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方至,一缕阳光出现在天际,整个海面顿时波光粼粼。m.uu234
突然,一个正收拾东西的摊贩指着远处海面大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港口中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排黑点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那数量,不下十个。
不知是谁凄厉的大喊道:“是船,好多船,快,快,收拾东西!”
随着这一声大喊,原本港口旁慢慢悠悠收拾东西的摊贩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拼命的收拾起来,更有的人直接扔下东西就跑了!
海边上的人怕船,这是什么逻辑?
张斌看了看海面上的黑点,又看了看仓惶逃窜的商贩,不解道:“他们,怕船?”
他身边的吴士琦无奈的苦笑道:“他们不是怕船,而是怕海盗。”
海盗!
张斌闻言,吓了一大跳,海盗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遇上基本上就玩完了。
他略微有些慌神道:“不会是海盗吧,应该是我父亲派来的船队吧?”
他身边的谢正刚自信的道:“当然不是海盗,绝对是我们大金所的战船。”
张斌诧异的看着他,这话貌似有问题啊,这时候的海盗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而大明水师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要真遇上了海盗,谁干的过谁还不一定呢,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迷之自信呢?
那些黑点慢慢靠近港口,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果然是船,好多的船,总计有十一艘之多!
不过这些船并不是一样大小的,大部分都是小船,真正的大船只有三艘,而这三艘中,有一艘简直大的吓人,宛如一栋高楼一般,那体积比旁边两艘大船加起来还大。
谢正阳指着那些战船哈哈哈哈大笑道:“县令大人,你看,这可不就是我们大金所的战船嘛。”
张斌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道:“小六叔,我以前又没去过大金所的军营,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吗。”
这个倒是事实,明朝对军队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就算是地方卫所的军营也只有在编屯卫和余丁可以进去,如果什么人都往军营里跑,那就乱套了。
在编屯卫也就是正军,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军人,余丁其实就是打杂又或是做候补的,一般一个军户家庭只会出一个正军和一个余丁,再有多的男丁,他们也不会往军营里送了,这会儿当兵可不是个好事情,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像张斌的四个哥哥,只有大哥张勇正军,二哥张冠是余丁,至于三哥张三和四哥张军,貌似都不属于屯卫序列,也就是说他们和张斌一样,都没没资格进军营。
这谢正阳其实也是余丁,他哥哥谢正刚才是正军,不过他也算有资格进军营操练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都是大金所的战船。
这接趟人都能派出十一艘战船,那千户老爹手底下到底有多少战船啊,张斌忍不住问道:“小六叔,我们大金所到底有多少战船啊?”
谢正阳闻言,立马如数家珍的道:“按编制,我们大金所应有大小战船一百一十一艘,其中一号福船一艘,二号福船十艘,子母船二十艘,鹰船四十艘,网梭船四十艘。但是,现在,我们大金所的战船实际只有一半,也就是一号福船一艘,二号福船五艘,子母船十艘,鹰船二十艘,网梭船二十艘。”
这福船张斌倒是听说过,至于什么子母船、鹰船、梭船,他就有点搞不清楚了。
谢正阳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不由抬手指着远处那十一艘战船介绍道:“你看,那两边最小的就是梭船,内有四人,两人操控,两人以鸟铳或火箭攻击;那伸出十个桨就是鹰船,外面以毛竹密钉做防御,内有十人操船攻击;那两艘单帆大船就是子母船,主要做火攻用,只需八人操控,战时可迅速靠近敌船,将母船点燃,然后乘下面的子船撤离;中间那艘两帆楼船就是二号福船,长八丈,宽两丈三,共四层,满编六十四人,九人操控,五十五人攻击。”
张斌闻言,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这十一艘船上加起来正好一百一十个人,也就是一个百户手下所有正军的数量,一百一十艘正好就是十个百户手下所有正军的数量,至于那艘一号福船,估计是他父亲张成德的座驾。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半了呢?
他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我们大金所只有一半的战船了呢?”
谢正阳闻言,不由摇头叹息道:“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传闻自土木堡之变后,各地造船数量就开始日益缩减,现在像我们大金所这样还剩下一半战船的卫所都不多了,一般能剩下个两三成就不错了。”
卧槽,这不自毁长城吗,张斌忍不住抱怨道:“好好的水师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呢?“
这个谢正阳就答不上来了,另一边的吴士琦却是叹息道:“唉,这还不是土木堡之变惹的祸,大明水师主要还是用来对付倭寇的,倭寇威胁虽大,还不足以致命,但是,蒙元瓦刺部那一次却差点要了大明的命,再加上后面建奴反叛,大明不得不将所有军需物资往北调,不解决北方的问题,大明水师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原来是这样,土木堡之变那次的确把大明给整惨了,当时连英宗皇帝都被俘虏了,要不是兵部侍郎于谦死挺英宗的弟弟代宗上位,然后调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屯卫死守京城,大明怕是要被蒙元瓦刺部给弄死了。
还有后面的建奴,也就是现在的后金,大明最后可不就等于是被他们给弄死的嘛!
貌似这两游牧部落都猛得一劈,大明不死在这个手里,就要死在那个手里。
其实,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不管是后金还是瓦刺其实都不可怕,要大明还能组织立朝之初那么多兵力,他们再厉害也只能在草原上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南进一步。
真正可怕的是自己人,大明可以说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
像土木堡之变,如果英宗不信太监王振的,不让王振独揽大权,就瓦刺那点实力,随便派个武将甚至是文官去领兵都能干的他们不要不要的。
结果,英宗偏偏要相信王振,让一个太监牵着鼻子走,还让他指挥二十万大军到处乱窜,结果,不但把自己搭进去了,还差点把整个大明给搭进去了。
还有后金,男女老幼全算上总共也就百来万人,还没大明的屯卫数量多呢,要大明有钱,随便组织个百来万屯卫就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问题现在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不管是勋贵还是皇亲国戚,都在一个劲地争权夺利,一个劲地搂钱,至于亡不亡国的问题,他们貌似压根就没想过。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们这样使劲作死,不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