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乃是福州城中的老字号,也是福州城中最大的酒楼,素以各种生猛海鲜闻名,生意异常红火。m.uu234
这天,望月楼显得格外热闹,还未到酉时,酒楼前的广场上便停满了各式马车,家丁、护卫、马夫、车把式更是扎了一堆又一堆,南腔北调,粗言细语,聊的不亦乐乎。
传闻这是新任巡抚大人请客,据说是上任半个月了,要庆贺一下。
这半个月是个什么由头,为什么要庆贺,没人明白。
巡抚大人请来的客人更是让人莫名其妙,他请的竟然不是各衙门里的大佬,而是各地有名的商户!
这会儿望月楼二楼最大的雅座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人,三个大圆桌,除了中间那个空了半桌,其他两桌基本都坐满了。
酉时一到,各种海鲜立马轮流端上来,很快就摆满了桌面,各色酒水也一壶壶端上来,每个人跟前都摆了一瓶。
不过在座的人都没有动筷子,他们大多正襟危坐,又或是偶尔低声细语,雅座里面虽然坐了二三十号人,却一点都不显嘈杂。
大约一刻钟后,外面传来一声高唱:“巡抚大人到。”
在座所有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很快,张斌便带着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洪先春和两个威武雄壮的小伙子走进来。
他们都没穿官服,这意思大概就是不用拘礼,所以,在场的大商户都只是拱手问好,并没有趴地上跪迎。
张斌面带微笑,快步走到中间那桌的主位,又招呼了一下洪先春等人,这才拱手道:“承蒙各位赏脸,本官敬大家一杯。”
说罢,他便拿起身前早已倒好的一杯酒,举起来向三桌宾客点了点,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待众人都干了杯中酒,他又抬手道:“大家请坐,不必客气。”
说罢,他率先坐下来,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吃喝起来。
这三桌客人表现各异,左边一桌是龙游商帮和宁波商帮各大商号的掌舵人,右边一桌是徽州商帮和江西商帮各大商号的掌舵人,他们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倒也没怎么拘谨,张斌一招呼,他们便各自吃喝开了。
中间这一桌却显得有点怪异,张斌都招呼大家开吃了,真正在吃的却不多。
两个小伙子是戚元功和俞成龙,他们早就和张斌混熟了,倒是吃的不亦乐乎。
还有东盛堂的掌舵人,黄老爷子,也吃的很开心,因为他就是张斌的外公,外孙这么有出息了他自然高兴。
洪先春就尴尬了,他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因为外面有传闻,张斌是他亲戚,这会儿汪若极、郭希禹等人都不跟他通来往了,他自然不想跟在张斌后面到处跑,让人误会加深。
但是,张斌却硬是把他拉过来了,这会儿他自然是食不知味,魂不守舍。
另外五个是福建商帮其他大商号的掌舵人,他们都是莫名其妙被请过来的,都不知道过来是干什么的,一个个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张斌殷勤的劝了几轮酒之后,终于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就待起身,他却是双手一抬,让大家安坐,随即,他便走到桌子旁边的墙壁前,将挂在上面的一块厚布一扯,一张足有一人高的月港地图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这么大的地图,还真没有人见过。
张斌紧接着便朗声道:“在座各位可能还有人不清楚本官请大家来是干什么的,这里,本官再给大家详细说一下。”
说罢,他径直拿起地图旁的一根木杆,指着地图继续道:“这是漳州的月港,本官计划在这里开通和各国的互市,原有的地方自然就不够了,所以,本官要在外面再圈出两万亩地,供大家建商铺和库房,与各国交易。不过,这个地不是卖给大家的而是租给大家的,想要租的话,必须捐助一定的粮饷,因为现在福建沿海到处都是海盗,与各国的商路基本断绝,本官要率军去将海盗剿灭,大家才好做生意。”
他这话一说完,龙游商帮、宁波商帮、徽州商帮和江西商帮各大商号的掌舵人均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福建商帮各大商号的掌舵人却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张斌说完这些便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福建商帮这几个掌舵人,等着他们挑事。
因为他已经让人查过了,这些人除了他外公,其他人都是有后台的,而且后台就是汪若极、郭希禹等倒向得阉党官员。
果然,这些人震惊过后,一个孙姓老头子便站起来恭敬的拱手道:“巡抚大人,您要在月港开通互市,朝廷允许了吗?我们好像都没听说过啊!”
这家伙后台就是汪若极,估计是得到了什么授意,张斌在心里暗哼一声,随即便对着北方拱手道:“本官是奉皇上口谕,这个大家不用担心。”
皇上算个屁啊,魏公公没发话你就这么胡搞,不怕魏公公到时候收拾你吗?
当然,这话孙老头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他还是不敢蔑视皇上的,他眼珠子一转,随即又拱手道:“小人听说现在月港出海口都被海盗给占了,生意都做不成了,租这地还有什么用呢?”
张斌脸一板,严肃的道:“本官不是说了吗,要率军去剿灭海盗,你以为本官在开玩笑吗?”
看张斌又发飙的迹象,孙老头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海盗不是说剿灭就能剿灭的吧,自天启初年以来,这海面上的海盗不是越剿越多吗?”
张斌闻言,冷冷道:“俞龙戚虎大家听说过吧,他们不就把海盗剿灭过吗?”
随后他又指着俞成龙和戚元功道:“这位,就是俞武襄公的长孙俞成龙,这位,就是戚武毅公的侄孙,戚武烈公的长子戚元功,本官将请他们再操练出一直戚家军和一支俞家军,海盗还有剿不灭的吗?”
那孙老头闻言,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张斌大度的挥了挥手,让他坐下来,随即傲然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能挑的事孙老头都挑了,还能有什么问题,现在就看在座的人还敢不敢捐银子去租地了。