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克启所说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
徐十九自从前年在那次炮兵训练事故中受伤之后,身体状况便一落千丈,精力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济,也就再没心思处理手下国共两派军官之间的矛盾,因而采取了分而治之的策略。
简言之,就是将倾向**或者已经暗中参加**的军官统统调入到高慎行的第一旅,而将国民党或者倾向国民党的军官则统统调入李子涵的第二旅,随着小日本一天比一天衰弱,国共两党、两军之间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皖南抗日救**第一旅跟第二旅之间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日益紧张。
徐十九如果还活着,则无论第一旅、第二旅之间气氛多紧张,也是绝对不可能打起来,因为虎瘦雄威犹在,别看徐十九病歪歪的好像就剩下一口气了,可他在皖南抗日救**全体官兵中间的威信却还是没人能替代的。
可现在徐十九已经陷入昏迷,而且医生也诊断说,凶多吉少,那龙口的局面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如果舒同文这个时候赶过去,就难免会给李子涵以及第二旅的官兵一种印象,认为新四军第七师很可能就要跟第一旅联起手来对付他们第二旅,那么李子涵和第二旅官兵就极可能抢先动手。
再一个,泾县的黄百韬第军搞不好也有可能卷进来。
当下舒同文便长叹息了一声,很有些落寞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大队长他会好起来的,大队长他常说,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要了他命,就算是阎王爷也奈何不了他,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何克启拍了拍舒同文的肩膀,说道:“我们当然要抱有最好的愿望,但是也必须最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徐十九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们就必须要未雨绸缪,准备应对这场危机。”
舒同文默默地点头,他跟徐十九之间感情深归深,却也不至于心惶失措到让他完全丧失理智,第七师恐怕真得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对准备了,至少要确保皖南抗日救**第一旅不被国民党军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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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百韬对顾祝同说道,“高慎行第一旅跟李子涵第二旅全都是三团制旅,兵力也差不多,均为九千多人,双方的战斗力也是差相仿佛,在没有外力加入的前提下,指望第二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第一旅,恐怕不太现实,一旦开战,最大的可能还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恐怕不行。”顾祝同道,“最好是能够在确保第二旅实力未损的前提下,吃掉高慎行的第一旅,而且行动一定要快,否则,一旦让新四军第七师介入,局面就会变得极复杂。”
黄百韬点点头,说道:“总座,要想在不大动大于戈的前提下解决掉高慎行第一旅,关键还在孙老豹身上。”
“孙老豹?”顾祝同沉吟道,“你是说,徐十九的警卫营?”
徐十九的警卫营长原本是杨大树,杨大树是李子涵从三战区带过去的人,对徐十九虽没话说,但骨子里还是忠于党国,党于蒋委员长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是第二旅第u团的团长了。
接替杨大树担任十九支队警卫营长的从第军投靠过去的孙老豹。
对这个孙老豹顾祝同根本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十九支队警卫营长,当下问黄百韬道:“焕然老弟,对这个孙老豹你了解多少?”
黄百韬苦笑道:“总座,卑职对这个孙老豹也不怎么熟悉,不过他毕竟是从我们第军过去的,在第军也有不少他的故旧,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派几个他的昔日旧识过去,试着做做他的工作?”
“好,这个想法好”顾祝同击节赞道,“徐十九朝不保夕,皖南抗日救**的分裂只怕是在所难免,孙老豹身为十九支队的警卫营长,也该替他的个人前途做考虑了,这样,只要他肯效忠党国,我就让他当团长”
黄百韬嘴上应着是,心里却有些鄙夷,心忖顾祝同身为战区总司令长官,人却着实蠢了些,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拉拢孙老豹的警卫营,用得着费这力气?孙老豹的警卫营再厉害,第三战区没他难道就不行了?
之所以拉拢孙老豹,目的还是为了吃掉高慎行第一旅
当下黄百韬耐心地说道:“总座,拉拢了孙老豹的警卫营,还有个好处。
顾祝同很快就反应过来,沉声说:“你是说,把高慎行以及第一旅的高级军官骗进县城,然后借警卫营之手杀掉他们?”
“对。”黄百韬点头道:“由于高慎行以及两个团长的缘故,第一旅投共倾向十分明显,但其实真正加入**的军官却不多,因为两年前**搞了一场纯洁运动,极大伤害了皖南抗日救**跟新四军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双方的关系都还没能完全恢复,所以,只要以雷霆手段杀掉高慎行以及第一旅的几个高级军官,第二旅事实上完全有可能收编第一旅。”
“收编第一旅?”顾祝同眸子里顷刻间露出一抹厉芒,对于皖南抗日救**这一支精锐部队,顾祝同其实早就垂涎三尺了,如果真能够兵不血刃收编高慎行的第二旅,结果无疑是极好的。
黄百韬道:“只要能够刹掉高慎行以及他手下李双枪、王福生这两个团长,以子涵的资历以及威望,收编第一旅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好”顾祝同说道,“马上派人前去跟孙老豹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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犊子、李得志满脸忧色从司令部出来,正好遇上了匆匆过来的孙老豹。
“老李,犊子,司令他醒过来了没有?”孙老豹远远的就向两人招呼。
犊子叹了口气,李得志却摇摇头,说:“没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醒。”
随着徐十九突然陷入昏迷,皖南抗日救**内部的气氛,便骤然之间变得凝重了起来,由于高慎行、李子涵这两个主官的缘故,第一旅跟第二旅的官兵固然是泾渭分明,可几支直属部队的立场却非常模糊。
骑兵营原本是倾向**的,可自从闹出对峙事件之后,骑兵营长彭武就被解除职务,与彭武一起被解除职务的还有骑兵营几个于部,之后这批军事于部被**东南分局撤了回去,**在骑兵营的影响力便一落千丈。
警卫营长孙老豹虽然是从第军投诚过来的,可他对国民党毫无好感,不过对**也同样没有概念,所以孙老豹是真真正正没有政治立场,这也是徐十九之所以委任孙老豹为警卫营长的原因。
犊子是从兰封会战起就跟着徐十九的老兵了,不过他跟高慎行、舒同文还有李子涵这几个老兵不一样,高慎行、李子涵他们因个人理念不同,分成了两个不同派系,犊子却跟徐十九一样只想当个纯粹的军人。
所以当徐十九突然陷入昏迷之后,作为警卫营、骑兵营以及炮兵营的部队长,孙老豹、李得志和犊子的日子是最难过的,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尤其令孙老豹、李得志和犊子心烦意乱的,是高慎行、李子涵都暗中派了与他们相熟的老弟兄来游说,试图说服他们加入各自阵营,双方言词很恳切,可孙老豹他们却从中听出了肃杀之气。
一旦徐十九长时间不醒,第一旅、第二旅就极有可能开战。
到时候,警卫营、骑兵营和炮兵营夹在中间就会非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