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十九大队驻地。
新兵、老兵的整训丨基本完成,去汉口疗伤的一百多号伤员也陆续归队,十九大队的人员逐渐齐整,距离阅兵还有半个月,差不多也该进行合成训练了,此时此刻,一千两百多官兵已经在大cāo场上集结完毕。
十九大队说是营级战斗单位,其实差不多已是团级编制了。
首先要确定的是编制以及军官的任命,关于这个徐十九拥有绝对的权限,冯圣法丝毫没有过问的意思。
在用人方面冯圣法跟别的**高级将领不同,别的将领用人时首先考虑的原则是,是否是自己的嫡系?不是嫡系再有能力也不绝不重用,是嫡系再没能力也要重用,冯圣法却不是这样,他用人首先考虑的是能力,只要你有能力,不是嫡系也能够受到重用。
徐十九将一千两百多官兵暂时编成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外加jǐng卫排。
步兵一连连长高慎行,兵力四百人,而且全都是高慎行选出来的老兵,这也是徐十九的一贯作风,或者说是十九路军的一贯传统,徐十九绝对不会将老兵平均分给各个连队,而是把最能打、军事素养最过硬的老兵收拢来,编成拳头部队。
步兵二连连长张友全,兵力三百人,只有一半的老兵。
步兵三连连长舒同文,兵力也是三百人,但老兵更少。
炮兵连连长还是胡杰,兵力只有百来人,而且全部都是新兵。
此外还有黑瞎子的jǐng卫排,兵力八十人,全都是伤愈归队的老兵。
各步兵连的排长全部都由行伍多年的老兵担任,那十几个参与新兵训练的zhōng yāng军校学员只当了副排长,不是徐十九小觑这些军校生,实在是这些学员还太嫩,一下子把整个排几十号人的生死全都交给他们,那是不负责任的。
这也是zhōng yāng军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中表现不佳的一个主要因素,因为zhōng yāng军的基层军官大多由zhōng yāng军校的毕业学员担任,这些学员虽然受过正规军校教育,绝大多数也算得上作风勇猛、敢打敢拼,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太匮乏了。
那十几个军校生当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同期同学一毕业就全部当上了排长,他们却只是副排长,难免不服,难免牢sāo满腹,徐十九根本不为所动,他绝不会把部队交给一群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新手,哪怕他们是从zhōng yāng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满意地看了看十九大队纵横斜都成线的队列,徐十九道:“以排为单位,出发”
站在队列最左侧的一连一排在排长的率领之下跑步出列,前往军需处领取军装,师部军需处距离十九大队驻地不远,十几分钟后,一连一排便领回了新军装,又穿戴整齐,一sè的灰sè卡其布棉军装,一sè的胶底黑布鞋外加一sè的德式钢盔,甚至连肩上的子弹袋也换成了崭新的帆布子弹袋,还有军用水壶。
叶茹雪从轿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一支军容整齐、jīng神抖擞的**,他们穿着崭新的军装、打着绑腿、扣着钢盔,一眼望去,纵、横、斜都是一条明显的直线,尤其让叶茹雪眼前一亮的是,这支**全都目光炯炯、jīng神抖擞。
在安庆、九江还有武汉,叶茹雪也到好几支部队采访过,其中就不乏第87师这样的拥有辉煌过往的zhōng yāng军德械师,不过采访的结果让叶茹雪失望,这些德械师的官兵大多jīng神萎糜目光呆滞,跟当初刚刚踏上淞沪战场时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而眼前这支部队,却让叶茹雪想起了刚进上海的第五军
叶茹雪不由自主地拿起胸前挎着的相机,连连按动快门。
听到“喀嚓”“喀嚓”的相机快门声,cāo场上列队的**官兵岿然不动,严格的训练使他们没一个人回过头来,只有队列前的徐十九冷着脸回过头来,叶茹雪便转动快门,正对着徐十九轻轻摁下了快门,然后放下了相机。
“是你?”待看清楚叶茹雪的面貌,徐十九不禁微微一愣,眼前这个女记者漂亮得有些过份,所以他还有印象,她不就是那天在虹河路桥阵地上遇到的那个密勒氏评论报的战地记者么,好像叫叶什么雪来着。
叶茹雪冲徐十九微笑笑,说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中**人。”
这一刻,叶茹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这些天来笼罩在她心头的yīn霾也都消散了。
徐十九闻言不禁也乐了,他想起了那天向对方报出的“中**人”字号,不过他的神情马上又黯淡了下来,因为接着又想起了牺牲在虹河路桥阵地上的五百多弟兄,那一仗,十九大队打得可真惨烈,六百多号人几乎打光了。
长沙通往武昌的公路上,军两万多官兵正浩浩荡荡向前行进。
再没有老百姓前来欢送,附近的老百姓全躲进了家里,透过紧闭的门窗缝隙不安地看着公路上开过的**队伍,随着国民zhèng fǔ财政的rì渐枯竭,拖欠军饷已经成为常态,**官兵长时间领不到军饷,问题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华北、华东的国土大面积沦陷后,**上百个师退到湖南、湖北、江西等省整补,给地方zhèng fǔ带来极大负担的同时,也给当地的治安造成了严重滋扰,zhōng yāng军多少还能够领到一点军饷,然而地方部队就惨了,尤其是从淞沪战场上、南京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桂军、川军还有粤军,没有军饷就只能扰民,从老百姓的嘴里夺食。
这不是说桂军、川军还有粤军的军纪不好,他们其实也不愿意抢地方老百姓,可国民zhèng fǔ根本发不出军饷,当初出征时带的那点经费又早已经消耗殆尽,总不能让几十万官兵活活饿死吧?实在没辙,只能向老百姓伸手。
所以,在江西、湖南还有湖北数省,老百姓对**的感观已经非常的负面。
桂永清见沿途百姓、缙绅竟没一个出来欢迎、犒军,心里难免感到不高兴,便让司机停车,然后腆着个大肚子爬上了公路边的一座小山,从小山上往下看,只见军的官兵排着四路纵队浩浩荡荡向北,公路上烟尘滚滚,气势恢弘,桂永清这才舒坦了些。
一辆小轿车忽然出现在北边的公路上,逆着军的行军队列一路往南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卡车,这支车队占据了公路的最zhōng yāng,引发了军行军队列的sāo乱,刚刚那种铁流滚滚、气势恢弘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
桂永清正皱眉不悦时,副军长李树森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向他报告:“军座,何部长过来了。”
“何部长?”桂永清脸sè微变,赶紧一溜小跑下了山。
能让桂永清这样的zhōng yāng军嫡系将领紧张的,当然只有军政部长兼第四战区总司令长官何应钦,桂永清气喘吁吁跑下山时,车队已停下,车门打开,何应钦的副官首先下车,桂永清赶紧趋前两步,抢在副官之前用手遮住了车门上沿
何应钦低着头下了车,桂永清和几个军官赶便紧挺身立正,向何应钦敬礼。
何应钦随意地回了礼,便径直上了桂永清刚才驻足的小山,桂永清、李树森还有军部的几个参谋闹了个满头雾水,只能跟着上了小山。
何应钦爬上小山之时,军的行军队列已经恢复了秩序,刚才桂永清感受过的那种大军行进的恢弘气势再次扑面而来,必须承认,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还是有几个强将的,邱清泉和廖耀湘虽然调走了,可周振强、马威龙还在。
在周振强、马威龙的训练下,46师虽无法恢复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的旧rì气象,但跟别的zhōng yāng军德械师相比,却明显要强出许多,别的不说,单是军容、队列,还有官兵的jīng气神就要比别的德械师胜出一大截来。
在**当下的战斗序列当中,军绝对当得起jīng锐俩字。
足足过了一刻钟,何应钦才回头对桂永清说道:“率真,你治军有方哪。”
“哪里哪里。”桂永清心中得意,嘴上却谦虚道,“还不是总座栽培有方。”
何应钦对桂永清还真当得起栽培俩字,南京保卫战桂永清开完会之后便径直前往下关码头坐船过江,却把部队撇给参谋长邱清泉,蒋委员长闻讯之后起先是极为恼火后,多亏了何应钦的维护,桂永清才保住了总队长职务。
后来由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晋升军军长,更是何应钦一力促成。
当然了,何应钦给桂永清的关照远远不止这些,说起来两人还是姻亲呢。
何应钦紧了紧身上的呢大衣,又说道:“我听说,74军的训练也不错,率真你可有信心在黄陂阅兵中战而胜之?
“74军?不过是支杂牌而已。”桂永清不屑地道,“总座尽管放心。”
“不可大意,74军虽是杂牌,可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中表现都不错,你们军必须拿出十分本事,绝不可轻视之。”说着何应钦又拍了拍桂永清的肩膀,笑道,“只要你们在黄陂演习中胜了74军,46师炮营的装备也就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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