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佳兮俏生生站立在寒风中,正等待徐十九归来。
俞佳兮并不知情此前发生的事情,高慎行带兵去救人前,也只说徐十九先去了前方侦察战场,而没说徐十九已经落入敌手,所以直到现在,俞佳兮都还不知道徐十九早已经落入了敌手,她仍在痴痴等待徐十九回来。
黑暗中,不知道待了有多久,前方山口终于出现了火光。
遂即,一队老兵便打着火把沿着崎岖的山道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不是高慎行还有谁?
高慎行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俞佳兮,脚下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来,径直从俞佳兮面前走了过去,跟在高慎行身后的李子涵倒是停了下来,可他嘴巴嗫嚅两下,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说,也低着头从俞佳兮面前走了过去。
俞佳兮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难道……阿九出什么事了?”
紧随李子涵身后,是这次出击的老兵,去时这些老兵还算斗志昂扬,可回来时,却一个个全耷拉着脑袋,不少官兵身上还负了伤,换了平时,俞佳兮早就上前给这些伤员包扎伤口了,可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俞佳兮等不及,便逆着队列迎上前去,她的目光在队列中急切寻找,可是直到所有的老兵都从她面前走过,也始终没有见徐十九,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就是徐十九没回来,俞佳兮赶紧又回来找到高慎行,问道:“慎行,阿九呢?阿九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老徐他……”高慎行张了张嘴,神情黯淡地看着俞佳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我来说吧。”李子涵拍了拍高慎行肩膀,上前说道,“佳兮姐,大队长先前一个人去了牛四根的营中,现在已经被牛四根抓起来了,我和老高想去救人,刚才跟牛四根的人打了一仗,可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大队长。”
“啊?”俞佳兮闻言顿时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阙在地。
还是叶茹雪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搀住了俞佳兮。
(分割线)
看到松岛缓缓抽出军刀,牛四根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难道真的就要上演了吗?
松岛缓缓横转军刀,以冷森森的刀身迎着火光,将反射过来的冷光照射到徐十九脸上,然后像恶狼一样死死地盯住徐十九,松岛是一名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自从踏上中国战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中**人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拎着脑袋让战地记者给他照张相,迄今为止,松岛已经上过六次报纸。
今天,松岛无疑很想砍下徐十九的脑袋。
跟以前被松岛所斩首的中**官比起来,徐十九无疑身份更特殊,他可是皖南抗日救**司令官,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的高级将领,他能够亲手斩下**高级将领的脑袋,无疑是一件极为荣耀、也更值得炫耀的事情。
徐十九的眼睛眯了起来,从对方军刀刀身上反射过来的寒光让他无法睁眼直视,这小日本明显是想在杀人之前先戏弄于他,多半想从他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不过徐十九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微微偏头,徐十九便直直地迎上了松岛的眼神。
“中国人,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松岛说了一句中国话,说的很生硬,他总共也就会这么一句,这还是他花了好几天时间让翻译教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增加被他斩杀目标的恐惧感,松岛很喜欢看到他的猎物满脸恐惧的样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小日本,来吧。”徐十九却很平静。
徐十九很平静,牛四根的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盒子炮,手背上更凸出了一根根的青筋,犹如一条条的蚯蚓丨爬在他手背上,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也在剧烈地思想斗争。
徐十九的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了牛四根的失态,心下着急,却只能小幅度摇头,希望牛四根能够冷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徐十九从始至终从容自若,松岛终于恼了,他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当即横着军刀一步步向着徐十九逼近过来,五步过后,松岛就已经站到徐十九跟前,然后,松岛便双手紧握军刀,接着缓缓举过头顶。
眼看松岛手中的军刀就要斩下,牛四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抢上前大吼道:“太桑”
松岛被牛四根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大跳,当即回头很不高兴地瞪着牛四根,杀气腾腾地喝问道:“牛桑,你的想于什么?”
牛四根赶紧扭头去看翻译官,待翻译官翻译好,牛四根又赶紧说道:“太桑,我觉得就这样子杀掉徐十九也太便宜他了,而且影响力也小,太桑应该选个时间,再召集各国媒体记者到龙口观礼,然后当众将其斩首,这样更能震慑人心。”
“哟西。”听完翻译官转译,松岛觉得有道理,马上就转怒为喜,然后欣然拍拍牛四根的肩膀,笑道,“牛桑,你的对皇军,大大的忠心,我的,一定会向将军阁下,如实禀报你的功劳,奖赏,大大的。”
(分割线)
“纳尼?”藤堂高英抓着步话机听筒,难以置信地问道,“重复一遍”
无线电话的另一头,松岛大队的通讯兵马上重复了一遍,藤堂高英这会终于听清楚了,当即放下听筒,回头跟羽田说道:“羽田桑,徐十九抓住了”
“纳尼?徐十九抓住了?”羽田闻言也大吃了一惊,失声道,“怎么回事?”
藤堂高英兴奋地道:“松岛大队刚报告说,徐十九孤身前往皇协军第二旅驻地,试图对牛四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牛四根让开通道放十九支队一马,只可惜呀,牛四根非但没有念旧情放行,反而趁机把徐十九给扣下了”
“哟西,这可是好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羽田说搓着手道,“徐十九一除,皖南抗日救**群龙无首,也就不足为虑了。”
藤堂高英深以为然,说:“中国有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过来讲,兵横横一个,将横横一窝有什么样的主官就会有什么样的部队,没了徐十九,皖南抗日救**也就不再是皖南抗日救**,充其量也就一支叫花子游击队。”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次扫荡,竟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羽田颇为感慨道。
“羽田桑,这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中国还有一句谚语,叫大势所趋”藤堂高英道,“正因为大势所趋,所以后金区区二十万人就能够逐鹿中原,正因为大势所趋,所以汪精卫才选择与帝国合作,正因为大势所趋,徐十九才会穷途末路,既便今天牛四根不出卖他,明天也会有王四根,刘四根出卖他。”
“哈依,中国人就是喜欢内斗,不过,这对于帝国而言,却是好事。”
藤堂高英道:“羽田桑,你现在还怀疑牛四根是假投诚,是另有企图吗?
羽田道:“不不不,将军阁下,我收回之前的话,我现在相信,牛四根是真投诚了。”
藤堂高英欣然说道:“很好,现在徐十九已被抓,又有言三拳、牛四根两人辅佐你,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开龙口县了。”
羽田建议道:“将军阁下,十九支队颇有几个兵王级别的人物,为免夜长梦多,是不是立刻命令松岛桑将徐十九就地处决?”
“嗯,也好。”藤堂高英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羽田转身要离开时,藤堂高英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羽田桑,等等。”
羽田便顿步回头,看着藤堂高英问:“将军阁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藤堂高英想了想,说道:“这个徐十九,先别杀,我想跟他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