万年,又能有什么用?”
海岛升空,除正中外,周边青石均略有晃动;感受着脚下隐隐传来的浩瀚力量,黑袍人的脸上涌出敬畏的神情,状及庆幸。
“能算到底是好的,若非如此,我们即便明白真相也难寻到出路,寻到出路未必能够把握,纵能把握恐也无法将其完成。八弟,此次大事有成,为兄会好好谢谢你,定会记在心里呵。”
神情闪过一丝得意。黑袍人自语道:“可笑你算天算地却算不了自己,妄自潜伏数百年,连魔宫长老都被瞒过,用心可谓良苦。现在好了,三星台哪座出问题不好。偏偏中军有所变化;否则的话,就凭你,也想高居我两之前?”
“殊不知,我们虽然不像你那么能算,但因命理天生,早已知晓凶星位于何处。”
“你让我们等。想必是希望借天人同举之力补救;可是你忘了通道只有一条,能否通过两人尚未可知,遑论四人同举!师弟到底只是师弟,此番若换成大师兄前来,恐不会留下这样的机会。”
提到大师兄,黑袍人脸上闪过一丝畏惧的表情。皱眉自语道:“可惜,大师兄的修为太高,又不愿像师姐那样,所以他来不了。按说此事有些怪,以师兄的本事,怎会不知道我们和你在做什么,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干涉?”
“师姐说她能牵制师兄,这话不可信......无所谓了,本座飞天在即,理会那些事情作甚。话说回来,师尊比他们强大多少倍,还不是一样......”
“师尊......”
身体莫名颤抖了一下,黑袍人强迫自己镇定,冷笑几声说道:“呵呵,哈哈!十三代传承,为所谓大计隐没终生。结果得到什么?师尊啊师尊,我等之所以走到今天全拜您老人家所赐,须怪不得弟子们反目啊!”
感慨中,远方滚过一股洪涛,其后跟随着更高更壮也更多的一**浪cháo。席卷拍打轰鸣而来;洪涛之内光华乱闪,数不清多少妖兽在水中挣扎,爆发将临终结的慌乱与疯狂。此时的乱生海,浪浪连涛成片,覆盖千万万里,名字中的那个乱字变得名副其实,再无一丝平静可言。
空中,三三两两的身影从远处飞来,无尽残念蜂拥着将他们包围,如找到宣泄之口一样灌入身体;所有人脸sè看不到紧张,只有越来越浓郁的癫狂与振奋,似嫌那些残念还不够多一样,纷纷张口猛吸。
“二十八星登天路?”
黑袍人默默看着这一幕,眼里带着冷笑,手指不时轻叩香炉,一道道无形波纹横扫周围,指引那些修士各归其位,分列于已呈石台形状的山峰周围。
“你认为我们不知道,七星连珠即可升台。呵呵,本座一人未失,还有得多了。有此九人聚念做宝,加上此炉,本座定能撑过天界之罚,成为真正的上界之修。八弟,你所讲的有变,多半是因为人数损失太多吧。”
黑袍目光闪烁,思忖自语道:“此事有些怪。七支队伍,乱生海容纳四支已是极限,除了我们,本不应该还有人传入此地;即便因误差传来一支甚至两支,也会四散分开且被妖兽围攻;这样的队伍,怎能与你对抗?”
“还有哪支队伍具有这种力量?这样的队伍,假如被我遇到,结果将会如何?”
想到此处,黑袍人情不自禁摇摇头,神情庆幸中透出几分忌惮,心中默默想道:“不管怎么讲,三星台已经激发,血域内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为兄;八弟还是自求多福,为兄不要你帮忙,也帮不上你的忙。”
言罢,黑袍人身躯微闪,下一刻凭空出现在岛屿最zhōng yāng,也就是那块持续隆起的高台之上,端正身姿专心施法。
“星将归位,祭天奉道,请涅祖圣躯,开三生路!”
“祭天奉道,请涅祖圣躯,开三生路!”
“请涅祖圣躯,开三生路!”
“开三生路!”
“开三生路......”
光秃秃石台下,九名大修虔诚跪拜,宛如面对真正神佛;九具身躯如九张贪婪的口,疯狂吞噬着无处不在的残念,渐化一片朦胧。
......
......
沙天沉降,影响的不是某片某域,不是某个人某几人,而是所有传至乱生海的魔族大修。比如十三郎,比如血舞蓝山百花仙子,再比如此时此地,正由疾驰中停顿的古鸣约。
浊浪滔天不足以让令大修怯足,古鸣约停下不是因为兽群,而是因为前方出现人修,三名品字型包围上来的魔族大修。
“魔宫修士。”
乱生海中遇到人修,且是引领百族的魔宫修士,本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甚至庆贺的大好事;古鸣约没有如此,相反其脸上只有戒备,当然还有怎么都压制不住的疲惫。
独自漂流一年零三个月,古鸣约未得到任何外力相助。较真算起来,除开始三四个月相对平静,之后乱生海剧变重重,妖兽连袭不断,古鸣约边战边走,至今鏖战已接近一年。十三郎这队人中,纯以艰苦而论,非其莫属。
比较幸运,他一直没有遇到过特别强悍的兽群,能战则战,不能战干脆升空远遁,避开后重新落回海面,以迂回的方式持续朝感应中的方向靠拢。此番血域之行,古鸣约准备极为充足,全部家当都经过整合,大多兑换成补充法力、又或治疗伤势的丹药;几番风险都一一度过,没有遇到过真正的xìng命之忧。
直到刚才,三名魔宫修士出现的那一刻。
......
“来者不善。”
来人丝毫不惧残念风暴,纵剑疾驰笔直而来;古鸣约第一时间确定来人最可能持有的态度,但因不知其意图如何,遂压下身形原地等候,同时不忘吞服丹药,将胸中那一口浊气抚平。
没有及时与十三郎等人汇合,古鸣约并不如何担忧;他的心思远不像其表面看到的那样浮躁,很快由感应中的动向得出结论,十三郎正忙着整合其他人。过程中,十三郎曾有几次明显的停顿,古鸣约猜测或许在战斗,更大的可能是担心自己失去方向,故意等待拖延。
十三郎这样做,古鸣约并不像当初血舞那样愤怒,相反有些自得。相处多年,他当然知道十三郎心机深重,机谋临断方面或还强于自己;但也正因为如此,古鸣约认定十三郎目光长远,不会在乱生海这种地方轻易舍弃哪名队员。
古鸣约是个自负的人,也的确拥有骄傲的资本,因此虽屡有不驯之举,十三郎仍坚持带上他,而不是其它态度更加恭顺的候补。他的结论是,十三郎先接应别人是因为觉得他们实力比较弱,担心其陨落才会如此。
基于这种推论,古鸣约想不出自己为什么生气;事实上,假如这里不是乱生海,假如不是没办法辨别方向,他宁愿选择单飞独闯,而不是与其它人搭伙。至于现在,鏖战了将近一年后,古鸣约jīng神耗损得厉害,也认识到凭自己的力量实难走出,当然不会如当初那样坚持。
面对三人合围,古鸣约神情依旧坦然,目光清明锐利,深处透出一缕令人心颤的似放松,实则绷紧如一张拉到极限的弓,随时yù扑。
思量中,三人很快来到眼前,一sè的大红剑装,一sè的神情漠然,一sè的气息惊人威压四溢,宛如三座矗立在空中的神。此时的古鸣约留意到,水中妖兽疯癫,但没有一头敢向三人发动攻击。
“有古怪。不要惹我,否则......”古鸣约微微眯起眼,瞳孔内shè出针一样的光。
结果令人失望,三名修士来后,为首之人随意看了一眼古鸣约,淡漠开口。
“奉星主之命搜救迷途修家,道友,请跟我们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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