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虎元离去之后,石镜同司怀飞的视线都看向自家师父。
陶忘机却摇摇头:“莫要看为师,为师确实不识得此人,只是听你们师祖讲过一些传闻典故。
观其武学,确实像是传说中的辉煌谱,但为师毕竟没有见过真正的辉煌谱。
此外,纵使他是真正的辉煌谱传人,也难以辨明他究竟是正是邪,又会为神州浩土带来什么。”
司怀飞和石镜都默默点头:“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
“师父,从没听您提及师祖的事情,他老人家,还有刚才那人……”石镜问道。
陶忘机答道:“为师对于他们的剧烈来历,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全凭你们师祖昔年所言的一鳞半爪来推测。
不过,这位小程王爷也好,你们师祖也罢,包括魔教开山祖师‘九臂天魔’费尘,还有那罪头陀,很可能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应该是咱们神州浩土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你们师祖昔年离开神州浩土时,为师没有随他同去,也就不曾见识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此后也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但现在看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到咱们神州浩土来了。”
老者稍微顿了一下后说道:“可能是异宝现世的缘故吧…………”
司怀飞和石镜闻言都恍然:“就是您先前提到的那一页书?”
剑皇陶忘机颔首:“说来也是巧合,为师之前伤重,唯有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出海。
一者,故交如今隐居海外,二者,你们师祖当年自东海上踏浪而来,之后又从那里离去。
为师无法可想,于是只能去碰碰运气,结果两个都寻不到。
谁知之后却峰回路转,偶遇那一页书似的宝物,虽然没能收取宝物,但也因此伤势恢复大半,连忙找地方进一步调养,才有现在之功。
想来为师与这这件宝物缘分还是不够,但能得其相助疗伤,已经是意外之喜。
现在看,这位程小友,或许也是被这一页书吸引来了我们神州浩土。”
说到这里,剑皇目现思索之色:“他同陈洛阳之间交恶,或许也源于此。”
司怀飞沉声道:“宝物,可能已经落入魔皇之手?”
陶忘机未及回答,突然神色微微一动。
他转头向西方。
虽然是在山洞内,但他剑意剑光外放笼罩周遭海域,非常敏感。
其弟子都望着自家师父,陶忘机喃喃说道:“有高手在海上交锋,距离咱们这里略有些远,不好判断其根底,但这个层次的高手本就不多见。”
刚刚离开的程虎元无疑够分量,很可能是其中之一。
那他的对手又是哪个?
司怀飞和石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魔皇!”
他们没有猜错,眼下正是陈洛阳在海上,堵住程虎元。
火红的龙威祥云中,炎龙庞大的身躯若隐若现,龙首则从燃烧的云层里探出。
在龙首之上,陈洛阳神态轻松,负手而立,看着对面的程虎元。
海上天大地大,四面都是出路。
但程虎元却有清楚的认知。
自己绝不能跑。
至少不能一门心思只想着跑。
否则陈洛阳追击起来,他程虎元只会死得更快,还不是正面迎战。
更何况……
他为什么要跑?
谨小慎微的观察谋划,拉拢陶忘机作为帮手,都只是为了让成功来得更有把握。
能有十成把握,就不考虑九成的办法。
如果实在没有十成把握,那也无所谓。
费点事罢了。
程虎元阴着脸,注视陈洛阳:“你约战陶忘机,正是为了引本王现身。”
“明摆着的事情。”陈洛阳懒洋洋的说道。
能如此精准的截住对方,多少有些运气成分。
不过程虎元来见陶忘机师徒的事情,被陈洛阳尽收眼底。
陶忘机和天剑书,来历成谜,说不定就跟魔佛传人或者“九臂天魔”费尘一样。
陈洛阳提防程虎元暗中联络魔佛传人,联成一气,又怎么会不提防对方直接跟陶忘机接触,暗中联手,先下手为强呢?
虽然从结果上看,陶忘机似乎拒绝了程虎元的提议,但这方面的戒备,陈洛阳一直都有。
结果还真让他守株待兔,等到了对方。
陈洛阳抬脚在炎龙头顶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向前迈步,离开龙首上方。
炎龙发出低沉的龙吟,退向远方。
陈洛阳足踏虚空中,一步步向眼前的程虎元走去。
“最后一个问题,那页天书,就在你手里?”程虎元言道。
陈洛阳则笑了笑:“我没有回答死人或囚犯问题的习惯。”
说话间,他伸了伸手,五指合拢,握成拳。
随着他这个握拳的动作,顿时便有庞大的蚩尤相,屹立于天地之间。
蚩尤相双目神光湛然,仿佛真正的兵戈之神,杀神,战神降临于人世间。
程虎元目光炯炯:“你还真以为你吃定本王了?”
他也抬了抬左手,同时一掌打出。
耀眼的光辉,在这一刻熊熊燃烧起来。
金色的光焰,仿佛直接烧穿了空间一样,破坏力惊人。
远远观战的炎龙见了那金色光焰,不由低声咆哮,咆哮声里充满焦躁不安,甚至是忌惮恐惧。
直觉告诉它,不要被那金色的火焰沾身。
以它身为炎龙,天生御火的情况下,如果被熊熊燃烧的金焰碰上,也将下场凄凉。
那诡异的火焰,破坏力明显有别于寻常火焰。
滔天的金色烈火,攻向陈洛阳。
陈洛阳见状,微微挑了下眉梢。
他右手一式“蚩尤”架势不改的同时,左手也握拳挥出。
无穷无尽的烈火,瞬间凝结成一尊刚猛霸道的火焰神。
祝融相双目间也是神光闪动,大踏步上前,迎着金色的光焰一拳打出。
程虎元目光也是一闪。
神武魔拳,看来他果然是古神教最核心的真传,只是这种地位的核心真传,教主继位候选人级别的古神教弟子,怎么会扔到红尘界下一方天地来?
锻炼人也没这样的锻炼法,简直像是被贬斥来的。
程虎元心中琢磨的同时,手底下一点都不慢。
“祝融”暴烈刚猛的另一面,是可驾驭天下万火,为人间带来温暖和文明。
但这其中,可不包括我辉煌谱所生的光明煌!
祝融相狂暴的拳力,在一片金色火焰中轰然炸开。
金色的火海,被当场撕裂为两半。
蚩尤相则抓起上空九支神兵中的一杆长戟,就朝程虎元当头劈落。
程虎元似乎并不在意。
然后就见他身上那件长袍表面,浮现金色的火焰纹路。
金色的熊熊烈火凭空而生,在他身体周围,组成一件仿佛由光明煌构建而成的战铠与堡垒。
蚩尤相凶残至极的长戟劈在这上面,将金色的火海展开一条巨大的缝隙。
但周围金色的烈火瞬间就把缺口缝隙补齐,不给蚩尤相更进一步的可趁之机。
而程虎元外围的那些光明煌,虽然被陈洛阳的“祝融”与“蚩尤”击破,但散而不乱,反而立马凝练成一柄柄长剑,在程虎元控制下,铺天盖地向陈洛阳猛攻。
这是第十四境高手的攻击,密集而又猛烈。
只这一招间,便让陈洛阳想起巅峰状态下的刀皇宇文峰。
不过,这仍难不倒陈洛阳。
眼下的他也不是昔日的第十三境,而是第十四境了。
这意味着,他神魔不灭身的防御力,同样水涨船高!
庞大的神魔相笼罩陈洛阳全身,正面硬接程虎元那万千光明煌凝练而成的光剑。
密如雨下的金剑,随便一击就能威胁一位第十三境武帝的生命,又或者杀伤第十四境的强者。
但现在陈洛阳的神魔不灭身,硬抗千百黄金剑雨,也岿然不动。
神魔相稳步向前,看不出任何负担。
反倒是那些金色的烈焰长剑,显得脆弱不堪,连续在神魔不灭身面前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
可陈洛阳并未感到满意,反而眉头蹙起。
因为他发现,那些金色的长剑破碎后,重新散落为光明煌,并没有就此散去或者消失。
金色的光焰,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全都附着在神魔相表面,久久不散。
它们持续燃烧,希望能破开陈洛阳的神魔不灭身。
神魔相始终屹立,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但陈洛阳敏锐的发现这些金色的光焰包围他的同时,在遮蔽干扰他对外界的感知。
这不利于他进攻,甚至可能让程虎元就此跑了。
于是“祝融”的另一番妙用彰显,开始像当初在洛阳城时那样,吸收这些火焰。
刚一开始还算灵敏,“祝融”的拳意吸收消解了众多光明煌。
但很快,陈洛阳发现,这些光明煌居然有了反噬的动向。
他们在利用“祝融”吸纳自己的机会闯入陈洛阳体内,却没有被吸纳净化,反而一路逆行向上!
“这金色的火焰挺不错。”陈洛阳简单点评一句
然后轮到程虎元错愕,因为他发现,陈洛阳的拳势突然变了。
极热变作极寒。
火焰消失,冰河降临。
神武魔拳,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