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原本就计划将官兵拒于巴蜀之外,所以,他拿下成都城之后,连成都府的州县都没管便集中全力攻取了川北的夔州府和保宁府,结果,史被他堵了个正着,三万关宁铁骑被堵在保宁府以北的巴州城外,根本就进不了巴蜀。
这史倒也读过点兵书,还知道不能越过巴州城孤军深入,不然粮道被断,这三万关宁铁骑就完了,他自己也难以幸免,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他选择了挥军攻城。
不过,这骑兵攻城着实牛头不对马嘴,关宁铁骑勇则勇亦,可惜他们浑身本事几乎都在马上,攻城实在不是其特长。
而巴州城守军这边,张献忠已经下了死命令,严禁他们后退一步,不然,把他们全杀了,所以,他们表现的相当疯狂,不管关宁军怎么猛攻,他们就是不后退,也不溃逃。
猛攻几天之后,关宁铁骑已然伤亡数千,巴州城却岿然不动,史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率军退守巴州以北,深在大巴山中的南江县城,随后上奏朝廷,请求支援。
这事怎么跟崇祯说呢,他当初可是在崇祯面前夸下海口,只要给他三万关宁铁骑,反贼那是手到擒来,结果,反贼没擒来,关宁铁骑却损失了数千,要照实说,依崇祯那性子,非把他召回去剁了不可!
他当然不会照实说,实话实说,那是蠢货,他们阉党什么时候跟皇上说过实话,皇上才是他们眼中的蠢货,不管天启还是崇祯,都只是任他们耍弄的蠢货!
这事要糊弄崇祯,对他这种老牌阉党来说简直太简单了,他奏折中压根就没提关宁铁骑的损失,反而一个劲的弹劾邵捷春玩忽职守,以致反贼一发不可收拾,同时还暗指张斌谎报军情,欺君罔上,反贼张献忠部根本就没被其剿灭,还有好几万人呢,他最后才稍微提了一句,自己按皇上的旨意走米仓道直奔巴蜀,结果在巴州就被数万反贼给挡住了,骑兵不擅于攻城,还请皇上派点步卒前来支援。
这奏折一传到内阁,徐光启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崇祯是看不出其中的弯弯道道,他能看出来啊,他虽然不知道史在巴州吃了个鳖,损失了好几千关宁铁骑,但他知道,史在推卸责任,这家伙权也要了,兵也要了,结果办不成事,在胡乱攀咬呢!
史如果不告张斌的黑状他还不会管,因为张斌都说了,随他们去整,但是,这会儿他竟然暗指张斌欺君罔上,那这事就不能不管了,他思虑再三,还是拿着奏折跑去找张斌了。
这时候张斌早收到了密报,史在巴蜀干的好事他早已一清二楚,可惜了数千关宁铁骑啊,虽说关宁铁骑因为没配备热武器已经不是大明战力最强的精锐,但是,他们还是大明有数的精锐啊,骑兵里面绝对排第一,大明也就这么点骑兵能拿出手了,结果,这一下就损失了数千,史这头猪,试探一下不行就退兵啊,还挥军猛攻,有没有脑子!
正当他考虑这事情怎么处理时,徐光启又亲自找过来了。
他还是亲自把徐光启扶进房中,让到主坐,又关上房门,这才坐到客位,关切的道:“子先兄,有什么事你着人知会我一声就行了,不要每次都这么劳累啊。”
徐光启摇了摇头,取出怀中的奏折,递给张斌,随即叹息道:“唉,这帮阉党余孽,做事太不靠谱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要胡乱攀咬别人,推卸责任。双全,当初你就不该让这个败类当上巡抚,现在好了,他都咬到你身上来了。”
张斌接过奏折一看,不由冷笑道:“这家伙,还真够无耻啊,自己鲁莽攻城,损失了数千精锐骑兵,只字不提,还说别人欺君罔上!”
徐光启不由大惊道:“你说什么?他这才到巴蜀几天,竟然损失了数千精骑!”
张斌沉重的道:“我也是昨晚才接到密报,这家伙干的好事,他明知道骑兵不擅攻城,却心存侥幸,挥军猛攻巴州城,结果把数千精骑丢在了巴州城下。”
徐光启闻言,拍桌怒斥道:“无耻之极,这个败类竟然敢如此欺君罔上!”
张斌见状,连忙起身轻拍着他的后背劝慰道:“子先兄息怒,息怒,不要为这种人气坏了身体。”
徐光启余怒未消道:“这阉党余孽,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还当现在是天启朝是吗!”
张斌睿智的道:“现在不是天启朝,所以,我们不能学东林那帮腐儒跟这帮人渣讲道理,我们要让皇上自己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亲自去收拾他们,知道吗?”
徐光启闻言,慢慢平静下来,他思索了一阵,却想不明白,怎么才能让皇上自己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勾心斗角毕竟不是他的特长,他只能请教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张斌将奏折递给他,淡淡的道:“把这个给薛国观,让他去皇上面前继续进谗言。”
“啊!”,徐光启手一哆嗦,差点没有接住奏折,他目瞪口呆道:“让薛国观继续进谗言!双全,这史在暗中攀咬你啊,万一皇上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怎么办?”
张斌将奏折塞进他的手中,拍着他的手,微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早有筹谋,他们现在把皇上欺骗的越狠,皇上知道真相之后就会越生气,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揭穿他们,如果现在就揭穿他们,史是跑不掉了,薛国观却能置身事外,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是吧,要动手,就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徐光启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叹息道:“唉,只是苦了那些关宁军将士啊,被他们这么糟蹋!”
张斌沉痛的道:“没办法,有时候为了更多人的福祉,只能牺牲一小部分人,到时候,我会好好抚恤阵亡将士家属的。”
徐光启闻言,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叹息着点了点头,随即便站起身来,在张斌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向外走去。
他出了张斌的值房,并没有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径直去了趟薛国观的值房,亲手将奏折交给了薛国观。
薛国观看罢奏折,表面上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一个劲的赞许。
这个史,不错,不错,逮住机会就攀咬张斌,真会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