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谢府,文寻鹏朝天望了一眼,那里已隐隐有了一丝亮光,最多一个时辰,就要亮起来了。
文寻鹏没有立刻回去,让牛车将梁余荫送回朝圣巷,又让牛车载去别处,回太孙府时,已是早晨,路上来往的人与车辆都有了。。
“文先生!”
太孙府的门外已有人在打扫,他从牛车下来,打扫的仆人立刻避到左右,恭敬行礼。
文寻鹏颌首,其实已有品级,但相比叫文大人,被太孙府的人称呼先生,要更显尊敬一些。
文寻鹏昔日的抱负,随代王成了太孙,已实现了一半多!
只需要太孙将来顺利登基,成天下之主,自己的又一半抱负,就能跟着施展了!
门口入内,一路行来,路上并未遇到熟人,但到厅门时,听到了一些说话声音。
“殿下,往昔古时战阵,是没有任何兵法谋略,两军整齐列阵于平原,又垒鼓对峙冲锋,所以,战车方是利器。”
“现在, 兵不厌诈,那会让你战车摆好位置在平原上冲锋呢?”
“向林地, 向丘陵一避, 战车就毫无作用, 所以战车没落了。”
听声音,不像是府里的人, 似乎有些见识,难道又是被招来的羽林卫?
果然,目光一看, 看到的是十人左右,都穿着羽林卫的百户官服,正站成一排,等候着太孙问话。
而说话的百户,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 黑红脸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很是剽悍, 这时说话激动,涨红了脸。
这样的场面, 文寻鹏自然不会上前打搅, 暗暗一笑, 转身侧去, 这会客厅不小, 旁就有小隔间用来休息,坐着喝茶等候,还有人立刻上前奉了茶。
“你说的不错。”就听到太孙赞了一声, 却不继续问下去,转了个关于武器的话题, 还点了个人来回话:“武丰田, 你来说说。”
被点名的百户, 似是没想到太孙竟点名让自己回答, 立刻露出惊喜。
这可是太孙, 在来的十个百户里,自己是最不显眼的一个,没想到太孙竟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还让自己回答问题!
武丰田立刻很兴奋地回话:“太孙,制弓, 首先是选木,木性有别, 自然自然弯曲度很重要,选不对,怎麼调都不会稳,这种先天不良无解。”
“其次是削裁,要中间又厚又牢,二端细而有弹性……”
这叫武丰田的百户长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就很老实,对武器很精通,回答太孙问题时也是一丝不苟。
可问题是回答的这些,太过老实了,没有抓到重点,并且最重要的是,太孙已经问过多次了。
文寻鹏坐在隔间听着,不由蹙眉。
这样的问题,问也不是第一次问,回答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为何太孙还要隔段时间就关心一下呢?
换成旁人这样问,已经很奇怪了,主公现在何等身份,文寻鹏怎么想,也想不出太孙关心这事的原因。
虽然武器重要,制弓也重要,但到太孙这层次,这事就真正是太小不过了。
“殿下,士卒三操,体、器、队也!”
“体乃体魄,器乃武械,队乃队列。”
“卑职以为,首要乃是队列,可使士卒听军令,军令不行,虽有武术,也是乱兵。”
就在文寻鹏这样想着时,又有人说话,声音有些嘶哑难听,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文寻鹏下意识探头看去,就见说话之人竟也长得面黄干瘦,不那么好看。作为羽林卫百户,一般都不会太难看,便是武丰田也是生得浓眉大眼、膀大腰圆,看起来魁梧,五官也是很端正。
这一人,看着像是刚病愈不说,五官长得也并不算好,乍一看,甚至还有点猥琐。
不过,这其实也只是表象,文寻鹏看过档案,此人虽看着像病弱之人,却力大无穷,武艺也不错,所以才能进入羽林卫,还成为了百户。
此人长相不好,名字则取得不错,叫徐阐。
因着声音也不那么好听,文寻鹏为了不让耳朵难受,也不听了,甚至往里坐了坐,只喝茶等候着。
过了一会,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文寻鹏知道,这是人走了。
这才绕出来,然后就看见太孙正站在一幅“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字幅下,抬头望着这几个字,似在沉思着。
而在太孙旁还站着一人,竟是野道人。
也不知野道人是何时来,方才文寻鹏刚到时,还未看到身影。
苏子籍此刻其实并未在看那字,而借着看字的动作,在查看方才的收获。
“【兵法】 1573,7→8级(896/8000)”
这次招来百户千户问话,兵法的经验值增加不算快,说不定还没有兵书增加的多,可见在这时代,兵法还是将门密传,等闲军官都学习不到这方面的内容,全靠经验。
不过积少成多,也升级了!
兵法对于以成为皇帝为目标,尤其还不是马上皇帝的人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一项。
但是没有也不成,不说想当皇帝,当了皇帝,虽说不需要亲自打仗,可至少得有基本概念,不能被人糊弄,不能瞎指挥。
并且看现在的情况,怕总有用着之时——皇帝突然发难,不能用计谋来对抗时,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所以趁着现在还能有这个机会,就应该多刷刷。
想到这里,苏子籍又微微叹了口气。
升级这件事还能靠着刷日常进行,但收服武将却要更难一些。
“嘿嘿,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苏子籍想着刚才的武丰田,暗暗冷笑:“原本我还觉得,武丰田此人看起来老实,表现得也很亲近,很是归心于我,结果这次试探,却让我大出意外。”
“这个百户,简直是口蜜腹剑,豺狼兽心,若不是我有试探的能力,光是这武丰田,就要坏了我的事。”
沉思了良久,苏子籍回过神来。
旁就是桌椅,有着摆好的笔墨纸砚,连墨都磨好了,当下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笔饱,提笔就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了名字。
只写了三个名字,其中就有那个看起来长得并不好的徐阐。
“这个人,归到红档去。”指着徐阐的名字,苏子籍吩咐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