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神明 159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什么做坏事的人，只是天性不善于跟其他部族相互交流，这才会让双方的第一次见面如此尴尬，路西法仅仅留下礼物之后，便告辞了，双方之间几乎没有谈任何的话题。

可等到之后第二天再去，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斑羚族人对自己的热情要多了一些，其实昨天送的礼物并不是什么大礼，只不过是一些菌类外加上几件皮毛而已，人族也并不富裕，所有的资金几乎都拿来备战，若是贪婪小人，断然不会被这么一份薄礼就打动了，所以必然是因为这份心，而改变了看法。

这一次博迪拉尔酋长并没有让路西法等太久，凭借着斑羚族强大的脚力，路西法等人还刚刚进到半山腰的位置时，博迪拉尔便已经率领着斑羚族强大的战士们出来迎接了，路西法坐在马上向斑羚族致意，博迪拉尔也第一次向路西法行驶了贵族中的礼节，按照暗夜人王国的册封，博迪拉尔属于子爵头衔。

比现今人族所有的爵位都高，自然是路西法率先致意，然后博迪拉尔只需要站着就可以了，但博迪拉尔却没有这么做，显然，这是一个不通世事的民族，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自由自在的奔跑在大草原上，才是最喜欢的事情，至于什么爵位，荣誉，地位，或许并不是他们在乎的东西吧。

所以在双方的交流中，路西法也尽量没有使用爵位的称呼，果然，博迪拉尔很快就跟在聊天过程中更加亲密了，这是一种接近于精灵生活习惯的种族，不喜欢吃肉，日常吃素和水果，据博迪拉尔说，他们以前是精灵族豢养的宠物，在一次战斗中，他们的头领率领着族人发动冲锋，却被血族的士兵所包围，随后以俘虏的身份来到了暗夜人王国，慢慢定居下来，成为了如今的斑羚族，那大概是八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路西法，我可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你们人族，血族可把你们当做宝贝一样，竟然也舍得让你们出来打仗。”博迪拉尔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目光，若是这番话由其他种族的酋长说出口，或许人族这一方早就炸了。

但说的人变成了博迪拉尔，却让路西法没有了生气的想法，因为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好奇，而不是出于其他的理由问出这个让人“难堪“的话题，路西法笑着说道：”博迪拉尔，并不是所有人族都被血族精心对待的，血族依旧还是需要一些人来照顾那些弱小的养殖人，而我们正是承担这部分工作的那一批人。

这次受到勘察加公爵的命令，来到西南前线，确实令我们也很意外，因为我们的部族，已经有上千年的时间没有离开过故土了，你会感到意外，我也并不介意，只是博迪拉尔酋长，我们人族并不喜欢‘宝贝’这个称呼，我们是智慧人种，并不是某一个部族的宠物，斑羚族曾经是精灵族的宠物，做宠物的感觉，我想斑羚族应该比我们更加铭心刻骨。

那绝对不是什么让人感到光荣的事情，我们是自力更生，用自己的力量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部族，跟你们一样，不是谁豢养的，希望您，能够明白这番感受。“

此时的博迪拉尔或许也通过路西法的侍从脸色变化，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有些歉意的赶紧解释道：“亲爱的朋友们，还请不要误会，刚才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说出这么不当的话，路西法，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人族，有些兴奋罢了。“

“我不会介意的，博迪拉尔，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路西法笑着说道，接下来的谈话让双方都很满意，或许是因为怀抱着对人族的愧疚，博迪拉尔讲出了许多有关于矮人族进攻时的特点，以及他们的进攻手段，这些都是常年驻扎在战线上的种族才能够知晓的秘密。

像多明尼加行省的人是根本不了解内情的，比如说矮人族有一种被称为矮炮的武器，它可以将重大二十公斤的黑色重铁弹丸从一个小炮管中发射出来，然后准确无误的轰击在这片高地上，造成一个巨大的坑洞，这种武器在矮人族的军队中普遍装备，非常的危险，一般人只要挨了一炮，基本便只有成为肉泥的份，即便只是擦了一个边，也是非死即伤。

斑羚族曾经吃过好几次矮炮的亏，这种武器危险就危险在它几乎在矮人族所有的军队里，都列装的十分普遍，而与之相比，更加威力强悍的长炮则要少得多，长炮相比起矮炮来说，射击距离更加的长，威力也更大，但是只有在矮人族的精锐部队中才会猎装，而斑羚族从参与防守阵线以来，就从没见到过长炮，由此可见这种武器的稀少。

至于其他的武器，还有可以射出小弹丸的火枪以及一些可以投掷的手榴弹，这些都是矮人族部落的常规武器，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擅长使用热武器的种族，与之相比暗夜人王国显然就更加重视个人实力上的提升。

远距离武器以弓箭为主，近距离武器以刀枪剑戟为主，若是放在现代，失败的必然是暗夜人王国了，但这个世界，武器只是次要的，一些强悍的个体，便是吃个原子弹也能活蹦乱跳，这也许就是吸血鬼并不重视更换武器的原因，他们信奉**强化，而不是依靠外物，与之相比，在武器上，自然就落于下乘了。

博迪拉尔的这些情报，让路西法对于未来的防卫计划有了更全面的规划，在双方约定守望同盟之后，路西法便回到了823高地，召集博朗多克，立刻在城墙周围找一些人挖一些壕沟出来，这是面对炮火攻击最好的防御。

早博迪拉尔的描述中，路西法可以敏锐的感觉到，炮火最大的伤害并不来自于直接击中目标，这个概率太低了，大多数人的死亡和受伤，是来自于炮弹落地时，所掀起的巨大的冲击波以及碎片的飞溅，这才是炮弹威力巨大的关键。

如果能够在战场上修建一条壕沟，那么躲在壕沟里面，冲击波和炮弹碎片对于人族的伤害就会下降到最低，同时路西法还让那二十个石人集结起来，将整个山顶，所有被冰覆盖的土地全部铲掉，炮弹落在冰面上，无疑会增大炮弹的威力，飞溅的碎冰照样伤人，所以必须赶在矮人族来临之前，将这些冰层给彻底清除。

后来多勒听到了这回事，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说对于城墙的概念可以改变，既然对方有能力在不翻越城墙的前提下进攻到城墙里面，那么何不如把城墙直接修建成碉堡呢，如此一来，士兵们住在这城墙组成的碉堡里面，即便炮弹落下来，还是能够抵挡一阵子，同时士兵们藏在城堡里面，也可以暖和一些，反正如今矮人族尚且还没有影子呢，为什么不把城墙修的更合理一些呢。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人族的优势来，仅仅只是凭借斑羚族的寥寥数语，便基本可以想象出这种武器的大致优缺点和特性来，然后根据自己的常识来弥补人族的缺点，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加以弥补，这是长期被圈养的人族，所特有的习惯。

路西法同意了多勒的提议，整个823高地又恢复了之前几天的热闹，包括杂精灵们都被动员了起来，因为人族都在工地上干活，加固堡垒，精灵们便被分配去捡木柴来供应士兵们的保暖，就在众人都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一天的克里斯终于来到了路西法的面前。

此时的他眼眶深陷，明明只是半天的时间，整个人却像是被摧残了好几年一样，但双眼之中却并没有疲惫的神色，甚至还有些亢奋，显然，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路西法将他邀请到军帐之中，屏蔽左右，只留下多勒坐在一旁，路西法很是郑重的说道：

“克里斯先生，您的决定，是要现在告诉我们吗？”

其实路西法的心中已经有底了，毕竟若是克里斯真的不想加入自己这一方，那么他要么已经被博朗多克手下的侍从干掉了，要么就已经逃出去了，再者就是继续躲在自己的帐篷里，选择逃避问题，眼下他既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就代表他已经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果然，克里斯看着路西法，以同样郑重的口吻说道：“是的，我决定加入你们。“说完之后，克里斯便笑了，他接着说道：”路西法，我思考了一整夜，有关于你的想法，以及人族的复兴，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许怎么也不会同意你的想法，毕竟这实在是太疯狂，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看看我们现在，我们从多明尼加来到了西南边境，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事情，而接下来，我们还要与矮人族作战，我的上帝，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矮人，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跟他们打仗，这简直是疯狂到了极点。

是的，我们正处在一个疯狂的时代里，既然如此，又何必循规蹈矩呢，路西法，我今年四十三岁，原本的我，活在菲尔多克，只觉得自己的大腿都开始长肉，双臂也快要拉不开弓了，我觉得自己老了。

可自从跟着你从菲尔多克来到末卡维，又从末卡维来到达摩斯科，战争前线，我能感觉到我正在变得年轻，每天接触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事物，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所看到的，听到的，见到的，是我之前四十三年的岁月里，从未经历过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

你知道吗，路西法，是你第一次给了我这样的感觉，一个人面对广阔的世界，最基本的感觉，好奇心！我是个人了！我开始对多明尼加外的世界好奇，我开始对暗夜人王国开始好奇，我甚至渐渐开始对这片平原对面的矮人族王国开始好奇，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少的种族，我们人族的起源是何处，我们的归宿又是何方？

我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路西法，你知道吗？！我的天啊，我真觉得，之前的四十三年，简直白活了，路西法，我要加入你们，我想去看看更远的地方，我想要我们人族，可以去满足最基本的情感，好奇心！为此，我将与你们同行。“

此刻，克里斯的情感充沛，一旁坐着的多勒和路西法也不由得眼眶湿润，是啊，他们虽然不像那些同胞一样，被关在养殖场里，丧失了一切，起码他们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自由，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青蛙在井底的时候，他会认为那一小片天空便是一切，但当他离开井底，见识过真正的天空时，那无限宽广的世界，才是青蛙真正的归宿，正如人一样，“不自由，毋宁死！“路西法轻声的说道。

“克里斯，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跟你比起来，我可真是太腐朽了。“一旁的多勒自嘲着说道，与克里斯那伟大的理想相比，他之所以要加入路西法的队伍，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更大的权利，与之相比，自然是相形见绌，一旁的路西法立即说道：

”你错了，多勒，我们抱持着各种想法，加入到人族独立的运动中来，但我们的宗旨却是一样的，人族独立，从数千年的压迫中独立，从狭小的世界观中独立，只要坚持这一点，就没有什么理想高低之分。“

“在神的面前，我等一律平等，天国的大门，也终将因为尔等的虔诚而打开，阿门。“路西法念了一段祷告词，”阿门“多勒和克里斯立刻回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向自己的神明祷告，虽然上帝无法给予他们真正的回复，但当这两个字从口中说出的时候，他们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找到了依归一样。

就在这一天，路西法为多勒和克里斯一同主持了洗礼，让两人正式成为了教徒，整个人族内部分裂的危机，也终于在三人的互相理解之下，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