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啦索塔叻迎着云墨的眸子,轻声道:“云墨,阿姨知道你心中憋屈,但催雪毕竟是阿姨和不六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不要过于追究他的罪责了好吗?
催雪犯了大错,不再适合当皇子了,其手中权力全部收回,贬为妖族平民,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兴风作浪,情报司会监控他的一举一动,确保其不能暗中组建势力,且他不可踏出盛京城一步,这点阿姨向你担保。你看这样可行?”
灰渊鱼女皇就此事显然和魔尊商量过,此时的结论就是给若和云墨的交代。
云墨眼神愈发冷冽,他看向魔尊。
君不六苦着脸,缓缓点头,容颜仿似衰老许多。
毕竟,一边是寄予厚望的徒孙,一边是离散多年的子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很难为他了。
女皇之所以这般小意的和云墨商量怎样处理宁啦催雪,还不是因为魔尊反复强调了此时的云墨有多么恐怖嘛。
魔尊虽然不能将云墨会万化功诀之事告知女皇,但他亲口说了,云墨要是下定决心暗杀宁啦催雪,世界上谁都没有办法阻止。因为云墨的隐匿术,魔尊都看不穿,且目前的战斗力比之魔尊毫不逊色,这般绝世妖孽要是铁了心干些什么,谁能阻止?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话说得有理,女皇自然明白。如是,只能借着和云墨那种类似于亲人般的羁绊,来阻止云墨的行动。
女皇心中也清楚,云墨之所以没有出来后直接对催雪出手,就是害怕伤害和自己的关系,此时自然会善加利用。
云墨瞅向一直不语的若。
若咬着小嘴唇,只能轻轻点头。
父母都在且表了态,再说,宁啦催雪不管做过什么,毕竟是亲哥哥,要是直接将宁啦催雪处死,若心中也会留下阴影。她虽然是腹黑的公主,毕竟不是残忍的刽子手。
云墨没有说话,低着头,在宫殿中,沿着一个方向漫步而走,行到装死的小新处,拎着尾巴,将这几乎被吓死的小妖塞到口袋中,然后缓慢行走回来。
这一过程中,端茂殿中落针可闻寂静无声,大家都是内呼吸,这样一来,只能听到云墨的脚步声。
他缓缓走回,抬起低着的头,看着三双眼睛道:“女皇,魔尊,若,今天看在你们所有人面子上,我可以饶宁啦催雪一命,其修为我也可以不去真的废掉。但是,惩罚过轻,这是我接受不了的,我的条件是这样…。”
云墨凝声,缓慢的将考虑好的条件说出来。
女皇脸色一片惨白,她转首,看向君不六。
君不六还没有说话,云墨已经抢先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们要是还不同意,我转身就走。不过,不论时隔多久,我都会去找宁啦催雪的,到时候,要是控制不住直接将他彻底废了,两位前辈不要怨我无情。因为,我本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物,我和若差点就被坑死,不能报仇,将会令我的道心留下无法弥补的破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君不六看了云墨一眼,见其眼中坚决之色,无声一叹。
云墨已经成长为一方巨擘,不是往日那个魔尊能随意指点的徒孙了,这般人物的话,必须慎重对待。
胖脸抽动数下,心中明白云墨意思。
这世界应该人人平等,看在师爷面子上,他不会要了催雪的命。深悉云墨小人物性格的魔尊也知道,对云墨而言,这是最大让步了。
“算了”。魔尊心一狠,对着女皇点头示意。
女皇无声站起,牵住若的手,缓步向外走去。
“若暂时留在朕的身边,按照你的意思处理催雪后,朕保证若的安全。你的事情很多,将事情都解决了,再来和朕商量你与若之间的事情吧。朕不能让若跟着你冒险,记的,留着性命回来,你要是死了,和若的事情自然没有着落了”。女皇头也不回说道。
“云墨…”。若扭头喊着云墨,眼中急的都是泪花。
“若,和阿姨在一起,我很放心。最多一年,我一定来接你。”云墨眼中发热的喊着。
“云墨,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若被女皇带着离开此处。
云墨眼中都是不舍,但他将要做很多危险的事情。
“若留在女皇身边再好不过,总好过自己背着她去冒险吧”。云墨的信条很简单,战斗不能牵连到自己的女人。即使娜姐那般强悍的女妖,云墨都不愿其冒险,何况若这般没有多少血战经验的皇族公主呢?
禁制罩落,此处只余云墨和魔尊。
“师爷…”。云墨欲言又止。
魔尊摆摆手,轻声道:“你已是一方霸主,做事自有原则,我虽然不满意你的态度,但是,你有这种心态,我还是很欣慰的。这事就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其实,这是你早就盘算好的事情吧?你要是真想杀了宁啦催雪,直接隐匿起来,找机会出手暗杀就是,何必利用我将此事透露给女皇?你的心意不错,可是,和我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
魔尊三言两语,捅破了云墨的小算盘,云墨脸现尴尬。
确实,他本来就没有打算真的杀了宁啦催雪,无论从若还是女皇方面考虑,杀了此人都会造成双方的心灵嫌隙,相比于和这两位之间的感情,云墨混没把宁啦催雪的命当回事。
“算了,此事之后,你直接去往录百纳吧。你跟我也说过,云纹九婴族禁地在明年将要开启,你母亲该出来了,去办好自己的事吧。都弄利索了,别死在外面。要是应付不了,该求助就求助不丢人,你大师伯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使用他们之时记得让他们隐匿好身份,别为外楼惹麻烦。事情完成之后尽快回去,帝都都大变样了,你的锦衣门很不错。
至于星之牙,你想怎样办到时候随意吧。力量不够,用我留给你的令牌,启动外楼的假死级老不死也成。
师爷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记住,你答应过我要做天外云楼的总掌门的。你还需努力莫要懈怠。
我暂时会留在蝈蝈身边一段时间,享受天伦之乐,不是要命的事,别来打扰我”。
说着话,魔尊随手将一块非金非玉的令牌撇到云墨手中,身体浮起,头也不回打开禁制离去。
外面的宫女自然看不到隐匿术状态下的魔尊,他自去寻找女皇去了。
“师爷,保重”。
云墨收起令牌,嘀咕一句,缓缓坐了下来。
心中有感动热流在激荡,师爷对他真是没说的。其实,知道宁啦催雪是师爷的儿子之时,云墨就知道,不可太过分了,毕竟,师爷和外楼给了他太多支持。但是,不好好发泄一番也不成,那会憋疯。
云墨是恩怨分明的人,恩和怨相互影响,但不能葫芦搅茄子,要分清逐条去报。
……………
宁啦催雪满腹狐疑的向端茂殿走着,沿途路遇的宫女和内侍女官都对他行礼。
他满面亲切笑意的示意众人不要多礼,其实心中忐忑不安。
女皇忽然宣召他入宫,且去往向来很少使用的端茂殿,这不太正常。
一直以来,那里都是女皇思虑国家大事之所在,有记忆以来,似乎女皇就没有和宁啦催雪在这里谈过事情,偶尔几次进入,也是因为别的事情。
所以,今天正了八经的宣召来此,实在有够蹊跷的。
心智若狐的宁啦催雪怎能不怀疑呢?
这两年来,他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两年前,云墨和若在黑幕大阵中顺利逃脱之时留下的狠话,录百纳第一时间送到他的耳中,将这厮吓的够呛。
云墨的霸道在其观看了录百纳秘密渠道送来的记忆水晶后,在其心中形成阴影,有时候也后悔自己被仇恨蒙蔽心智做出这种傻事,但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宁啦催雪除了拼命修炼使自己愈为强大并收买更多保护力量之外,也没有别的安心方法。这两年来,就算是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一跳,所谓的惊弓之鸟,就是他这种状态。
接近端茂殿,不安感觉愈为强烈。
宁啦催雪侧面的宫殿回廊处,行来一位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官。
宁阿催雪眼睛一亮,不动声色迎上去。
“拜见殿下”。女官按照宫廷礼仪向其躬身施礼。
“勿需多礼,平身”。宁啦催雪装模作样的上前扶起这位品级足有三品的女官。
其手指在女官手心画着诡异符号。
女官站起的过程中,手指颤动回了几个符号。
宁啦催雪挥手,示意女官去忙。
女官不再多看其一言,绕过宁啦催雪,向回廊远处行去。
只是这一个接触,通过特殊联络方式,宁啦催雪心中已经确定了一件事:女皇不在端茂殿中,那里有不知名人物在内。
这女官正是他安置在女皇身边的暗线之一,别的女妖可能不知女皇行踪,此女官必然知晓。但显然她也不知若公主回来之事。看来女皇足够谨慎,事关若,将贴身女官都支开了。
“是谁,女皇让我去见谁?”
宁啦催雪有转身就跑的冲动,事情太邪门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了了。
深呼吸,推向端茂殿大门。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禁制跟着解禁,宁啦催雪一步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